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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追悔遲來的追悔
顏靈月

01

我嫁入豪門,和顧宸結婚。

他不喜歡我拋頭露麵,懷上顧時宴後,我辭去模特工作。

我們很恩愛,直到他的白月光離婚後,他出資把她捧成萬人追捧的影後。

這天,他喝到爛醉回到家,我心疼多埋怨了幾句。

「你管得太寬了。」他揮開我遞來的醒酒湯,濺了我一身。

兒子跑來抱住他的腿:「爸爸,下周家長會,你和大明星姐姐記得要來。」

「我不要媽咪去。」

我取下戒指,撫平無名指的壓痕:「離婚吧,孩子歸你。」

1.

顧宸麵上閃過一絲不悅:「鬧什麼脾氣,我現在沒心情哄你。」

他緊鎖的眉頭,在明晃晃警告我不要胡鬧。

「沒開玩笑。」

「你回頭把簽好的離婚協議寄給我。」

在他身邊,我遷就懂事了太久,如今真的累了。

我把幾乎灑光的醒酒湯,連同戒指放到了桌上。

顧宸好似一瞬間清醒了幾分,眯起眼睛:「就因為我不小心打翻醒酒湯,還是因為兒子的話?」

「多大點事,至於嗎?」

我斬釘截鐵:「至於。」

「我不想再伺候你們了。」

繃得太緊的弦,一碰就斷。

顧時宴不明所以地仰頭看向我們,似懂非懂抓住了重點。

忽而聲音糯糯地問:「爸爸,那讓大明星姐姐來伺候我們......」

「別胡說。」顧宸趕緊打斷他。

心底湧起悲涼。

這對父子,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偏心得很。

我才是這個家裏可有可無的人。

2.

回房間換下打濕的衣服,穿上我喜歡卻不常穿的修身連衣裙。

沒有帶其他東西,隻把證件揣進包裏,往玄關處走去。

顧宸猛灌了一口醒酒湯,見我正欲開門。

他從沙發猛地起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這麼晚出去幹嘛?」

他的眼神掠過我修身的腰線,皺起眉:「還穿成這樣。」

他滿嘴酒氣,說出口的話也令人作嘔。

我冷笑一聲,看向牆邊立著的巨幅相框。

照片裏程安然穿著深V高開叉晚禮服,手捧影後獎杯。

身旁顧宸抱著兒子,笑起來竟比我們拍婚紗照那天還要溫柔。

那天的記憶卷土重來。

為了給顧時宴生日驚喜,我親自下廚,準備好一大桌子菜。

客廳飄滿五彩氣球,翻糖蛋糕上是兒子最喜歡的巴斯光年。

傍晚雷電交加,我坐在客廳等了好久,也沒等到他們父子倆回家。

顧宸一個小時前說馬上回來,一個小時後又說快回來了。

桌上的菜涼了再熱,熱了又涼。

氫氣球幹癟地垂下頭,巴斯光年表情逐漸模糊。

顧宸抱著沉睡的兒子回到家,推開房門。

深夜的風猛地灌進屋子,吹醒躺在沙發眯著的我。

看見滿屋的裝飾,顧宸愣了愣,略顯抱歉:「不知道你會準備生日驚喜,我們去了頒獎禮......」

「看到熱搜了。」

頒獎典禮後台,他們三人親密的合影,被媒體大肆報道。

我不禁握緊手機:「陪她領獎,比我們一家人陪兒子過生日還重要嗎?」

兒子躺在他肩頭,睡得不安穩,又或許是被我的質問吵醒了。

哼唧幾句後,喃喃道:「爸爸,可以讓安然姐姐做我的媽咪嗎?」

咚的一聲,翻糖蛋糕上巴斯光年的氧氣罩掉了下來。

糖化了,我的心也碎了。

我慌忙轉過身收拾,不讓他看到我的眼淚。

他低聲說:「兒子瞎說的,你別往心裏去。」

3.

沒過幾天,程安然把巨幅照片衝洗裝裱起來,送到我們家。

那股挑釁的意味已經藏不住了。

我很不開心:「我不同意,憑什麼家裏要擺你們的合影?」

顧宸哄煩了,敷衍解釋道:「她公司搬家,借我們家暫存。」

「宋疏語,你別太敏感了。」

讓我怎麼不敏感呢?

照片裏,顧宸左手無名指空空蕩蕩。

他帶了五年不曾離身的婚戒,不知為何取了下來。

不知情的媒體,大肆渲染這位幕後金主和新晉影後的緋聞。

我意識到是時候離開了。

曾經是我妄想得到他的愛。

不曾想,五年時光的耳鬢廝磨,抵不過他的白月光。

偌大的相框,發出無聲的嘲笑。

我收回眼神,神情淡漠地看向顧宸。

他揉揉太陽穴,緊張地單手解開領帶。

終於放軟態度,柔聲道:「別鬧了,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嘛。」

「這段時間,是我忽視了你。我保證,等做到承諾安然的,我就跟她保持距離。」

我揮開他的手,冷冷地道:「別碰我。」

「到此為止吧。」

「離婚後,我不會再管你了。」

頓了頓,我回頭看了眼顧時宴:「媽媽不去你的家長會,以後也不去了。」

說完,我摔門而出,頭也不回走入夜色中。

身後燈火通明的別墅,困住我太久了。

4.

結婚五年,我自認為是個合格的老婆、母親。

浪潮褪去,才發現自己活在幸福的泡影中。

一切要從半年前說起。

這天,顧宸的白月光上門找到他。

程安然哭花了漂亮的小臉:「顧宸哥,隻有你能幫我了」。

老公出軌,慘遭封殺,撤掉她所有資源。

在看重資本的娛樂圈,她變得孤立無援。

她淚眼婆娑,泣不成聲:「拜托,幫幫我吧。」

我心中剛升起的同情,在她哭著撲進顧宸懷裏的瞬間,消失殆盡。

取而代之的是無端泛起的酸意。

顧宸不知所措的手,最終輕拍著她的肩。

我“不懂事”地將她拉到自己懷裏,她怔愣片刻,哭得更凶了。

顧時宴自然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

他拽出紙巾塞到程安然手裏:「漂亮姐姐別哭,小宴給你吹吹。」

「我會幫你的,放心吧。」

顧宸終究是不忍心,承諾幫她。

他果然說到做到。

迅速收購下程安然的經紀公司,為她出資投拍電影。

花錢請來國內最頂尖的主創團隊,一舉把程安然捧成影後。

麵對我的醋意,他越來越沒耐心解釋。

「疏語,能不能別總吃這種飛醋。換其他人,我也會幫。」

「我帶兒子去片場,多接觸下世麵。整天跟你待家裏,兒子都悶壞了。」

漸漸地,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比和我在一起還要長。

漸漸地,他們比我們,更像一家人。

5.

離開顧家,隨便找了間五星級酒店入住。

睡醒後,我撥通前經紀人的電話。

「溫姐,是我。」

「我恢複單身了,最近有工作可接嗎?」

溫姐怔愣片刻,語氣立刻愉悅起來:「怎麼?準備好重返秀場啦?」

「有是有......不過現在的新人競爭太厲害了。」

她頓了頓,試探問道:「有個沒報酬的,去不去?」

晨曦的微光從窗簾縫隙中投入一條細細的光影,照亮昏暗的房間。

「去!」

從健身房回到房間後,手機震動不停。

我接起電話:「喂,離婚協議簽好了是嗎?」

對麵傳來重重的一聲歎息:「疏語,你在哪裏?」

「昨晚是我態度不好,我可以解釋。」

「昨天的合約談得很不順利,我一時氣悶才......」

「兒子想安然參加家長會,是因為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想見大明星。」

「你一向大度,肯定不會跟小孩子計較的,對嗎?」

我嗤笑一聲:「當然不計較。」

「因為我不在乎你們了。」

我把經紀公司地址發給他:「離婚協議簽好了寄這裏,掛了。」

「等等,你要回去做模特......」

沒等他說完,我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刪除拉黑。

這麼多年,顧宸做任何事都不曾向我解釋。

遲來的解釋,我也不需要了。

愛是雙向的,經不起這麼消耗。

6.

來到麵試大樓,內心湧起久違的緊張和激動,雀躍不停。

「疏語。」

「媽咪。」

兩個熟悉的身影闖入,我微微皺了皺眉。

顧宸牽著顧時宴大步攔住我:「老婆,跟我們回去吧。」

他嫌惡地看了眼周圍衣著奇特、造型誇張的模特兒們。

「放著好好的顧太太不當,非要來這裏,跟小年輕搶飯碗嗎?」

心中竄起無名的火,我一巴掌扇在他俊俏的臉上。

「我不是顧太太,我叫宋疏語。」

「你說這話,既沒尊重我的職業,更沒尊重我。」

「讓開,我要去麵試了。」

顧宸顯然被我扇懵。

轉身間,顧時宴扯住我的裙擺。

他仰頭委屈道:「媽咪,爸爸說你不要我了,他在騙我對不對?」

「你怎麼可能不要小宴。」

我輕輕將裙擺拽出來:「是你先不要媽媽的,媽媽成全你。」

我轉身向保安出示麵試邀請,進入閘門。

顧宸見狀,腳步急忙跟上,被閘門擋住。

「打開。」

保安公事公辦:「請出示邀請。」

「剛進去的是我老婆,我找她有事。」

「沒有邀請,不能放無關人員進去。」

「我是顧氏的總裁。」

「我不管你是誰,隻認邀請。」

顧宸的聲音逐漸不耐煩:「我要投訴你。」

「請便。」

「媽咪!」

一向穩重高傲的顧氏總裁,帶著孩子,站在閘門外氣急敗壞。

爭執聲,引起吃瓜路人注目。

好事者見是和影後程安然合影的顧總,紛紛舉起手機。

我無視身後的喧嘩,按下電梯。

7.

許是上次讓顧宸丟了麵子,沒多久,他寄來簽好的離婚協議。

我看都沒看,直接簽下。

溫姐驚異道:「你倒是看看內容。」

「看了,是離婚協議。」

我晃晃合同首頁加大加粗的四個大字。

溫姐無奈搖搖頭:「你這性子,還是這麼倔。」

「看到新聞了嗎?程安然的新片,顧宸撤資了。」

「十億的項目,寧願背負違約金,說撤就撤。嘖嘖嘖。」

「他真是......」

溫姐和我相視一笑,我們異口同聲罵道。

「活該。」

「自作自受。」

我們默契地大笑,擊掌。

像是回到五年前我們並肩闖蕩的日子。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顧時宴幼兒園的李老師。

「宋女士,不好意思打擾了。」

「今天家長會,您和顧時宴爸爸都沒到場。」

「問他怎麼回事,他隻說爸爸生他氣,媽媽不要他了。」

「現在別的小朋友都在家人的陪伴下做遊戲,隻有顧時宴是一個人,怪可憐的。」

我無奈道:「抱歉,李老師。我和他父親離婚了,也放棄了孩子的撫養權。您還是聯係他父親吧。」

老師略顯猶豫:「顧總的電話,總聯係不上。」

「那我也沒辦法。」

8.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徹底失望的呢?

經曆大出血,順產13個小時生下的兒子,變得越來越陌生。

他接受著顧家安排的精英教育,逐漸長成他們期待的模樣,變成我不認識的模樣。

明明以前,他是我最暖心的小天使。

在我烤蛋撻燙傷手腕時,他會急得掉小珍珠:「媽咪,對不起,小宴再也不吵著要吃蛋撻了。」

在公園玩累了,會奶聲奶氣地問:「媽咪,可以把你喝完飲料的瓶子給我嗎?那邊有個奶奶在收集五顏六色的瓶子。」

再後來,他纏著我:「媽咪,可以做好多蛋撻嗎?我想帶給安然姐姐嘗嘗。」

他偷偷扔掉外婆親手織的毛線背心,被發現後狡辯道:「外婆的禮物太寒酸了,連品牌都沒有,我才不要穿出去。」

「不可以這樣。這是外婆親手織的,世上僅此一件,比任何大牌都珍貴。」

「可安然姐姐說這種樣式很土,她不喜歡,小宴也不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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