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冷水澆醒的。
不過兩個時辰,我從寒池移到水牢。
右肩處的傷口深可見骨,失血讓我精神恍惚,眼神無法聚焦。
但是我還是認出了對麵的人。
傅昀輕輕撫摸我額頭上的簪子,那是昔日文貴妃留給我的。
「你還留著這個。」
男人聲音溫柔,熟悉的聲音讓我下意識想要靠近。
可我沒看清他陰鷙的神情,在下一秒被他死死扼住脖子。
「我母妃就是你害死的。你怎麼配留著這個!踩在我母妃屍骨上享受這些榮華富貴。宋寒月。你還有沒有心?」
傅昀把我從寒水中扯出來,摁著我的頭和對麵邢架上的傅珹對視。
「好好看看,這就是你選的男人。」
「你來看看,他值不值得你背叛我,背叛我的母妃!」
額角水滴滑落,我連人臉都看不清,卻也搞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無非是宋窈添油加醋,顛倒黑白,而傅昀信了。
信了我為榮華富貴主動拋棄他,又為了向傅珹獻忠,親手殺了如同親母的文貴妃。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昔年傅昀落敗,也從未如此狼狽。
澹台珹的四肢都被釘入一枚巨大的釘子,一身的鞭傷深可見骨。
地上血流成泊,如果我能開口,恐怕已經發出驚恐的尖叫。
初冬的水牢極冷,我身著一身薄薄的單衣,全身被水浸濕,此時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冷顫。
傅昀看了看我,突然皺了皺眉,神情十分擔憂。
他招手,喚來一旁的侍衛。
「阿窈身子弱,最怕嚴寒,如今寒冬臘月,記得提醒她吃藥。」
我怔愣片刻。
三年前的宋窈是傅珹登基的有功之臣,錦衣玉食、無上尊貴,若非因為不滿傅珹立我為後觸怒傅珹,也不會被流放邊關苦寒之地。
可傅昀眼下的聲音太溫柔,溫柔到令人恍惚。
冷若冰霜的臉僅僅因為提到一個名字就變得溫柔如水。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和我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