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十歲那年，我被十幾個男人拖入小巷。

他們是姐姐找來的小混混。

我感到危險時，急忙給母親打去電話，母親卻因姐姐發燒，並沒有來幫我，甚至沒有幫我報警。

「你不就是殘廢了嗎？你姐姐那天可是發燒了啊！」

二十七那年我死了。

去世前，我看到的是，姐姐裝作驚嚇的樣子、母親擔憂望向姐姐的目光。

「媽媽，我...我不是故意的...」

「子涵，你沒事就行。」

再次醒來，我重生到出事的那天。

（1）

「李子涵!你姐不舒服沒聽見嗎？在家照顧你姐！」

我媽一巴掌扇在我臉上，嘴角的血腥味在舌尖蔓延開來。

書包被母親從肩膀上扯下，丟在一旁。

母親的辱罵聲在耳邊不絕不休。

「你姐姐生病，需要照顧，你怎麼一點良心都沒有？」

我回過神來，和前世一樣。

母親又一次因姐姐而打我。

隻要姐姐開口，就算她說想要我死。

母親也隻會猶豫一下，就給她遞刀吧？

她也正是這麼幹的。

可是分明我才是她的親生女兒，劉子涵隻是繼父的孩子。

這天早上，劉子涵說了句肚子不舒服，不想去上學。

母親立刻停下手上的東西，去查看姐姐的情況。

同時命令我不許去學校。

我每次都因為照顧姐姐，落下好多課程，完不成作業被老師罰站。

每次和母親爭執，總免不了一身傷痕。

母親和父親沒有離婚前，對我也是如此...

那年我才四歲...

「淼淼，喜不喜歡媽媽給你買的新裙子呀?」

母親半蹲在我麵前，笑得和藹可親。

我滿眼歡喜，對我身上這件漂亮的公主裙愛不釋手，聲音明快:

「喜歡！」

母親滿意的撫摸著我的頭發。

兀然，我被母親推到了床上，她麵色凶狠，眼神中滿是恨意。

尖銳的嗓音，幾乎要戳穿我的耳膜:

「憑什麼你擁有我小時候沒有的東西!」

「給我脫了！給我脫掉!」

母親直接上手，開始撕扯我沒穿多久的小裙子。

我有些心疼這條漂亮的公主裙，哭著朝母親求情:

「媽媽不要撕，我會脫掉的。」

「再哭！」

母親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我盡力忍住哭聲，小心哽咽著。

門口鑰匙轉動的聲音，十分慌張。

父親回來了。

他衝到臥室，看到眼前一幕時，連忙抱起我。

扭頭斥責母親:

「你又對淼淼做什麼!」

母親沒有回應，走出臥室。

父親沒有理會母親，用左手擦拭著我的淚痕:

「沒事了淼淼，爸爸回來了。爸爸一會兒帶你出去，買新衣服。」

母親拿著刀快步走了過來，氣急敗壞:

「憑什麼李淼淼就可以紮辮子!」

（2）

回過神來，爸爸已經倒在地上，而我在爸爸的懷裏毫發未損。

我看著爸爸胳膊上的血淋淋的傷口，深入骨髓的傷痕，嚇得哇哇大哭:

「爸爸!我不要你有事!爸爸!」

「咣當—」

刀落在了地板上。

母親神色慌張:

「我沒想害你!你擋什麼啊！」

「我隻是要剪掉淼淼的長頭發！」

我嚇昏了過去。

「啊!」

再次醒來是在父親的病床邊，被臉上的痛感叫醒。

母親目露凶狠，用力的掐著我臉上的肉:

「小狐狸精!還敢勾引你爹，讓他和我離婚！」

我疼得瞬間清醒。

「你滾!明天就離婚!」

父親用未受傷的胳膊推開母親，死死的護住我，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母親不依不饒:

「我說錯了嗎！」

「你現在都開始為了這小東西推我了！」

父母爭吵片刻，母親含淚跑出了病房。

媽媽走後，我怯怯的扯著爸爸的衣服:

「爸爸，媽媽剛剛為什麼要打我啊，什麼是小狐狸精啊？」

爸爸的臉一直陰沉著，好久才有些許緩和，他並沒有回答我:

「淼淼，爸爸媽媽離婚的話，你跟爸爸嗎？」

媽媽總是會告訴我，她生下我受了很多的委屈。

媽媽說過，如果我不要她了，她就會去自殺。

母親和父親的爭吵都是因為我。

如果爸爸和媽媽離婚的話，媽媽就隻剩下我了。

我想了一會兒:

「爸爸，媽媽好可憐，她老是哭，媽媽需要我。」

爸爸第二天並沒有和媽媽離婚。

之後，媽媽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好。

可是不到一個月，她又開始對我非打即罵，父母日日爭吵。

八歲那年，爸爸終於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了。

他和媽媽辦了離婚手續。

我最終還是選擇陪著媽媽。

爸爸把他的房子，留給了媽媽之後，就走了。

「淼淼，爸爸的電話，你背會了嗎？」

爸爸俯身關切的看著我。

「爸爸，我會背了！」

「你有危險隨時跟爸爸打電話，爸爸會回來接你的。」

「嗯。」

我揮淚和爸爸告別。

這是爸爸走前和我說的最後一段話。

後來，家裏來了一個肥頭大耳的叔叔和一個十分瘦弱的姐姐。

媽媽讓我叫那個男人爸爸，可他並不是我的爸爸。

他們總是欺負我。

剛開始姐姐和叔叔，對我隻是眼神上厭煩。

可是直到有一次，我和姐姐忘了又因什麼吵了起來。

（3）

情急之時，姐姐甚至和我動手。

我也不甘示弱。

她拿起桌子上的美工刀，就朝我臉上劃來。

血痕順著臉，滴到了我的白色棉服上。

這是我今天生日，媽媽打麻將贏了心情好，才給我買的。

我顫栗的摸了下臉。

看著滿手的血跡，我大腦一片空白。

姐姐也慌了。

她扔下刀，就去廚房找了我媽媽。

「媽媽，你快來看妹妹，她把自己的臉劃著了!」

母親走了淡定的看了我一眼，隨後皺起眉頭:

「怎麼這麼不小心，果然就不應該給你買衣服!」

我忍痛為自己辯解:

「媽媽，不是我，是姐姐，是姐姐劃的我的臉。」

媽媽一巴掌摔在我被劃傷的地方:

「還學會撒謊了!」

「啊！」

整張臉痛到失去知覺，衣服上已被染的血淋淋的。

那一刻，心比臉還要痛。

我已分不清衣服上哪裏是血跡，哪裏是淚痕了。

畢竟都融在一起。

母親不再理會我，隻是把我的衣服脫下，扔在洗衣盆裏。

然後騎著電動車，帶著我隨便找了個小診所包紮了一下。

母親害怕血再染在衣服上，並沒有再給我穿件衣服。

一路上，寒風打在臉上，我再沒有比此刻更為清醒。

從那天開始，繼父和繼姐對我愈發惡毒。

後來，我也曾給爸爸打過一次電話。

那是我腦海裏還浮現著四歲那年，母親一臉嚴肅的對我說:

「你如果敢不要媽媽，我就去自殺!」

「喂？」

電話通了，是一個女人接的。

我倉皇掛掉。

原來父親也娶了別的阿姨。

現在想想感覺十分可笑，在那時，我竟然還在擔心她。

一年之後，我被繼姐找到的人搞到半身不遂，我終於看清了母親。

可是一切都晚了。

這天姐姐不舒服沒有學校，她突發善心，不讓我在家照顧她。

這讓我有些驚訝。

這天，本是應該我們組打掃衛生，我想到姐姐一個人在家需要人照顧。

我和我後麵的女生換了一下。

放學後，我就急忙往家趕。

（4）

到家後，姐姐卻一臉驚訝的看著我:

「你怎麼回來這麼早，你今天不是要打掃嗎？」

「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你，我明天再打掃。」

我看著姐姐眼神誠懇:

「謝謝你今天讓我去上課。」

姐姐卻一臉不耐煩。

要讓我幫她把學校裏的化學書拿回來，她要複習功課。

我感到奇怪，卻也照做，回了學校。

因為我如果不聽的話，母親會不讓我吃飯的。

上次我沒聽姐姐的話，餓了好幾頓飯。

直到餓暈進了醫院，母親害怕我生病浪費錢，才肯給我飯吃。

然而在回家的一個小巷子裏，卻遇到了一群小混混。

他們步步緊逼。

我沒去思考，一直往前跑。

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急忙給母親打去電話。

這是給姐姐買手機時，中獎抽出來的手機。

母親態度冷漠:「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 這時，電話那頭傳來繼姐嬌弱的聲音:

? 「媽媽!我好像發燒了！」

? 母親立馬焦急詢問:「子涵!沒事吧？我帶你去醫院！」

? 「媽!媽！」

?? 我再也抑製不住情緒喊出了聲，希望能喚醒母親，哪怕就這一次的母愛。

? 「嘟嘟嘟——」

? 我一直在強撐的手，這一刻沒了力氣。

? 手機從我手中滑落。

? 「啊！你們不要過來！」

我清醒的感受著痛苦。

一旦反抗，就會被毆打。

一股猛裏朝我的腿上襲去。

淚痕劃過眼角，我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在醫院的病床上。

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

醫生說我一生都要呆在床上了。

是一個陌生人看到我，打了120，我才得已活命。

母親趕來，罵罵咧咧的結了醫藥費。

「沒用的東西，到頭來，還得讓老娘伺候!」

......

「你不就是殘廢了嗎？你姐姐那天可是發燒了啊！」

（5）

媽媽，分明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回家後，她們隻有偶爾，才會來我的屋子，給我送一頓飯。

我房間裏屎尿味，終日熏得我睜不開眼睛。

每日聽著外麵三人的歡聲笑語。

昏暗的度過每一天。

這種感覺生不如死。

姐姐卻考上了重點大學，還在學校裏談了一個帥氣多金的男朋友。

二十七歲那年，姐姐家庭美滿，她帶著孩子回來看母親。

小孩誤入我的房間。

她被屋子裏的景象嚇出了聲。

姐姐急忙把孩子帶了出去。

她偶爾才會來看望母親一次。

第二天，她卻又回來了。

隻因我昨天嚇到了她的女兒，她拔掉了我的呼吸機。

去世前，我看到的是，姐姐裝作驚嚇的樣子、母親擔憂望向姐姐的目光。

「媽媽，我...我不是故意的...」

「子涵，你沒事就行。」

這次我定然不會重蹈覆轍。

「媽，我太不懂事了，我會留下來照顧我姐的。」

我忽略臉上火辣的痛感，認錯般小聲扭捏。

劉子涵有些詫異，急忙起身:

「媽，讓淼淼去上學吧，我就是有一點點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快步走到我姐麵前，為她掖好被子，眼中的滿是心疼:

「姐，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你的身體更重要啊！」

我媽也點點頭:

「子涵，你就別逞強了，就讓淼淼留下來陪你。」

「可是......」

我媽走到我旁邊，將我推到在地，怒目而視:

「你不長眼嗎!沒看到我過來了，還在這裏擋路!」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低頭示弱:

「媽，我錯了。」

母親不再看我，而是關切的撫摸著李子涵的頭。

上一世，每次母親因為一些無厘頭的原因而打罵我時，我經常會大聲說出自己的不滿。

然而之後又是一場毒打。

這一次，我學乖了，不再頂嘴，倒是省去了這些麻煩。

「涵涵，你就是太善良了，李淼淼有什麼好心疼的?我們照顧她這麼多年，還不能讓她照顧你一次了?」

嗬，照顧我?不讓我餓死就是照顧我了嗎?

「媽媽...」

李子涵麵露為難。

「好了，就讓李淼淼留下來照顧你吧。」

母親不再說什麼，朝外麵走去。

「媽!媽!」

「咚—」

門口大門再次關上，母親也沒有回頭。

李子涵手指緊抓被子，麵色慘白。

我不去那條小巷讓她這麼恐懼?

（5）

我走上前去:

「姐姐，你怎麼啦？」

「叫什麼叫!還不把飯給我端來！想餓死我嗎！」

李子涵還沒從驚恐中緩過來，抬眼便對我怒吼。

我沒有說話，像前一世一樣聽她的使喚。

她吃過飯後，我看了看盤子裏幾乎沒有動過的食物。

今天終於也能吃個飽飯了。

說是早飯，也隻是李子涵吃剩的殘渣。

每天的飯菜，都是她們三人先吃過，然後我才能吃。

每次剩下的飯菜也隻夠吃個半飽。

刷過碗盤後，李子涵便不允許我進她的屋子。

她今天似乎很煩躁，偶爾還能聽到她痛哭的聲音。

我沒有理會，隻是拿出書預習課本，以免明天去學校時趕不上進度。

即使我去了也不能怎麼樣，隻會得到辱罵和心煩。

書本都翻看一遍，我看了眼手表。

5:59

仔細算算，上一世的這個點，我應該正在經受著痛苦吧?

現在倒是安然無恙，我吐了口氣。

此時我竟有一種如獲新生的感覺。

我將書包收拾好，拿起桌子上姐姐吃完的果盤，準備去做晚飯。

這時，手機響了。

是母親打來的。

「喂，李淼。」

「怎麼了，媽？」

「我今天加班，你們不用等我了，先吃吧！」

「好。」

掛斷電話，我朝廚房走去。

路過姐姐房間時，隱隱聽到她說話的聲音。

好像是再和誰打電話。

我貼在門上，卻隻能聽到劉子涵的聲音:

「我也沒想到她今天會留在家裏啊！」

「再給我一次機會，反正她每天都會路過那個巷子。」

我正聽得入神時，入戶門響了。

我嚇得險些打落盤子。

在門打開時，我已經走進廚房。

我將果盤放在洗碗池裏，打開水龍頭。

冷水澆在手上，倒是讓自己冷靜了不少。

屁股手掌粗糙的觸摸感，讓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淼淼，在洗碗呢？」

繼父嘴中的煙酒和口臭交雜的味道，熏得我差點吐出來。

可是我現在卻沒有和他抗衡的能力。

我強擠出一絲笑意。

「對，爸。」

繼父眼神色情的在我身上遊走。

一路到我的，心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