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亡國公主,也是臥底殺手。
計劃失敗國滅了,我也被囚禁了。
“我真心待你,你是怎樣欺我騙我的?!”
“笑死,彼此彼此。”
後來他抱著我的屍身死在了我們最初相識的宮道裏。
1
“阿臣,我們第一次就在這兒遇見的,你還記得嗎?”
我牽著江景臣的手指蹦蹦跳跳的,走在一條宮道裏。
四周都是宮牆,那條路很長,看不到盡頭。
他仔細打量了兩眼後。
“記得,那日你穿了條紅裙子。”
聽到回答我很滿意,我回頭繼續準備走的時候,卻發現父皇就站在我麵前。
“不是讓你去刺殺去打探消息了嗎?你是淮陽公主!是整個淮陽的希望!你因為情愛害死了父皇!”
“都怪你!是你害死了我們!”
看著父皇和皇兄沾染血跡的臉,我驚恐的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耳朵。
“不是我!我盡力了,靖瑤真的盡力了!啊!”
我從榻上坐起來,身上的團扇滑落在地上,頭上都是稀薄的冷汗。
我不在那條宮道裏,也沒有父皇和皇兄。
父皇讓我來虞州臥底打探消息已有三年,這三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致使我每每都以噩夢驚醒。
“二夫人別在這兒小憩了,容易生病的。”
那聲二夫人是那樣的刺耳。
“還是叫我淮陽公主吧。”
“公主,奴知道您傷心,可是國滅了家也終究是沒了,您就把這兒當成您的家吧。”
我起身走向窗邊,聽著腳底下傳來的鏈條聲,嗤之以鼻。
“這哪裏是家,這就是囚牢。”我順著窗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從淮陽回來一個多月了,淮陽國滅也一個月了,我還是日日夢到之前與他相處的場景。
真是令人作嘔。
“端出去吧,我不想吃。”
我用茶盞子將支著窗口的木棍打掉,隨後冷眼看著春分。
春分很識趣,我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她剛出去我就聽見外麵的聲音響起。
“公主不吃,從將軍在淮陽回來以後,就不怎麼吃喝了,消瘦了不少,都不愛笑了。”
“餓死真的便宜她了。”
我聽著江景臣說的話,心中越發的冰冷。
緊接著門被推開,我撇過頭眼淚順著留下來。
“滾出去。”
他一步一步朝著我走過來,手緊緊的捏住我的下頜。
“你不吃不喝是想讓我可憐你嗎?淮陽國破了,你還以為你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嗎?”
我拔下頭上的釵子朝他的手上刺過去,他明明看到了,但是沒有躲。
“我與你在一起三年,三年你都在騙我!薑靖瑤,我真心真意對你,你這般對我,還都是我的過錯嗎? ”
盡管與他在一起是為了淮陽國,但我也受到了懲罰,我被逐出了淮陽皇室。
我一直引以為傲的身份。
我狂笑了起來“ 你覺得可笑嗎?你敢說你從一開始,就不知道我是帶著目的接近你?你敢說你與我不是逢場作戲?”
他緩慢的將受傷的手挪開,眼眶中帶著淚水,我顫抖著目光惡狠狠的瞪著他。
“遲早把你武功廢了,放在身邊就是禍水。”
“那你最好把我殺了,不然那一天我就會殺了你。”
我的聲音沙啞,目光落在他手上滴血的手背。
別過頭去,不在看他。
他隻是從我手中奪過帕子,捂住自己手上的傷。
“春分,滾進來卸掉她的釵環!”
我直接將自己身上的首飾全部摘下來扔在他身上。
春分隻是跪在我的麵前,將釵環全部撿起來。
他們走了以後我看向手心的血液。
這就是我心甘情願的剝奪了公主的身份也要在一起的人。
我拖著沉重的腳銬坐回榻上,在悲傷中昏過去。
‘咚咚咚’
來人非常有分寸,敲了三下就等我回應,是誰我已經了然於心。
我慢吞吞的爬起來,打開門以後,我緩慢的微笑。
“姐姐。”
大夫人一臉擔心的看著我,扶住我柔弱的身體。
緊忙招呼身後的小婢女拿東西進來。
“你就同將軍服軟又怎樣,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我搖搖頭,大夫人將清粥端到我的麵前,盯著我讓我喝下去。
“這粥怎麼有股藥味。”
“還不是你,你身體那麼弱,又不肯多吃點,我隻好割了參須放在裏麵。”
我隻是點點頭,並沒有多想,我將那碗清粥喝了個幹淨。
“如果,我也跟你一樣身份尊貴,跟你一樣漂亮,將軍會不會就多看我一眼,也怪我自己,身體不好。”
說著說著她的情緒就激動了起來,帕子捂著嘴角大聲的咳嗽了起來。
我隻是給她順著氣。
“姐姐雖然是農家婦,但那麼的溫順賢良,江景臣就是個瞎子,姐姐,我不會在這裏多待的,抓到時機我就會逃跑!”
她咳的嘴角帶了血跡,緊緊的抓住我的手。
“不行,我死了你還要留下來照顧將軍,我會想辦法讓將軍解開你的腳銬。”
說罷就走了,臨走時轉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的情緒是我不懂的。
她是在憐憫我,還是憐憫自己,恨我還是恨自己。
2
在江景臣準備離開前往閆鞍平亂。
臨走時才答應大夫人解開我的腳鐐。
我看著腳腕上磨出來的紅痕,輕歎了一口氣。
外麵傳來吵雜的聲音,我抬起木窗。
是江景臣小妾的侍女和春分吵起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妾室越來越多。
“公主,我們該吃飯了。”
我看著桌子上的飯菜緩慢的走過去,看著春分紅腫的臉頰,表情冷漠。
“誰打的。”
“沒誰。”春分隻是用手撫上臉頰。
“行了,遮遮掩掩的我也知道是誰幹的,都吵到院門口了,江景臣走了多久了。”
“已半月有餘。”
我用帕子擦擦嘴,穿著白色的素衣,披散著頭發沒帶一件配飾。
“春分,扶我出去走走吧,就往......翠青園走。”
春分看我的眼神裏有些錯愕,翠青園是江景臣幾個小妾住的地方。
“愣著幹什麼,你可是公主的侍女,叫別人打了我多丟臉。”
春分攙著我的手腕,去了翠青園。
我聽著人嘻嘻哈哈的,我一出現她們就通通的閉上了嘴。
眼神帶著異樣看著我。
“說什麼呢?讓我也聽聽什麼事情這般好笑,好笑到讓你派人去我院門口來回說嘴。”
“沒什麼,隻不過是嘲諷嘲諷你,再嘲諷嘲諷大夫人而已。”
我整理了衣裙坐在了小妾身邊,我自知她身份卑賤,自己的氣場也是擺足了些。
“一個亡國狗,一個農家婦!我若是你們兩個人,都沒臉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不覺得好笑嗎?”
我隻是低頭微笑:“是挺好笑的,侯府的庶女送過來做妾,不好笑嗎?謔哈哈哈哈哈你們怎麼不笑,給本公主笑。”
我大聲笑了起來,然後轉身看向其他小妾。
臉色嚴肅,她們皮笑肉不笑的跟著我笑。
大夫人臉色極佳難看,臉沉了下去,根本插不上話。
她就是這樣,別人都騎到她的頭上去了,還不反擊,我可不是這樣的人。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將軍現在可是十分不喜歡你呢,你現在就是一隻狗,別亂叫了。”
“誰是狗還不一定呢。”
那小妾氣急敗壞的站起來想要扇我巴掌,沒想到巴掌落在了大夫人的臉上。
她替我挨了這一下。
我猛的站起來,靠近那個小妾,眼神淩冽。
“你想要......做什麼?”
“不是很能耐嗎,結巴什麼。”
我隻是將手伸向她頭上的那條步搖發簪,緩慢的摘下來。
“在淮陽犯錯的人,頭顱是需要被砍下來,戳在槍尖上巡街的。”
我拿著步搖緩慢的在她細長的脖子上劃過。
她看我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的恐懼,我隻是衝她微笑。
步搖插進她的脖子裏,血液濺到我白素的衣裙和素淨的臉上。
我撒開手,她搖搖欲墜,估計是被血液塞住了喉嚨,想說話都難以說出來。
“做什麼呢!”
聲音響起,我沒轉身,隻是看著即將死去的女人得意的笑。
我被大手扯住,看見江景臣我的笑容緩慢的停住。
“人是我殺的,你要怎樣?。”
江景臣身上還穿著甲胄,應該是剛回來就直接回府了。
他巡視了一眼我的身上,看我好好的站在那裏,便一把將我扛起來。
“既然如此不聽話,那麼就罰你給本將軍磨墨。”
我二人在眾小妾震驚的表情下離開。
等等......
磨墨?!
過了很久都不見他來,我都弄煩了,死東西!
我轉了轉脖頸,這書房我已經很久沒來過了。
自從國破以後他就一直把我關在他的房間裏。
我累了緩慢的爬上床,不知多久感覺一陣風傳過來。
“洗幹淨身上的血腥味在上床。”
黑暗中的男人剛轉身走了一段,就停頓住了,我忽然也反應過來。
緩慢起身看向黑暗中的江景臣。
“你是過來受罰的,你還過來享受了。”
“若你真的生氣了,不早就將我弄死了,一個侯府的庶女,你不向來看不順眼她。”
誰知江景臣發什麼瘋,忽然將我壓在床榻上。
“你真的好氣派啊,侯府的庶女而已,你知不知道我將你藏起來有多不容易!你就不能小心謹慎的活著嗎?!”
我隻是雙手攀上他的脖頸。
“金屋藏嬌真是為難你了,那不然我去死?你不就是想要折磨我,生不如死嗎,我們不如給彼此一個痛快。”
“我想要的是你活著,活著!”
我隻是呆愣著,他的眼淚落在我的唇間。
“我從來都沒有你想的那麼壞,你可曾信過我一回?!沒有!從來都沒有!”
話音剛落,江景臣的手就抓住我的領子,撕扯著我的衣襟。
憤怒的吻著我,撈起我的腰眼神中我分不清是柔情還是憤恨。
“江景臣,無論你是與否,我們這輩子都注定不可能了。”
他在我身上的動作慢了下來。
“我知道,所以哪怕片刻屬於我,我都滿足了。”
他恢複清醒,將我抱起來放在榻上,跪在我的腳邊上,拿出藥來為我塗抹。
“我們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你騙我,我認栽,我們扯平了。”
“扯不平,我的父皇,我的兄長,都死了!”
是江景臣帶人衝進了淮陽城!我曾經何曾不信任。
江景臣也回不上來我的話,他一副有了委屈沒地說的感覺。
我隻是撇開頭不看他。
“過去跪著。”
我雖然不情願但還是過去跪在地上 。
任憑他將書扔在我麵前泄憤,我也毫無波瀾的磨墨。
我看著江景臣坐在我的麵前,我聽見外麵淅瀝的下起來小雨。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再醒來的時候 ,實在榻上了,江景臣雙目 閉著。
我輕緩的走過去,看見桌子上的折子,他想要拉下二皇子?
他跟二皇子不是一派的嗎?
我轉眼間看見他擰巴的眉頭,不自己覺得伸出手,想要將它撫平。
可被他忽然抓住手腕。
“怎麼?你又想殺我?”
我隻是冷眼看他,將手抽回來。
“你與二皇子狼狽為奸,現如今怎麼良心發現,要將他拉下馬來?”
“二皇子在朝中樹大招風,其餘幾位皇子也是十分的眼紅,無一不想將他拉下來。”
我隻是轉身坐在榻上。
“那你呢?你想嗎?”
“我若不想,當初就不會在你準備進宮的時候將你劫走,明日他會到這兒,你收斂一點!”
我隻是拂袖一瘸一拐的離開他的臥房。
我聽的到他在書房裏將硯台砸的稀碎。
3
“多謝公主昨日的舉動,春分沒齒難忘,日後有機會,必將報答!”
春分跪在地上,我隻是端起茶盞子,中間不肯多看春分一眼。
“我隻是單純的看她不順眼,若是想要報答我,現下就有機會。”
春分帶著我到了議事廳,我就站在外麵,聽著二皇子和江景臣議事。
“你是臣下,就該聽本王的,本王勢必坐上太子之位!”
我隻是嗤之以鼻,江景臣如今厭惡他,別說太子了,就連王爺都很難。
“將軍別忘了,你籠子裏的那隻金絲雀,本應是本王的籠中鳥。”
金絲雀,不語而言就知道是我。
“誰在門口。”
我隻是淡然的出現在他二人麵前,將手中的茶盞子放在桌子上。
二皇子的眼光在我身上遊走。
“奴告退。”
“沒想到那隻金絲雀,這般貌美。”
我呆站了身子,沒想到即使我穿了下人的衣服,他也依舊能認出來。
我隻是轉身看向二皇子。
“不如,二皇子我們私下聊。”
二皇子開懷大笑了兩聲以後,冷漠的看向江景臣。
“滾出去。”
江景臣的眼神惡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過來坐。”
我坐定以後開始了自己的目的。
“二皇子想要太子之位,其實很容易。”
二皇子撐著下巴,專心致誌的聽著我說話。
“那美人說說,本王該怎麼辦。”
“誰與您搶奪太子之位,殺了不就好了,到時候還會有什麼不是王爺的。”
二皇子突然開始大笑,邊笑邊指著我。
“你這個提議......蠻不錯的,隻不過都是手足,輕易殺了總有些不體麵,美人不如對本王笑一笑。”
我隻是歪著頭看向二皇子,可怎麼都笑不出來。
他身上的戾氣可是比江景臣還要厲害。
“笑一笑,美人想要本王殺誰,本王就殺誰。”
“哪怕是他?”我的聲音壓低了些。
“江景臣不好殺,若美人執意想要,也是殺得的。”
笑不出來。
“除了他,倒是還有一人,戶部尚書韓光。”
二皇子手捂著額頭,無奈的大聲笑了兩聲,隨後看著我表情嚴肅。
“那可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啊,美人你的居心何在啊?”
話畢二皇子就抬屁股走人,就剩下我一個人呆坐。
他這是沒答應我?也對讓我笑一笑就殺掉一個忠仆,也不是很現實。
我一出房間覺得整個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可是二皇子根本沒有心,哪怕江景臣這般輔佐他,不也會考慮殺掉。
冷血!
啊!
我被一道力量拉進了隱秘處。
“江景臣,你有病啊!”
“我說過你給我安分守己。”
“將軍沒偷聽嗎?哪怕是你,隻要我想他也會殺了你。”
江景臣隻是低聲笑:“你以為他這般是對你動心?別將自己看的太重!”
我沉默了:“你--你與他在一處之時,定要小心,我還要親手殺了你,為家人報仇。”
江景臣撒開手,轉身看向另一處的人影,再次伸出手捂住我的唇。
隻見大夫人端著東西朝著議事廳去,我聽見他的心跳聲。
“靖瑤,待我將二皇子拉下來,我會與你解釋這一切,倒時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懶得搭理他,隻是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
解釋?
難道是解釋你是怎麼殺了我父皇與兄長嗎?
那個二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幸虧當初江景臣將我攔了下來。
不然我就臥底在他的身邊了。
父皇,兄長,靖瑤想你們了,很快靖瑤就回去找你們了。
我看向天上的星星,眼眶頓時充滿了淚水。
“妹妹怎獨自一人在這兒吹風,腳踝上的傷怎麼樣了?”
我轉頭看見看了大夫人,她正朝著我走過來。
還微咳兩聲。
“散散心,屋中憋悶總想出來透透氣。”
“近日來給你的藥羹可有喝啊?”
看著大夫人的關心,我瞬間想起了我的皇姐。
我們雖然不和睦,但終究還是想念著對方,還與我多有書信來往。
“多謝姐姐念著我。”
大夫人用帕子捂著嘴角又重重的咳了幾下,然後用手拍著我的手背。
“妹妹,姐姐時日無多了。”
“姐姐再說什麼啊!”我隻是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肩膀,她卻哭的讓我心碎。
臨走時的眼神看的我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