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員舉著刀站在門口,慌亂間我撥通了哥哥的電話。
沒想到他聽見我哭,反而破口大罵。
“我要陪你嫂子逛街,別騷擾我。”
幾天後,轟動全市的碎屍案送到了他們警隊。
哥哥摩拳擦掌,想通過這具屍體轉正。
他沒想到的是,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已經死無全屍了。
1
下水道裏被發現的人體組織,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來到現場的警察裏,我看見哥哥滿眼亮光,興奮地嚷嚷:“總算遇見大案了,這次肯定能升職。”
王隊瞥了一眼哥哥,表情不虞。
“還不趕緊去撿屍塊,趕緊幹完早下班。”
“不過你妹妹有段時間沒來警局給你送飯了,她沒事吧?”
聽到這話,我哥泄憤似地把屍塊塞到了袋子裏。
“她愛送不送,死了最好。”
聽到了這話,我愣在了一旁。
在嫂子懷孕後,我自告奮勇要給他們兩個人做飯。
沒想到嫂子卻哭著說,是因為吃了我的飯後才流的產。
我愧疚不已,從此就隻能吃外賣。
或許能在知道我已經死的那一刻,哥哥才會原諒我......
屍體散落了一地,哥哥撿得很辛苦,卻沒有發現。
突然他的動作頓了一下,拾起了一塊小指。
我燃起了一絲希望,小拇指的側麵有一塊小小的胎記。
沒想到哥哥看都沒看,反而表情厭惡地說道。
“這也太臟了。”
在看到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原來皮膚都已經被燒焦了。
自然也看不到什麼胎記。
在警車上,王隊有些疲憊地說道。
“能碎屍到這種程度,想必凶手對死者懷著濃濃的恨意。”
“這也太不是人了,讓人死都不安生。”
一提到這裏,旁邊的警員也跟著義憤填膺。
連素不相識的人都對我的慘狀同情憐憫,但我哥哥仍然不為所動。
他微微一笑,而我在一旁發冷。
哥哥,你知道這具能用來作為跳板轉正升職的屍體,就是你妹妹嗎?
由於碎得太徹底,整整拚了好幾天後,才勉強湊成了人樣。
但是屍體的頭卻不翼而飛,外層的皮膚大部分都被燒焦。
一具駭人的無頭焦屍橫在房間裏,進來的人都打了個哆嗦。
在會議上,王隊緊皺眉頭,若有所思。
“為什麼凶手一定要把頭割下來呢......”
王隊想不通的事情,哥哥卻輕描淡寫,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說不定頭還留在凶手的手裏。”
“就是因為太恨了,以至於連最後一點尊嚴都厭於施舍。”
說著話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2
瞥了一眼屏幕,哥哥喜笑顏開,美滋滋地當場接了電話。
”怎麼還不回家?今天的飯呢,小乖都餓了。”
飄在一旁的我愣住了。
小乖是嫂子養的狗,平時凶神惡煞,看見我的時候眼神恨不得把我給吃了。
曾經,這條狗還撲上來把我的小腿咬得血肉模糊。
然而看見梨花帶雨的嫂子,哥哥指責我嚇到了狗。
聽到了嫂子的話,哥哥的臉上浮現了幾分為難。
“她一直不安好心,萬一哪天的飯下了毒,害死了小乖怎麼辦?”
“當年要不是她,咱們的兒子都一歲多了......”
聽到這段對話,我心碎欲裂。
原來一直以來付諸心血做的飯,全部都喂了狗。
哥哥討好的話沒說完,對麵就毫不猶豫的掛了電話,
哽住了一口氣的哥哥有些尷尬,隻好嘟囔地又罵了我一句。
“真是賠錢貨......”
“要是能用她的命換回兒子的命就好了。”
這句無心的話說得過分,讓旁邊的王隊皺起了眉頭。
“說句良心話,當年的事情也不能怪雨晴。”
原本焉了氣的哥哥立刻站了起來,硬聲道:“怎麼不能怪?就是她的錯,那可是一條人命啊,虧得她能那麼狠心。”
“嬌嬌都跟我說了,這小丫頭也就表麵裝乖,背地裏幹的都不是人事,陰著呢。”
王隊無奈地歎了口氣,揮了揮手。
他可能不知道,這些話竟然還能被我一字不差得聽到。
我宛若進了冰窟,渾身發寒,在那裏忍不住地顫抖。
裝乖?明明在嫂子麵前,我卑微到了極點。
她的一句話,我就要拋下手下的工作,跑遍半個城去給她買晚飯。
沒想到她與哥哥還是那麼地恨我。
覺得我罪孽深重,甚至不值得當個人去看待。
隊裏的其他人陸續出去,隻剩下了王隊還有怒氣未散的哥哥。
就在這時,有個女人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
“我是林雨晴的同事,她已經曠工三天了,家裏也沒人開門。”
坐在旁邊的王隊站了起來,神色嚴肅地說道。
“已經滿二十四小時,可以按照失蹤人口報案......”
“報報報,報什麼案!”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看著哥哥暴跳如雷,朝著所有的人吼道。
“我就是林雨晴的哥哥,實話告訴你,這小妮子就是去哪裏逍遙著了!”
“你去找她,才順了她的意!”
女人被嚇了一跳,點了點頭,慌不擇路地又出去了。
我站在一旁歎息,要是真能發現了我的失蹤。
哥哥,你這案子說不定也就破了,也能夠成功地升職了。
突然,王隊看了眼手機,難得有了好臉色。
“屍源可能找到了。”
3
在停屍房外,等著王隊與哥哥趕來的女人哭成了淚人。
“媽媽,別哭了,說不定不是姐姐......”
“不是她還能是誰?身高一樣,穿得裙子顏色也一樣,失蹤時間也一樣......她真的死了,我也不活了!”
一說完,那阿姨就鐵了心要撞牆,旁邊的小妹趕緊攔了下來。
我在旁邊看得心底酸澀,又多了幾分慶幸。
還好,裏麵躺著的人並不是那個幸運的,有家人關心在乎的女孩。
而我,注定得不到這樣的親情了。
王隊連忙扶起了阿姨,歎了口氣問她。
“如果真是這樣,需要采集一下你的信息做下比對。”
“人都死了,做比對還有什麼用?”
旁邊的哥哥不屑地嘟囔。
在旁邊,年紀小的妹妹臉上劃過了一絲糾結,咬緊了下唇。
她掙紮了半天後,才磨磨蹭蹭地打了個電話。
“姐,瞞不住了,媽媽都來警局了。”
聽到了這句話後,阿姨的淚一下止住,怔怔地接過了手機。
電話那端的女聲充滿了歉意。
“對不起啊,我想著去看演唱會,才瞞著你們所有人,下次我再也不瞞著家裏的人了。”
聽到了電話那端的聲音,阿姨一下子沒了力氣,坐在了地上。
“還想有下次?我差點來警察局認領你的屍體了!”
雖然是埋怨,但阿姨的臉上卻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旁邊的妹妹扶著阿姨,跟所有的人都鞠了幾躬後,兩個人互相扶持著慢慢走出了警局。
看到了這樣的場景,王隊很是唏噓。
“無論裏麵躺著的是哪家的女兒,都是一場徹頭徹底的悲劇啊!”
“也不知道那家人該急成什麼樣子了......”
在旁邊,我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緩緩地縮在了一旁。
痛苦讓我眼前模糊,看不清前麵。
當年,如果不是那場車禍,我還能有著愛我的親人......
提到了裏麵人的身份,王隊又不放心地問了哥哥一句。
“雨晴真沒事?你要不然再找找她。”
這時,我哥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嘟嘟囔囔地掏出了手機。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以為哥哥真的能發現了點什麼。
沒想到,他撥打的仍然是嫂子的電話。
“嬌嬌,我今天加班要晚回家,不能陪你了。”
哥哥一跟嫂子說話,臉上就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也對,隻有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而我,隻是他人生的一個黑點,被一直指責你怎麼不跟著爸媽一塊死的存在。
“不加班?不加班不行啊,我要靠這個案子轉正升職,等破案後再給你買項鏈。”
“我知道,少了雨晴是不方便,但你不是最煩她嗎?看不見她正好。”
在一旁聽著這些話,在我失蹤後,仿佛哥哥與嫂子過得更好了。
隻有我是個累贅,一直努力卻沒有任何意義。
哥哥與電話那端的嫂子膩歪了很久,門口來了個拎著個外賣的警員。
“林曉,有你的外賣,誰給你點那麼好的飯啊。”
“不是嫂子就是雨晴吧。”
接過了外麵,哥哥鄭重地放在了桌上,對電話那端說道。
“嬌嬌今天給我點了什麼好吃的?”
“這個世界也就隻有你關心我了。”
然而,我卻在一旁瑟瑟發抖,被分屍的恐怖記憶又翻湧了上來。
熟悉的包裝袋,仿佛凶手又站在了我的麵前。
哥哥還在不知情地想要拆著外賣,這個時候電話那端的人卻撒著嬌說道。
“老公,我看是雨晴給你點的,怕你生氣才專門點了貴的。”
“你可千萬不要上她的當啊,趕緊扔了。”
哥哥的手頓下了,他像是碰到了什麼臟東西一樣,嫌棄地把昂貴的外賣給扔到了地上。
“還好有寶貝提醒我,不然我吃了肯定拉肚子。”
掛了電話後,哥哥仍然氣得不輕,想要踩上幾腳外賣泄憤。
正巧這個時候,王隊進來了,看了眼地上,調侃地說道。
“暴殄天物啊,這家飯店不外送吧,怎麼還給你送外賣了。”
“給我花多少錢,我都不會原諒她!”
一聽到這話,王隊恍然大悟。
“雨晴給你點的,你就吃吧。”
然而哥哥還是氣沒消,難得地翻出了手機,氣衝衝地點開了我的號碼。
他臉上的表情隨著時間的延長,愈發地難堪了起來。
“竟然敢不接我的電話......”
暴怒難耐,哥哥一腳踢向了地上的外賣,外賣滾到了牆角。
這個時候,原本準備離開的王隊,盯著地麵上的血漬出了神。
“哪來的血......”
他狐疑地沿著地麵上的血跡,一路走向了角落裏的外賣袋。
而我,在旁邊也感知到了什麼。
裏麵裝著的,恐怕不僅僅是一份簡單的外賣......
4
在距離外賣袋幾米的地方停下,王隊的表情嚴肅。
“快點,去把法醫給我叫過來!”
同時他小心翼翼地從抽屜裏取出了手套,極為緩慢地解開了袋子。
檢驗員匆匆趕來,站在旁邊也屏住了呼吸。
盒子被打開,裏麵潦草地擺著幾個裝鹵菜的塑料盒。
湊過來看的哥哥失望地坐下了,嘟囔地說道。
“搞半天,就給我點了這些......”
“等等,不對勁!”
王隊一把掀開了塑料盒,倒吸了一口涼氣。
裏麵的不是鹵菜,而是一對人的耳朵!
在旁邊,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上麵熟悉的一對耳環,是我經常帶著的,但是哥哥能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