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媽媽趕來我和林兮婚禮的路上，被廢品滾輪車來回碾壓。

我追了林兮很多年，她車禍重傷，我捐出了眼角膜，終於感動了她和我步入婚姻。

可是婚禮現場，我隻等來了拚命趕來的血肉模糊的媽媽。

媽媽聲嘶力竭的問我兒媳在哪，直至血流幹了，絕望地倒在我懷中咽氣。

我憤怒衝去林兮別墅，質問她為什麼悔婚。

林兮卻指責我挾恩圖報，她從來沒答應過跟我結婚！

她男特助哽咽著解釋：“對不起，顧言媽媽太可憐了，她以死要挾你跟她兒子結婚！我沒有辦法，隻能用你手機發送短信答應下來。”

林兮認定我和我媽聯手做戲，目的就是為了入贅豪門！

她氣瘋了，說再也不想看到我，讓我滾出她的世界。

她似乎忘了，她眼中的世界，是我給的。

辦完媽媽後事，我累了，給她發去分手短信。

1.

媽媽死狀慘烈，但是遺體修補師的服務很貴，我買不起。

那一刻，我恨透了自己！

我為了林兮，掏心掏肺，付出了全部。

但到頭來，連修補媽媽屍體的錢都拿不出！

送媽媽進入火化室，出來後，變成了一個沉重的罐子。

我抱著罐子，跪地痛哭，哭的撕心裂肺。

回到出租房，已經是淩晨三點。

三個小時前，我給林兮發去分手短信。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消息沒發出去。

林兮拉黑了我。

今天在林家別墅，我們吵得很激烈。

“顧言，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為了入贅我林家，居然和親媽聯手演戲！”

“你這種滿腹算計的鳳凰男，就連之前為我捐出的眼角膜，也是明碼標價的吧？開個價，你要多少！”

“說實話，你的東西，隻會讓我覺得惡心！要不是沒找到更合適的，我立馬摳出來還給你！”

林兮語氣是不加掩飾的厭惡，好像我是什麼臟東西，她甚至都不願多看我一眼！

最後，林家的園丁用洗糞的高壓噴水槍，將我趕了出去。

並沒有造成外傷，但是，極其恥辱！

我追在林兮身後3年。

可在她眼裏，我顧言，和臭糞無異！

隻因為一場誤會。

過去的所有深情，全部都喂了狗！

我疲憊極了。

一進門，就倒在玄關地板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發現林兮坐在沙發上，厭惡的看著桌上堆疊一起的婚禮邀請函。

“我最討厭紅色了！”

她一揮手，堆滿桌的邀請函全部被揮倒，散落一地。

我被視線裏濃烈的紅晃的眼睛疼。

捐獻眼角膜後，醫生給我眼睛安上植片，能勉強視物，但極其敏感，不能受任何刺激。

我知道，林兮不是討厭紅色，而是討厭和我結婚。

“像什麼話！跟個僵屍一樣躺在那裏，故意裝死，博我同情嗎？倒像是你們母子的作風！”

她看著我垮下來的臉，更是難掩厭惡：

“有些話我不得不說！我車禍傷了眼睛，你捐了眼角膜給我，我確實挺感動的。”

“人不能沒有良心，我甚至打算委屈自己，勉強和你交往一陣。”

“但是跟你結婚，那是絕無可能的！”

“你我家境，雲泥之別！這其中差距，不是區區18線做題家，光憑努力就能跨越的！”

“隻是我沒想到，你為了入贅豪門，會不擇手段到這個地步！甚至，就連阿姨都成了你用來上位的階梯！”

“ 嘖嘖，難怪都說窮生奸計，我確實看錯了你，簡直無恥之尤！”

她居高臨下，冷冷的睥睨著我。

林兮眼睛裏的，是我捐獻的眼角膜。

她用那雙眼睛不加掩飾的厭惡我、鄙夷我。

說的沒錯，無恥之尤！

換在以前，我那麼深愛她，卻被她冤屈至此，怕不都傷心極了。

但是，媽媽死了......

我心如死灰。

已經麻了。

林兮驕傲的昂著頭，就像執掌一切的女神，給我下了最後的審判。

“顧言，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好好反省！現在道歉，我允許你繼續追在我身後！”

在她眼裏，我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徒，等待著女神的寬恕。

我沒有說話。

甚至沒有抬眼看她。

氣氛陷入詭異的凝滯。

林兮眼睛眯了眯，上下打量我，就在她忍不住開口時，有人打開密碼鎖進來了。

是她的特助，海歸青年，阿澤。

阿澤手裏提著愛馬仕新款的行李箱。

我租的房子，林兮知道密碼，隻是沒想到她還告訴了阿澤。

和我土氣的穿搭相比，阿澤一身都是設計師出品，發型精致，一整個校園男主青春氣息。

林兮看不上我，卻默許我追求她，陪伴她左右。

我和她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曖昧了3年！

她習慣了使喚我，身為特助的阿澤也‘自然而然’的使喚我。

每次我跟阿澤同時出現，他就像是個矜貴的少爺，而我隻是個窮破跟班。

林兮和我在一起時，阿澤隻需要一個電話，甚至一個短信，就能輕易地喊走她。

我偶爾也會生氣，林兮若是心情好，就會拍拍我的臉，解釋說跟阿澤隻是工作關係，讓我不要吃醋。

她會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乖一點，你還在男友試用期呢。表現得好，讓你轉正！”

說話時，她溫熱的手指觸碰我的臉頰，我的心總是軟的一塌糊塗。

朋友勸我，林兮隻是在玩弄我，這個級別的富家女，對我怎麼可能真心！

但我還是不受控製的淪陷下去！

我對林兮是一見鐘情。

即便隻是玩弄我，我也願意陪她玩一輩子！

察覺到我和林兮之間的劍拔弩張，阿澤很體貼的溫了一杯茶過來。

明明這是我租的房子，阿澤倒是對各種家居很熟悉的樣子。

“對不起啊，這件事我也有責任。主要是那天顧言媽媽發了個視頻，她威脅說若是林兮不跟她兒子結婚就......我怕鬧出人命，所以代林兮答應下來。”

“我以為顧言哥是識大體的人，這應該是他媽媽個人行為，和他沒有關係。”

“但我沒想到，顧言哥居然真的信了，而且還籌辦了婚禮，甚至大肆宣揚，發出去那麼多的邀請函，鬧的人盡皆知......”

阿澤話裏話外，都是在說我媽挾恩圖報，威脅林兮跟我這個窮小子結婚。

甚至還在隱晦的暗示我和我媽是共謀。

我們母子絞盡腦汁，使盡解數，就是為了入贅林家豪門！

而顯然林兮是信了的。

她狠狠地剮了我一眼，目光轉向阿澤時，卻盛滿柔情。

“阿澤，這事不能怪你，你隻是太善良了......”

阿澤對她笑笑，然後將行李箱拖過來，當著我的麵拉開拉鏈。

“這裏麵是一百萬現金，我剛去銀行取得，是兮兮對你的補償。”

林兮驕傲的昂著下巴，就像是在等著我磕頭謝恩。

所以她以為......這就是我要的嗎？

我苦澀的扯扯唇，露出一個勉強的笑。

我對林兮說：“這筆錢我收了。另外，如你所願，分手。”

我媽已經死了。

我想讓她走的體麵一點。

需要這筆錢買個好點的墓地。

和林兮的感情......

這一晚我想了很多。

3年來，我愛的太苦，太累了，

我犧牲了自己的人格、自尊、

甚至連母親都失去了。

我不想再愛了......

2.

沒有看林兮是何表情，我跨步過去，拖起行李箱就走。

許是動作大，杵那的阿澤被我手肘撞了一下。

“又沒人跟你搶，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他痛的弓起腰，發出低低呼聲。

林兮上來就給我一巴掌。

“我敢給，你還真敢要？！”

“我爸說的沒錯，你跟他們沒什麼區別，懦弱可憐又卑賤！”

這一刻，我的心不自覺的狠狠抽搐。

所以，在林兮眼裏，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錢？

我追在她身後3年。

一個少年最好的年華，最真摯的愛意，還有珍貴的眼角膜。

就值這一百萬？

真是好賤啊！

我頂回去：“是我誤會？這難道不是眼角膜的報酬？怎麼，你打算白要！”

“還是你覺得，出一百萬買我這種人的眼角膜太貴了？”

“行，我也不占你便宜，你開個價，我還你！”

林兮氣的胸脯起伏，

“你什麼意思！聽你這口氣，還後悔了？還想把我眼角膜摳回去不成！”

“說實話，這樣的劣等貨，我根本看不上，用著也不舒服！”

“要不是當時情況緊急，我根本不可能移植這種垃圾東西！”

“你最好說到做到！”

我懶得跟她辯解，提起拉杆箱走人。

在這裏多待一秒，我都覺得惡心！

但我視力不好，不知怎的，出門時，忽然被絆倒。

林兮就在眼前，意外發生時，她低呼一聲，下意識的對我伸手。

咚——

我的腦袋直直的磕在了門檻上。

撞得頭破血流。

劃拉，我珍藏的母親的照片也掉了出來。

我摸著滿手的粘稠，隻覺得鑽心的痛。

林兮的手還保持停留半空，但她再看向我時，卻滿臉嫌惡。

她冷冷瞥向門檻上的血跡。

“既然你拿了錢，你我之間就兩清了！少拿什麼道德和恩情來綁架我！”

“還有，走之前，記得把地板擦幹淨！”

“房裏還有點我的東西，我要收拾走，這點時間我不想聞到惡心人的味！”

明明是我租的房子，而她隻是偶爾‘臨幸’，居然還嫌我流出來的血惡心到她了。

我忍痛爬了起來，模糊的視線，落在了卡門縫裏的照片。

但是照片卻被滲出來的鮮血模糊掉了。

就連母親的笑臉，都看不清了。

林兮就這樣高高在上，理直氣壯地睥睨著我：

“都要滾出去了，還裝出這幅可憐的樣子給誰看啊？噢，我差點忘了，你全家都擅長演戲， 這是你們顧家的傳統吧！”

“你媽裝可憐是不是比你還厲害？要不是那天恰好是阿澤拿著我的手機，我差點都要被你們母子給騙了！”

“你都裝了3年了，怎麼不繼續裝？現在這幅拿錢走人的撈男模樣，真是讓我惡心！”

林兮到現在都覺得我騙了她！

包括我當年接近她，都是為了她的錢！

林兮甚至都不會去想。

3年青春年華，還有一對眼角膜，就值一百萬RMB？

天底下哪有這樣廉價的撈男！

因為我在她眼裏，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算。

這段感情裏，她從來都是女王，而我是臣服於她的奴！

甚至當奴隸都當的不讓她滿意。

大學期間，為了全方位伺候她，我經常顧不上吃飯，患上了胃病。

有一年春節，宿舍人都回家了，我為了照顧留校科研的她，沒有回。

我不幸胃病發作，在宿舍疼的死去活來。

我痛的從高床上摔下來，滿身是血，頭破血流。

我哭著給她給電話，求她送我去醫院。

“求你，就回來看我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隻要她看我一眼，我就能忍過去，當她俯首貼耳的奴隸。

可是等到深夜，我痛暈過去，林兮都沒有來。

我以為她本性就如此涼薄。

但自從阿澤回來，她就不一樣了。

阿澤是她童年玩伴，高中就出國讀書了。

學成歸國，直接在林兮的公司當特助。

她每日和阿澤形影不離。

阿澤但凡有一點頭疼腦熱，在她眼裏都是天大的事！

她很少回我信息。

偶爾回，也是一長串的問號。

稍不高興，就把我拉黑。

但她和阿澤，總有說不完的話。

兩人的對話框，隨時打開都是99+信息。

我大學畢業後，在林兮公司附近租了個公寓，隻為了她偶爾的‘臨幸’。

許是我房間收拾的不錯，又擅長打掃做飯，她倒是來的比較勤。

加班太晚，她會在阿澤那裏休息，但不會提前告訴我。

我心急如焚，但發出去的消息卻被拒絕接收。

然後阿澤會不厭其煩的從她拉黑名單裏找到我，給我發消息報平安，並不忘錄上女總裁甜美睡容。

“放心吧，兮兮在我這裏休息的很好，一下子就睡過去了。”

視頻裏，林兮是穿著睡衣的......誰準備的？誰給她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