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盛桉分手的第三年
我收到了他的結婚邀請函
曾經不可一世的少年,也做到了他的承諾
“虞喬,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我就會找別人結婚,不給你後悔的機會”。
可他不知道,在他家庭美滿時。
我被隊友出賣,生死未卜。
1.
臥底的身份暴露後。
我死在那個大雨傾盆的雨夜,而此時的江盛桉我最愛的人,正在陪著他的妻子,家庭美滿。
我的一生如走馬燈,開始在眼前浮現。
收到江盛桉結婚邀請函的時,是我們分手的第三年,也是我即將出任務的前夕。
彼時,他已經是南陽市出了名的企業家。
江盛桉的婚禮很盛大,他看向妻子的眼神充滿溫柔,我躲在宴會廳的角落,看著他將戒指帶在妻子手上,看著他們宣誓。
鼻頭一酸,眼淚便流了出來,宴會場內人人都在歡呼,我壓低帽簷,默默退了出去。
江盛桉是我名義上的青梅竹馬,小學相識,那時他跟著母親搬到鎮上成了我的鄰居。
我媽為人謙和,叫我把新做的玫瑰花餅給他家送去。
江媽媽是個溫婉的人,她指著在院子裏上躥下跳的江盛桉給我介紹。
彼時,我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像個猴子。
江盛桉與我同校不同班,他大我一歲,卻還沒有我高。
我那時由於營養太好與同齡人比起來高了一個頭,第一次和江盛桉產生交集,在學校外的巷子裏。
他這個人不服輸又愛惹事,被同級的人圍在一起拳打腳踢,我像個女英雄,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從那以後,江盛桉成了我的小跟班。
他常常喊我大姐頭,又是買水又是捶腿的,那時候甄嬛傳很火,有人調侃他像清宮劇裏的狗腿太監。
他也不生氣,從此江盛桉再我這裏多了個外號,小盛子。
升初中那年,我的體重直線上升,又比同齡人高了一個頭,青春期的孩童喜歡開玩笑,我長得不好看便背負上了“黑熊”的外號。
一開始我嘗試反抗,越到後來變成沉默逐漸我開始自卑,嘗嘗含胸駝背總覺得這樣別人就不會注意到自己。
我開始不愛說話,事先察覺到的人是江盛桉,他和小學沒多大變化還是個小豆丁,江媽媽常常擔憂他的發育。
我不願意見江盛桉,他就趴在牆頭,用紙團砸我,我被砸煩了像他大吼,他不說話示意我看看紙團。
皺皺巴巴的紙上寫著安慰的話,每一張都不一樣。
江盛桉的字不好看,他寫的歪歪扭扭,我卻看的真切。
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觸碰,我的眼眶開始濕潤,豆大的眼淚砸到地上,哭聲太大,牆頭的江盛桉不知所措。
“嘭”的一生他從那裏跳了下來,索性牆不是很高,要不然他真能摔殘疾。
他一瘸一拐的去拍我的肩頭,手上的灰蹭到我的臉上。
“你不胖,喬喬,他們亂說那是他們沒眼光,你不要聽,以後,以後誰要是說你,我就揍他,對,就,打他”他說的語無倫次,毫不掩飾眼底的心疼。
江盛桉中考那一年超長發揮進了省城的院校,他稍稍長高了些,江媽媽和我去車站送他。
“喬喬,等哥回來,給你買禮物”。
那一年,我沒等到江盛桉的禮物,卻等來了家庭最重大的變故
2.
我爸犧牲了。
他的遺物被送回家時,我正在學校上課,得到消息幾度站不穩。
我幾乎是狂奔回家的,刺骨的風吹的我臉頰生疼,我爸是個警察,緝毒警察,常年在外麵執行任務。
我對他的記憶不多,可在我心中,我爸這個英雄的形象是我一直追隨的目標。
江媽媽在門外站著,看見我時,她臉上的心疼更重了,家裏的小院站著幾個身著警服的陌生麵孔,我媽抱著警服呆呆的坐著,眼神空洞。
染血的警服上昭示著我爸真的離我遠去,嗓子被扼住我說不出話,嘴唇顫抖著,終究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放聲大哭。
江盛桉從學校趕回來時我屬實沒想到。
她風塵仆仆,出現在我爸的葬禮上,我爸的葬禮很簡單沒有名字沒有照片,他就靜靜的躺在木頭盒子裏,我媽肩頭靠著我,她已經兩天沒有吃過飯了,嘴唇發白,聲音小的可憐。
“你說,你爸那麼大一個人在這麼小的盒子裏多擠阿,他和我睡覺還要占半個床呢”。
葬禮結束,江媽媽陪著我媽哄著她睡著,我靜靜坐在院前的台階上。
“喬喬,我來晚了”江盛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又長高了些皮膚也變白了,不知道是不是一中的飯菜不好,他更瘦了些。
我抱著膝蓋,“江盛桉,我沒有爸爸了”。眼角的淚流在手腕上,是溫熱的。夜裏的風太冷吹的我身體止不住顫抖。
江盛桉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他的衣服帶著薰衣草洗衣液的清香。
“喬喬,以後我保護你,好不好”他的聲音沙啞,眼角卻一直看著我。
於是,這句話,江盛桉記了十年。也真的護了我十年。
後來,我聽江媽媽說,他趕回來那日原是有一場隨堂小考的。
寒假,我媽以我成績很差為由,把我扔給江盛桉,她和江媽媽去了鄰省旅遊。
江盛桉做題時很認真,陽光打在他的臉上,我看的出了神。
“小喬喬,哥有那麼好看嗎”他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帶著調侃。
我趕忙收回視線,不去看他,江盛桉將頭湊過來,“你臉好紅,喬喬,生病了嗎”?
我努力調整呼吸,露出一個自認為禮貌的笑,“我餓了,江盛桉,滾去做飯”。
那時,是我對江盛桉心動的第一年。
我考上一中那一年,我媽大方了一次,給我包了紅包。
江盛桉也來祝賀我,此時的他比我高出了一個頭,眉眼間的清秀常常令同鎮的女孩投去愛慕的目光。
他借來了電動車,說帶我去海邊逛逛。
南陽的海是出了名的好看,赤腳走在沙灘上,“小喬喬,以後想要做什麼”
“考警校,走我爸沒走完的路”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江盛桉有些沉默的愣住但隻是幾秒又恢複如常,“那以後,我就打不過小喬喬了”。
“哎,這要是欺負我,可怎麼辦阿”他裝模做樣的搖頭。
海風吹起他額前的劉海,將他每一年的樣子烙印在我的心上。
院中海棠樹開了一年又一年。
江盛桉高考那年進了省城最好的大學,
此時的他褪去了青澀的眉眼,站在我身邊我都要微微仰起頭看,
江媽媽不喜熱鬧,江盛桉的升學宴隻有我們兩家,那是他第一次喝酒。
3.
醉意漸濃的江盛桉連路都站不穩,我扶他回了臥室,他半躺在床邊嘴上還喃喃自語說著什麼,我湊過去,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喬喬,別當警察,別,好不好,我怕,我失去你”
我愣在了原地,半晌說不出話。
我沒有在找過江盛桉,以學習很忙為由提前回了學校。
他常常會給我發信息,,江盛桉開學那天,我沒有去,他的消息停留在三天前。
“喬喬,高三加油”。
高考成績出來比我預想的高了許多,我媽開心,到處通知親戚,她拿著成績單,“咱學個網絡或者金融,然後......”
填報誌願那天,我瞞著我媽報了警校。
收到錄取通知書,她氣的手指都在顫抖,我媽把自己關進房間,江盛桉趕回來已經是我媽和我冷戰的第三天。
他穿著白色短袖,頭發剪短了,眉眼舒展開,“喬喬,一定要去警校嗎”。
我不說話,他讀懂了我眼神中的堅定。
“好,我支持你”。
警校開學那天,我媽沒來送我,江盛桉安慰我,“我先送你去車站,阿姨這邊我幫你說”。
出租車離開小鎮的街道,我透過後視鏡看見了院門口的我媽,她靠江媽媽的肩上,哭了。
江盛桉送我上了高鐵,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窗外的風景變換著,我收到江盛桉的消息,“喬喬,照顧好自己”。
我在警校結識了同級的陳時,他和江盛桉是兩種類型,沉穩內斂,學的是法醫專業,同人交談時,禮貌又溫和。
江盛桉來警校找我那天,恰逢陳時約我吃飯,他站在餐廳外,一身黑色大衣,看不清情緒,窗外飄起紛紛揚揚的雪花。
這是初雪,我看向江盛桉時,他朝我笑笑,轉身想要離開,我向陳時說了抱歉,追了出去。
連大衣都忘記了。
“江盛桉”
他停下腳步,“抱歉阿,來的突然,打擾你了”他說的疏離。可在看見我身上單薄的衣服時,還是脫下了外套,“衣服穿上 ,別凍著了,快回去吧,別讓你男朋友誤會了”。
我被氣笑了,“江盛桉,你那隻眼睛看見他是我男朋友了”。
他愣住了,我向前走出一步,“你是不是吃醋了阿”。
他對上我的眼睛,“嗯,喬喬,我吃醋了,我原是來找你想表明心意的,喬喬,這麼多年了,你可不可以給我個名分”。
他說的認真,激起我心裏一層一層漣漪。
雪下的有些大了,落在江盛桉的肩上,“今天是初雪,江盛桉,我想許個願,你可以幫我實現嗎”。
“我的願望是,和江盛桉在一起。”。
4.
和江盛桉在一起的日子,他總會在每周放假來找我,南陽市到我所在的城市車票很貴。
他將頭伏在我的肩上,“還沒結婚,喬喬就想著給我省錢了”。
我罵他貧嘴,他笑著將我摟緊懷裏。
遇上陳時那天,日子不趕巧,江盛桉先我一步伸出手,“你好,我是喬喬男朋友”。
他的語氣裏是滿滿的占有和炫耀,用江盛桉的話來說,“男人最了解男人,那個陳時肯定喜歡我家喬喬”。
大一的第一個寒假,江盛桉牽著我的手,江媽媽看的歡喜,她拉著我的手,“喬喬,那小子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江媽媽,我打他”。
我媽和我的關係也緩和了很多,她靠在門框上,“早就看出你對盛桉有意思,做為我女兒,這麼晚才在一起,一點都不像我,想當年我追你爸......”
我打斷她,“啊對對對,您這故事都講了多少遍了”。
南陽市的新年相較於其他城市有些冷清,江盛桉牽著我的手,“可惜這些年新政策,不讓放煙花了”。
“還放啊,你忘記了小時候放炮,把隔壁家張爺爺的雞窩炸了的事”。
“喬喬,這種糗事就別幫我回憶了嘛”江盛桉故作撒嬌的搖晃我的手臂。
“停停停他,江盛桉你知不知道你撒起嬌來,讓人起雞皮疙瘩阿”我笑著去打他。
“小心,”江盛桉忽然摟住我的腰,一輛自行車與我擦肩而過,我跌進江盛桉的懷抱裏,他的呼吸離我極進,“喬喬,我可以親你嗎”?
聽的出來,江盛桉很緊張,我湊齊腳尖,呼吸交疊的瞬間,頭頂的路燈亮起,我閉上眼睛,享受這片刻的美好。
江盛桉實習那年,他特地選擇了我的城市。
用他的話來說,“留在喬喬身邊,看住她”。
我蹲在地上替他收拾行李箱,意外摸到一個紙質的盒子,裏麵密密麻麻的裝著的是我從小到大的照片。
“有些是我問阿姨要的,喬喬,我想要留住每一年的你”他的聲音猝不及防的響起。
“江盛桉,你怎麼還搞暗戀阿”。
“因為,那個人是你阿”。
這麼多年,我終於擁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