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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場陰雨等一場陰雨
鹿七

第1章 1

我設計報複了最恨我的人。

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在辦公室,我媽指著她說,她才是我的女兒。

我啞口失言,那我呢,媽媽?

1

寂靜無人的小巷,江雨琳帶人圍著我,準備群毆。

我雙腿發軟,突然癱坐在地上。

周圍嘲笑起來,

「琳琳,這就是你的姐姐?」

「真是廢物,你說我們要是再嚇嚇她,她會不會當場就尿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不試試?」

「我還沒見過當街撒尿的女的!」

「我也沒。」

我看著江雨琳,瑟瑟發抖。

「琳琳,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琳琳,我求你了。」

我爬過去扒拉著她的褲腿,

「琳琳,你、你快讓他們走…」

她狠狠踹我一腳,旋著腳尖碾在我手上,

「讓他們走?你在做夢嗎?」

她招手,兩個男的鉗製住我。

「你、你要做什麼?」我嘴唇打著顫,劇烈的不安讓我渾身發抖。

江雨琳捏著我的臉,拿出打火機,顫動的火苗放大在我眼底,我聞到了睫毛的燒焦味,

「沈清依,去死吧!」

我看著那簇火苗躍動著,一點一點接近我的眼球......

「啊!」

我突然驚醒!

許橈坐在旁邊擔憂地看著我,

「又做噩夢了嗎?」

我遲疑地點了點頭。

但我清晰的知道,那不是噩夢。

是初二那年,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那天,我差點死在了小巷裏。

三年了,江雨琳,我終於不怕你了。

也是時候,該把新仇舊賬都清算一下!

我看著右後桌的正在侃侃而談的女生,捏緊了拳。

她時不時看向我這邊,露出鄙夷的笑意。

2

許橈是公認校草,也是我男朋友。

他待我極好,有他在,江雨琳很少主動招惹我。

因為她覬覦許橈。

要在他麵前保持著溫柔可人的形象。

我隻覺可笑。

但江雨琳很會把握住每一個機會。

就像今天,許橈請假了。

他一再叮囑我,若是江雨琳找我麻煩,讓我盡量忍耐著些,等他回來處理。

他怕我受傷。

我嘴上乖乖應下,但我的心可沒這麼乖。

就像現在,江雨琳帶著她的兩隻舔狗堵在我麵前。

「讓開。」

「沈清依,你得意什麼,許橈遲早會甩了你!」

「那在他甩了我之前,麻煩您先滾。」

我沒想理她,端著剛打的飯離開。

「沈清依!」

她故作不經意,又狠狠撞了我一下,手上的飯全然散落在地下!

「沈清依,老師沒教過你不要浪費糧食嗎?」

她一臉「正氣」指責我。

我笑了。

猛地掐起她的脖子往地上按!

將掉落的飯菜塞進她嘴裏。

見她手撐著地,我笑著,用鞋尖狠狠碾上去,

「記住了,浪費糧食可恥。」

「沈清依!」

她旁邊那兩隻狗突然大叫,

「你怎麼能這麼對琳琳!」

飯堂裏的其他人被她們這大嗓門吸引了過來。

江雨琳氣急敗壞看著我,臉上已然清淚兩行。

她飯粒還粘在下巴上,我差點沒笑出來。

江雨琳愛麵子,眾所周知。

這豈不是把她的臉狠狠按在地上摩擦。

她突然掉下眼淚,捂著臉跑了。

那兩隻舔狗警告我,

「沈清依,你死定了!」

隨後又追著江雨琳跑去。

我收拾了地麵,暗笑,三個蠢貨!

江雨琳家裏有錢,拉幫結派是她慣用的伎倆。

她厭惡並孤立的對象,我不幸當選。

可當小小的枝丫長成大樹,它再難以撼動。

江雨琳,我早就不是當初任你宰割的羔羊了。

高中時期,壓力最能壓垮人的日子裏,八卦就是最好的解壓方式。

那天我在飯堂「霸淩」江雨琳的消息不脛而走。

江雨琳總喜歡將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淒淒楚楚的樣子連我看著都不忍。

可她明明才是霸淩者。

不出幾日,我成了眾矢之的。

我絲毫不介意。

我對江雨琳,是有恨的。

若她再肆意觸碰我的底線,理智占下風時,我都怕自己對她下死手。

3

我被叫去了辦公室。

班主任從頭到腳數落了我一通。

她告訴我,江雨琳不是我能得罪得起的。

「若我是受害者,也該保持緘默嗎?」

陳老師抿著唇,沒有說話。

她的嘴臉就像我那個媽一樣,護著江雨琳時,不講半分道理。

江雨琳家有錢,她家的錢足以讓一個手無寸鐵的我被退學。

這是我媽告訴我的。

可我不服。

走出辦公室,江雨琳在樓道後牆朝我眯了眯眼。

她笑得像一隻狡黠的灰兔。

而我,像她誘捕在陷阱裏孤立無援的獵物。

可沾沾自喜的兔最終落敗於龜,走獸也能逃脫鷹的爪牙。

獵物是會反撲的。

我走過去。

她笑得譏誚。

「沈清依,老師教育不了你,讓你媽教育你呀。」

她眨了眨眼,露出俏皮表情。

我渾身冰冷,而後揚起一張笑臉,

「你不知道嗎,我沒媽。」

「不過你要是想多幾個媽,我不介意也當你媽。」

她冷笑,「沈清依,你配嗎?」

江雨琳高傲得像一個公主。

她深知我的痛點,更懂得如何讓我啞口無言。

她喜歡談起媽媽這個話題,我永遠也無法漂亮的反擊。

媽媽這個詞啊,就像灰敗的冬日、凜冽的寒風,一點一點將太陽湮沒。

我記得剛上初二,家裏從破落的小房子搬去了城裏的高檔小區。

我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媽媽緊緊拉著我的手囑咐,

【依依啊,等下見人了要喊叔叔,要有禮貌。】

【你這手可不能亂碰知道嗎,弄臟了咱賠不起。】

她絮絮叨叨,生怕那家人不滿意。

我看著她,那張漂亮的臉,像玫瑰蒙了層灰。

我第一次見到江雨琳,她抱著一個可愛的毛絨兔子玩偶,睡眼惺忪地從房間裏走出來。

叔叔溫柔的看著她,指著我和媽媽說,

「琳琳,以後她就是你媽媽,依依是你姐姐。」

我差點沒站穩,媽媽身後的手死死揪著我,生怕我的反應壞了她的事。

江雨琳不一樣,她不需要遷就任何人。

就像當時,她肆無忌憚地用手裏毛絨兔子狠狠砸在我媽身上,

「我才不要這樣的媽媽!」

江雨琳跑進房間,摔上了門。

叔叔不舍得責備。

媽媽得靠著叔叔。

那時我就知道,江雨琳這輩子都會是我仰望的存在。

她不喜歡我和我媽。

可我最終還是住進了她家,深感寄人籬下。

我媽總告誡我,不能和她起爭執,凡事多讓著她。

就這樣,我成了她的專屬保姆和撒氣筒,甚至被她霸淩的對象。

很不幸地,我們又考上了同一個高中。

晚上叔叔和媽媽慶祝時,我們倆在暗暗較勁。

我突然就不想當軟柿子了。

憑什麼我就要低人一等,憑什麼就要被她奴役?

當豢養多年的鳥兒想要破籠而飛時,它陰險的主人勢必置它於死地。

就如那時,江雨琳試圖斬斷我漸硬的翅膀。

剛上高中,我全副身心投入學習。

她趁虛而入,與我媽形同姐妹。

我好像被擠出了那個家。

砝碼一點一點加在江雨琳那端,我媽心裏的天平終於歪了。

她比我更重要了。

我們吵架,我媽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歸責於我。

江雨琳把墨水倒進我書包,虛假的對不起沒換來原諒時,我媽責罵我小氣。

家長會,我媽會以江雨琳媽媽的身份去參加,讓我謊稱家長沒空。

那個所謂的愛我媽媽的叔叔啊,會冷眼旁觀。

他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再後來,許橈以轉校生的身份加入了我們班級。

第一次月考成績出來後,這個陌生的名字占據了年級第一。

領獎台上,掀起一陣騷動。

他很帥,眼睛裏藏著星河。

把江雨琳迷的昏天暗地。

機會偏偏送上門來了。

這個江雨琳覬覦的少年,拿著花在球場上高調向我告白。

我看見人群中她青黑的臉,笑著點頭。

是她先搶走我媽媽的。

此後,她恨透了我。

仍然對許橈不死心。

她把我趕了出去,叔叔不言,媽媽沉默。

4

天色突然暗下來,拉回了思緒。

我看向天邊。

餘暉在雲層中求救,最終湮沒在天際裏。

第二日。

許橈回來了。

他將我拉出教室,瞥見江雨琳氣急敗壞的神色,我露出了一抹壞笑。

樓道拐角處,許橈緊緊抱住我。

「依依,你沒事吧?」

「我聽說江雨琳又來惹你,你對她動手了。」

我聽著他強烈的心跳聲,一字一句,

「我憑什麼忍著她?」

以前暫且還需委屈自己,可現在不是以前。

「我知道,我知道依依,我隻是怕江雨琳對你不利。」

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那你會幫我嗎?」

我稍稍推離了他,眼底帶著算計。

我了解許橈,他不會對我說不。

隻是我說完,他微露驚詫。

很快又恢複如常。

許橈應下了。

隔壁班的楚西西約我周末去看電影。

她是唯一一個和我關係不錯的人。

但她和我不一樣,她像個太陽,人緣極好。

我倒像陰雨,大家都撐著傘,唯恐被淋濕。

她說最近上新了一部愛情片,讓我陪她去看。

楚西西的朋友打笑她說沒眼力見,我自然是和男朋友去的。

但她抱著我不放,指明了就要我去。

我隻好應下。

放學後,江雨琳的兩隻舔狗繞在我身後,我拉著許橈的手,愈發張狂。

人群漸散。

繞進不同的巷子回家。

身後仍然緊跟著細細密密的腳步聲。

我朝他巧笑,「許橈,周末去看電影嗎?我請你!」

「怎麼突然想看電影了?」

「最近上新了一部愛情片,我喜歡。」

我和許橈家在不同的巷子裏,分岔口時,他非要送我。

我拒絕了。

若是有他,那兩隻舔狗怎麼會出來呢。

許橈走後,一道刺耳的聲音傳來。

「沈清依,你真是個賤人!」

走出來的是江雨琳,她惡狠狠走向我。

眼神像是要將我剝皮抽筋。

我皺了皺眉頭,「文明點兒。」

「沈清依,要不是你,許橈明明是我的!他這麼優秀的人,你怎麼配得上?」

我真覺得她就是個瘋子。

我並不想和她爭吵,轉身便要離開。

她又被刺激到了。

一把抓住我的衣服,大聲吼叫,

「不許走!」

「你和你媽一樣,都是賤人!」

「沈清依,你高傲什麼?你知道你媽在家裏是怎麼攀依我爸的嗎?那狗腿樣兒,比按摩店裏的都要乖巧聽話!」

「哦對了,她不要你了,現在啊,她就是我的保姆,我讓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

「說完了?」我扯出笑意。

不就是想看我笑話嗎?

我偏不如了她的意。

「還有呢,你媽啊,她有時候像狗......」

「砰!」

我捏緊了拳頭,狠狠砸在了她臉上!

「我讓你說了嗎!」

「我讓你說了嗎!」

「江雨琳,你是不是以為我怕你啊?」

「是不是!」

她捂著臉,眼淚在眼底打轉,半咧著唇笑得邪惡,一字一句開口,

「沈清依,今天的傷,我會十倍、還給你媽!」

我掄起拳頭的手突然放下。

整個人像被抽幹了力氣。

我恨我媽,但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沈清依,你不是很傲嗎?來啊!往這兒繼續打!」

她指著她的臉,帶著嘲諷的笑意。

我從口袋裏拿出紙巾,顫抖著擦幹淨她唇角的血跡,

「抱歉。」

我固執地不肯退讓,但現實告訴我,我就是落敗那一方。

忍氣吞聲的同時,滋長著一顆邪惡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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