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蘇謹言都是殘疾人
隻不過蘇謹言是因為攀岩不慎摔落導致的殘疾。
因為跛腳他沒少受身邊人嘲笑,也因此鬱鬱寡歡,以酒精麻痹自己。
而我們是因為一場大雨相識,而走到一起。
他曾深情的對我說:“你是我的光,我此生隻愛你一人。”
可後來他的腿通過國外手術治好了,他卻看不上我了。
“一個跛子也配站在我的身邊。”
可是我是個能跑能跳的正常人啊,隻因為喜歡他,才在他身邊裝了這麼多年。
要說配,是他配不上我,配不上我的深情。
——
1
今天是我與蘇瑾言相戀的第三年,我打算將我不跛腳的事情告訴他,作為畢業驚喜。
他讀的大學離家裏很遠,而且在郊區,為了參加了他的畢業典禮,我走了很遠的路,磨的腳都起了泡。
每逢畢業季校園裏的人是最多的,這一路上有人穿著學士服捧著花拍照,也有人大膽的拿著畢業證表白。
我艱難的在人群中移動,終於在一處涼亭裏找到了如同眾星捧月般的蘇謹言。
“謹言,畢業快樂。”我笑著將手裏的花束遞給他,可是他並沒有接過。
我本以為他看見我會覺得很驚喜,可在他看見我的那一刹那,原本明朗的笑容卻消失殆盡,眼眸中也閃過不耐煩。
“你來這裏幹什麼。”
盡管他盡量用身體擋住其他人的視線,可他身邊的人還是看見我了,有幾個平時很熟悉的開始起哄。
“喲,言哥,這是嫂子嗎?可有不少小姑娘要心碎了啊。”
“就是,就是,言哥你也忒不夠意思了,這麼漂亮的嫂子還藏著掖著這麼久。”
其他人都沒有察覺什麼異樣,隻有跟他相處很久的我才知道他在難堪。
因為我嗎?
蘇謹言笑著附和了幾句,就有些急切的想要帶我去禮堂,可他走的太急了,忘記我現在還;‘瘸著’我跟不上他的步伐,還差點被他拉著摔倒。
他這個樣子,大概是不想讓人看著他有個瘸子女朋友吧。
想到今早的我還興高采烈的想要給他個驚喜,不由得覺得有些可笑,更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尾。
可總是事與願違,在距離禮堂不遠處,幾個穿著學士服的女孩圍了過來。
“蘇學長好,我們可以跟你合影嗎?”
“蘇學長···”
此刻蘇謹言是黑著臉的,可是為了保持他溫和學長的聲譽還是答應了下來。
大概是他扯著我的手太過明顯,剛剛還嘰嘰喳喳的女孩子們安靜了下來。
“蘇學長,這是你女朋友嗎?她腿怎麼瘸了呀?”
用最天真的模樣,說著最惡毒的話語,她們眼中的惡意幾乎到了擋不住的地步。
“就是呀,瘸子可配不上蘇學長,再說咱家小雪又不比你女朋友差。”
那個被稱為小雪的女孩紅了臉頰,有些羞澀的扯了扯剛剛大嗓門的女生。
“你們幹嘛要把我跟瘸子相比較。”緊接著便是哄堂大笑。
我捏著衣角的手已經開始泛白,神色也越發難堪了起來。
我忍不住用帶著求救意味的目光看向蘇謹言,可他仿佛沒有看見一般,如同一個無關緊要的旁觀者,任由我被肆意嘲笑。
直到畢業典禮開始,蘇謹言才拉著我進了禮堂,幾次我想掙脫他的桎梏,卻被他握的更緊。
典禮結束後,蘇謹言約了他的朋友們聚餐,我原本想要離開,卻被他帶到了聚餐地點。
全程我幾乎是一言不發,蘇謹言明明知道我在生氣,在難堪,可是他和我一樣沉默。
明明他才是那個最不該沉默的人,他應該衝上前替我爭辯。
2
我跟蘇謹言的這些朋友已經算是熟悉了,所以在我們進門開始,他們就覺察到我們之間的氣氛不對。
我也徑直去了衛生間,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壓在心底的情緒才消散一些。
我站在包間門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要進去跟蘇謹言說明白時。
他的聲音從包間內傳了出來,我放在門把手上的手也同時僵住了。
“一個瘸子也配站在我身邊。”
“你怎麼能這麼說,她畢竟陪了你這麼久,而且在你最難捱的時候。”
“我知道我說這種話真的挺渣的,可是我對她的感情也僅僅剩下感激了,我家裏也不會允許我娶一個瘸子。”
“每每當我看見她的時候,我都想到那段被人嘲笑,最不堪的時光。”
“那你要跟她分手?”
“我不知道,想到分手我就很焦躁,至少說現在我是不會跟她分手。”
我不知道我該擺出什麼樣姿態,該哭或者該笑著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撕/裂,眼淚也緩緩從我眼中留了出來。
可我原本是不瘸的啊,我好想衝進去大聲告訴他,可是我卻選擇了閉嘴。
因為我說什麼在此刻都是沒有意義的。
我沒有再接著聽下去,也沒有進去大吵大鬧,轉身離開了這個會所。
雖然已經是五月末了,夜晚的風還是帶著幾分涼意,我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大概是我太過於出神,被路過的出租車濺了一身水,也沒心情去計較。
這個時間高中也才剛剛下課,看著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少年人,還有背著教導主任偷偷戀愛的男孩女孩。
看著他們朝氣蓬勃的笑顏,我的思緒也一下子飛回了十八歲的那年夏天。
我一直沒告訴蘇謹言我的跛腳是裝的,是因為要照顧他那可憐的自尊心。
我原本是蘇謹言一個係的學妹,在我還是剛入學的小透明的時候,蘇謹言早已經成了大學裏的風雲人物。
因為他酷愛攀岩,降落傘這種極限運動,性格也很是不羈,而且家世又好。
在十七八這種正是懵懂的年紀裏,女孩子們很難分辨那到底是喜歡還是羨慕與敬仰。
每天去看他打球的人能占滿整個操場,就連我的室友每天張口閉口都是他。
而我這種隻盼望安安穩穩過完大學的人,注定不會跟這樣的人有任何的交集。
因為他太過於耀眼,靠太近是會被灼傷的。
所以盡管我跟他在一個社團,同在學生會,我們之間也沒有產生任何交集。
直到有天下了一場暴雨,學校裏到處都是積水,我穿著裙子和白鞋,被困在了教學樓。
而蘇謹言剛好路過,看著我狼狽的樣子,他還是停下了腳步。
“同學,需要幫忙嗎?”
溫和的聲音,幹淨的眉眼,不得不說在眼下這一刻他恍若神明一樣。
也是在這一刻我的心開始劇烈的跳動。
他將我背到了幹淨的地方後,便和身邊的人一起離去。
3
甚至我都沒來得及說一聲謝謝。
那一天,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久到再次下起了雨我才回過神。
我開始不自覺的在人群中尋找蘇謹言的身影,也會犧牲掉去圖書館的時間去看他打球。
在學生會開會的時候盡量坐的離他更近一點。
隻是我終究隻是個膽小鬼,假裝看不見,餘光千萬遍。
我以為我與蘇謹言的距離一直會如同懸崖一般,一方在崖底,而一方在頂峰。
直到那次攀岩發生了意外,蘇謹言的安全帶斷開了,整個人也從高處摔落。
雖然及時救治,但他的腿也永遠跛了,也是從那天開始,蘇謹言的情緒變的陰晴不定,開始自暴自棄。
原本圍在他身邊的所謂的好兄弟,還有愛慕他的女孩們一哄而散。
還經常會故意嘲笑他:“什麼蘇家少爺,那就是個廢人,以後就是個瘸子,哈哈哈哈哈。”
而我剛好跟他相反,由於活動組織的出色被提拔為部長,我也開始展露鋒芒,一時間,我與蘇謹言的位置好像發生了變化。
午飯後,我經常會去很少有人去的天台放鬆一下心情。
這一次卻意外發現了蘇謹言也在,他神色有些陰晴不定,不由得讓我心中警鈴大作。
“蘇學長!”
慌忙中我喊住了他,卻因為坐的太久而導致腿麻,直挺挺的摔在了台階上。
大概是因為這一插曲,讓蘇謹言以為我跟他是一樣的。
他看向我的眼神裏多了些光亮,還有很多複雜的東西,語氣裏也帶著些隱忍。
“你的腿···”
我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為了能跟他有共同語言,我腦袋一熱,就撒謊說我因為車禍導致跛腳。
那一天大概是我最幸福的一天,因為蘇謹言跟我說了很多,我們的距離也第一次這麼靠近。
從那天起,我與蘇謹言越走越近,他也越來越依賴我,我們也理所當然的在一起了。
愛情大概真的使人眼盲心盲,盡管總有人對我們指指點點,說瘸子配瘸子,我還是克服了一切,跟他走到了現在。
而他通過國外的治療,在根治了跛腳後,開始覺得我配不上他了。
或許從最初開始,蘇謹言隻是在我這裏找認同感而已,隻是害怕一個人麵對滿是惡意的現實。
可是他曾經那樣深情的說著:“眠眠,你是我的光,我此生隻愛你一人。”
還有我們相處的點滴都算什麼呢,算我倒黴嗎?
等我從回憶裏回過神來,已經過去很久了,旁邊擺攤的大媽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將用紙碗盛著的熱湯遞到我手裏。
“閨女,沒啥坎是過不去的,喝點湯暖暖身子趕緊回家吧。”
我看著大媽帶著些許殷切的臉,忍了一天的淚水終究還是掉了下來,隻能喝湯來掩飾自己的狼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隻覺得這湯好鹹。
都過去了這麼久,蘇謹言不可能沒發現我離開了,從剛剛起,電話的震動就沒停過。
隻是我一點都不想理他。
4
將電話關機後,我跟大媽到了謝,便起身回了家。
我靠在沙發上,隻覺得自己渾身都很疲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卻也是難得的好覺。
第二天早上當我將電話開機後,映入眼簾的是幾十個未接電話,還有99+的消息。
“沈眠,你去哪了?”
“為什麼不接電話?”
“接電話!你接電話!”
“沈眠,你再不接電話!你就永遠別接了!”
這些消息看的我腦仁疼,想著隨手回一條了事算了。
卻彈出一個大大的紅色感歎號,我知道我被蘇謹言拉黑了,可奇怪的是我並沒有感覺很難過。
蘇謹言這是想單方麵與我冷戰,換做之前我可能會覺得他這樣是在乎我,可我現在隻覺得他幼稚的要命。
他拉黑我不過是怕我來煩他罷了。
從前的他一定會因為我的突然離開而感到慌亂,現在他隻覺得我好煩,他會不耐煩。
這種落差是殺死我的毒藥。
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整理心情,收拾屋子,去吃想吃的東西,買一束天堂鳥。
心情也多了幾分明媚。
因為我辦理了休學,室友也時不時會打電話來問候。
隻是這次室友在電話裏支支吾吾好一會才說:“眠眠,你知道你家蘇謹言···又去攀岩了嗎?他還帶著林雪,就是之前那個對他狂追不舍的學妹,他們舉止挺親密的。”
我輕輕的笑了笑回到:“他怎麼樣是他的事,我管不著了。”
聽了我的話室友有些憤憤不平:“可你為了他都被人指指點點多久了,結果他居然···我當初真是瞎了,還覺得他是個好男人,我真他媽瞎了。”
是的,我的室友是為數不多知道我裝瘸的人,當初聽到風言風語第一個向我求證的人。
她一直都很心疼我。
“這件事不需要澄清,你也不要將我不瘸的事情說出去。”臨了我還是不放心的囑咐了她一句。
盡管不解,但是我知道她是不會將我不願意的事情說出去的。
蘇謹言之前跛腳的時候就一直憋著口氣,他現在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目的就是為了打所有人的臉,他想讓那些嘲笑他的人都閉嘴,想讓其他人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正常走路。
可是,掙著一口氣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蘇謹言現在已經開始在正式場合公開跟著他的女伴了,就是上次在學校裏嘲笑我的女孩之一,但始終沒提起我分毫,哪怕有人問他也會回避。
他不願意提起我,因為我代表著他極其恥辱的那段時光。
幾個曾經玩的很好的朋友,也將蘇謹言跟林雪的互動發給我,視頻裏還有其他人嘻嘻哈哈的話語。
“一個死跛子怎麼配得上咱蘇大公子。”
“就是,怎麼看都是林小姐跟咱們蘇大公子更般配啊。”
昨晚這種事情,那些難聽話,我也不是第一次聽見了,所以並沒有太大的所謂,隻是我的目光還是忍不住跟著鏡頭裏的蘇謹言。
鏡頭裏的蘇謹言春風得意,他現在極致享受別人的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