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馬昏迷後,我的身體被異世來魂占據。
她說,這個世界是個話本子,而我蕭堇諾是大女主,會和皇帝趙鴻承虐戀情深,最後成為名垂史冊的明帝賢後。
她用我堂堂丞相之女的尊貴身份進宮當了妾,甚至引以為傲。
任勞任怨,委屈獨自咽下,自我勸說著,等熬過去這些,趙鴻承就會發現她的好。
她沒等來趙鴻承發現她的好,便和獨寵六宮的皇後一起落了水。
漂泊兩年的我終於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我拳打皇後,腳踢皇上,對異世來魂說:
“看好,這才是我人生的正確開啟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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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落水啦,快來人啊,快去救娘娘啊!”
湖裏有兩個女人在撲水求救,岸邊的宮人隻張羅著救一人。
皇上獨寵皇後,若是皇後出事,這裏的人一個都逃不過。
湖裏就像下餃子似的,一個個接著往下跳。
十來個人合力把皇後救了上去,卻沒有人留意到一旁還有個快要斷氣的良妃。
“救我,若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良妃威脅著我。
我攤手,愛莫能助。
我也不想死,但我的身體會遊水,但她不會。
“還有良妃,良妃也不能出事啊!”
終於有人注意到。
但良妃已經喘不動氣,在她掙紮不動整個人往水底沉下去時,我忽地被拽回到身體裏,重新掌控。
連忙浮水上去,露出水麵後,看到淑妃正準備跳下來。
我在眾人的注視下,氣定神閑地遊回岸邊。
上了岸,我走向皇後,抬手就是一耳光。
“瘋了嗎!你......”
懶得聽這個女人廢話,一拳把她打暈過去。
我一身濕漉漉的,披頭散發,一副莫挨老子的姿態,若不是白天,許是會被當成來索命的厲鬼。
可不嘛!我就是來索命的!
拽著淑妃,昂著頭,大步走回我的寢宮。
留下一群驚愕的宮人:良妃是瘋了嗎?
“是你嗎?”
淑妃淚眼朦朧地望著我,想靠近,卻又怯步,恐空歡喜一場。
“阮阮,我是嬌嬌。”
我輕輕地笑著,喚著幼時的乳名。
淑妃疾步撲上前,雙手抱緊我,也不顧我那身臟透的試衣服,哭聲傳遍整個寢殿。
淚水打濕我的肩頭。
以往,我一定會嫌棄地推開。
兩年的孤魂生活,我也想好好擁抱曾經的朋友。
我望著空中懸浮的靈魂,一位異世來客,齜牙咧嘴地瞪視著,我回了個挑釁的笑容。
安撫好淑妃,剛換了身衣服,皇帝就衝了進來。
“蕭堇諾,你以下犯上,毆打皇後,該當何罪?”
我坐在桌旁,給淑妃倒茶,輕瞥了一眼怒氣衝天的皇帝:
“以下犯上?皇上可問過皇後,她說了什麼話以至於我要推她下水,忍不住動手打她?”
皇帝並不在意過程,他隻知道蕭家女動手打了皇後,就是打了他的臉。
“她是皇後,你是妾室,既然記不住宮中的規矩,那就閉門抄寫宮規十遍。”
“還有,現在去皇後寢宮前跪著,直到她原諒你才可。”
說罷,並沒有看到我像往常那樣跪著哭泣求饒的舉動。
皇帝疑惑地看著我淡然地飲茶:“你這是什麼意思?要朕把你打入冷宮才肯求饒嗎?”
冷宮?他敢嗎?
我瞥了一眼異世來魂,她抖著身子,懼怕地哭泣,這懲罰對她來說重了些。
我抬眸,眼底深深的冷意:“皇上既然跟我講規矩,那我便替皇上問問,後宮幹政,又該當何罪?”
“皇後在禦花園與我談及軍機要密,大有指點皇上排兵布陣的意思,皇上可知?”
皇帝愣住,一時失了語言:“皇後不會說這些的,她不會幹政的。”
她當然沒說這些,我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但皇後到底說了什麼,也絕對不會跟皇上說實話。
我起身走上前,“我父親是一國之丞相,我母親是先帝親封的護國公主,這趙家的天下,有一半是我父親母親的功勞,讓我給她跪著?”
“她配嗎!”
一抬腳,把皇帝踢了出去。
喝令宮人關門,任由皇帝如何叫喊,絕不讓他跨進一步。
他到底也沒膽強行闖入。
瞻前顧後,隻會不成事的虛張聲勢罷了。
淑妃為我拍手叫好。
“看著你對他卑微獻媚了兩年,今日這場麵,我終於舒了口氣。”
“嬌嬌,這兩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兩年啊,說來離奇。
我騎射功夫很好,那日卻驚了馬,掉馬昏迷。
醒來後,我便不是我,有一抹異世來魂占領我的身體。
我不能開口說話,隻能看著她做出一件件蠢事,攔不住。
她說,這個世界是個話本子,而我蕭堇諾是大女主,會和皇帝趙鴻承虐戀情深,最後成為名垂史冊的明帝賢後。
她用我堂堂丞相之女的尊貴身份進宮當了妾,甚至引以為傲。
任勞任怨,委屈獨自咽下,自我勸說著,等熬過去這些,趙鴻承就會發現她的好。
將來她會把我母親的親衛都獻給趙鴻承,幫他坐穩皇帝之位。
聽得我想把她大卸八塊。
好在父親母親在她要執意進宮時就被傷透了心,這兩年不願再理她。
要不然,以父親和母親的勢力,絕不會讓她在後宮中被人欺負成這樣。
淑妃瞪大眼,嘴半天沒合上,“我真的不是在聽話本嗎?這麼離奇!”
我問她:“你怎麼會入宮?”
淑妃的父親是禦史台中丞,沒必要把女兒送進宮鋪路,更何況,我也沒看出淑妃對趙鴻承有情意。
“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啊!”
淑妃都能看出我的不對勁,我的家人也察覺到,找了大師詢問。
大師說,我有一線生機,但需要等待。
後來我到了宮中,雖然暗衛也隨著進宮來保護我,但終究有不便的地方,淑妃自請幫忙。
淑妃嫌棄道:“我才看不上趙鴻承那個貨色呢,若不是為了你......哼,你可得好好補償我。”
“自然會的。”我笑著說道,“那兩人,我會親自清算。”
異世來魂和皇後在禦花園對峙時,沒有帶宮人,這才讓皇後鑽了空子。
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有機會重新回到身體。
思及此,我心情好上幾分,對著異世來魂勾勾手。
“你不是想做大女主嗎?看好,我來教你如何掌控自己的人生。”
“討好趙鴻承那個狼心狗肺的家夥,是最下乘的一步棋。”
“對沈知鳶那個工於心計的女人讓步,是最愚蠢的決定。”
我打了個響指,幾名宮人出現在我麵前。
都是昔日曾苦口婆心勸說過異世來魂的人,也是我母親給我的心腹。
我一一安排任務,每個人默聲領命而去。
隔日,母親一早就進宮來看我,順便送來我所需要的一個物件。
皇後聽聞後趕過來,好奇我和母親能說些什麼,畢竟母親已經一年沒有進宮了。
我沒有將她攔在門外,也沒等在門口迎著她。
她的宮人趾高氣揚地喊著皇後駕到,連續喊了三遍,我不動如山。
“原來是妹妹的母親來了,難怪啊......不來請安便罷了。”
皇後狀若隨意說著這麼一句,矯情地理著發簪,裸露的脖頸有紅色斑點,昭示著昨夜和皇帝的歡愉。
她的宮人適時添了一句,“娘娘仁厚,不僅不怪罪良妃沒來請安,連昨日的冒犯都沒計較呢。試問宮中有哪位妃子敢對娘娘您動手呢!”
母親身旁的嬤嬤淡漠地上前,一腳踢飛皇後的宮人。
“在護國公主麵前,有她說話的份?”
我冷眼望著皇後,“我就是打你了,你能奈我何?”
“本宮是皇後,你不過是妾室罷了,依著規矩......”皇後拍案而起,嬤嬤的行為在打她的臉。
我拿出母親特意送來的聖旨,遞給皇後。
皇後皺著眉頭打開,半晌,愣住,“這怎麼可能?”
我一字一句地念出聖旨的內容。
這是先皇的旨意,封我為後。
隻是我無意入宮,這道旨意才一直被封存。
母親看出我身體有異,也沒有把這道聖旨交給異世來魂。
“有這道聖旨,我便是皇後,你就是要向我三跪九叩請安的妾室,妃位嘛,你就別想了。”
皇後搖著頭,“皇上不會同意的!”
“先皇的印璽在,滿朝文武都得認,你覺得皇上會不認嗎?”
我冷笑著,趙鴻承可不是一個大權在握的自由皇帝。
先皇逝去時,趙鴻承才十二歲,我父親被托付代管朝政。
正因如此,趙鴻承覺得我蕭家有不軌之心,鉗製了他的權力,讓他不自由。
即便他及冠之後,我父親歸還政權,他依然恨著蕭家以及與蕭家親近的臣子。
皇後出自沈家,掌有兵權,趙鴻承扶持沈家的目的不言而喻,隻為與蕭家對立。
沈家女為後,蕭家女為妃,這是趙鴻承對蕭家的羞辱。
若真的如異世來魂所言,那虐戀情深的背後,必然是蕭家滿門性命獻祭。
我看到異世來魂驚恐地瞪大雙眼,一副被我說中的樣子。
嗬,還瞞著我不肯說呢!
心情不爽,我讓人把皇後打了出去。
“母親,我在宮中看了兩年的熱鬧,趙鴻承品行不端,心胸狹隘,不堪為帝。”
更別說沈知鳶的眼界裏隻有爭寵,如何當一國之母!
母親會意,“過幾日你父親會回京,我同他商量此事。”
我送母妃去見太後。
趙鴻承並不是中宮嫡出皇子,先皇膝下沒有別的子嗣,不得已才讓皇後把趙鴻承記在名下。
“若是有第二個皇子在......”
這皇位怎麼都輪不到趙鴻承。
母親再次會意。
晚飯時,聽聞帝後兩人吵了起來,皇帝甩袖離去,獨留皇後一人痛哭。
這是帝後第一次爭吵。
皇帝素來寵愛皇後,奇珍異寶第一時間送到皇後手裏。
皇後沒有誕下皇子之前,皇帝發誓不碰其他女人。
後宮的其他嬪妃都不過是擺設罷了,或者說,是皇後無趣時用來戲弄的玩具。
其中,曾經的良妃被玩弄得最慘。
異世來魂聽到這個消息很高興,我也很高興,多吃了兩碗飯。
飯後,我在院子裏消食,拿著放下兩年的紅纓槍練了起來。
每一個動作,都利落標準,甚至,招式之間帶了殺氣。
異世來魂看呆了!
睡覺之前,我問異世來魂:“想不想複仇?”
她指了指中宮皇後的寢殿,向我確認。
我點了點頭,“還有他!”
指著皇帝的寢宮。
許久之後,她重重地點頭,淚流滿麵。
自我接受這具身體,從未受過委屈,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出了氣,也沒有人來找我晦氣,更別說罰我這個罰我那個的。
她傻傻地看著,懵懂了。
若能有選擇,誰願意每日被當成包子一樣被欺來欺去。
她想當皇後的本質,在於想要權利,想要翻身去欺淩別人。
而我沒有當皇後,一樣能做到如此。
她也會知道,蕭家女是要驕傲的。
隔日,皇上在朝堂上大發雷霆,罰了不少大臣,引來民間文人的不平。
皇後去找皇上想要給自家弟弟說門親事,正好遇上皇上怒火沒發完,兩人又是吵了一架。
聽宮人來報,我和淑妃吃著瓜果說笑。
“不怪禦史台進諫,他這皇帝當得著實失德!”
淑妃邊吃邊罵。
“南方水災剛過去,朝廷撥了那麼多銀子過去,好不容易幫百姓渡過難關,本來是個收攏民心的好時機,他心裏隻念著狩獵!”
循慣例,賑災的大臣回京後,皇帝要帶領百官到祭壇祈福。
可皇帝卻隻想著自己的狩獵,麵子情都不肯做一下,自然激怒文人。
文人的筆杆子,厲害得很。
父親此事辦得妥當,也沒搶功,一切都歸於皇帝,可皇帝本人嘛,很會折騰。
淑妃探頭到我耳邊:“我知道他為什麼急著安排狩獵!”
我側耳,細聞其詳。
“狩獵兩年一次,而自從你參加之後,一直拔得頭籌,整個獵場上隻能聽到稱讚你的聲音,趙鴻承憤憤不平呢!”
“今年他以為你是軟柿子,就等著搶回來頭名!他暗暗練習了好幾個月,好幾次被我看到徹夜在校場練習,都顧不得上朝呢!”
本末倒置,著實是愚蠢。
我母親雖是公主,但她的舅舅是武將,她自幼隨著練武,後來還去邊境帶兵打仗。
如今朝中的武將當年多數被母親揍過。
母親在軍中的威望,不是一道兵符所能取代的。
她代表著皇室去和將士同甘共苦,衝殺的前線,一次次遊走在生死線上,才有了護國公主的威望。
我繼承了母親的韌性和意誌,咬著牙吃著苦練起來的武藝,不是花拳繡腿來炫耀的,更不是為了狩獵。
而是期望有朝一日能去邊境把番邦外敵打出去。
兩年前,外敵搶占兩座城池,朝中主戰主和吵得不可開交。
原本,我該去邊境的,可一場落馬,把我拉進後宮之中。
好在,還有機會撥亂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