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裴昭聽聞我不在將軍府,而在攝政王府。
他麵色鐵青地走了進來:“皇後,你為何還不回宮?”
若是以前,我對裴昭情根深種,離了他必然活不下去。
但今時今日,早已不同。
“照顧炎兒,本宮累了。”
我既不躲閃,也不起身相迎,眉眼淡淡。
裴昭頓了頓,搖開折扇,慌亂地扇了兩下:“炎兒六歲,正是叛逆胡鬧的年紀,你忍一下罷。”
“勞心勞力就算了,他還處處頂撞我,像是知道我不是他親娘似的......”我一手支起下巴,涼涼道,“行了陛下,大冬天的,扇什麼風。”
裴昭收起折扇,麵色陰沉:“他怎麼會知道?沈思慕,你的疑心病太重了。”
我淡笑:“是麼?”
他上前試圖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拖走,突然一隻大狗竄了出來。
“汪!”
它齜牙咧嘴,裴昭嚇退一步,正要發怒,我抬手掩住唇:“陛下勿怪,臣妾的白狐丟了,傷心得很,王爺便送了這隻藏......”
“藏獒。”陸司晏走了過來,補充道。
“對,藏獒,臣妾很喜歡。”
陸司晏側過頭,直視裴昭的眼睛,聲音一點點冷了下來:“陛下,你身為江山之主,應當心胸開闊些,何必計較娘娘的去處。”
他是世家之首,陸家的家主,萬人俯首的攝政王。
裴昭咬牙:“你們雖是舊識,但慕兒待在這裏,終究於禮不合,還是回宮吧。”
二人相持不下。
我起身打破了僵局,跟陸司晏告辭。
“王爺,再會。”
我相信,他會幫我查出真相。一如從小到大,他護著我那樣。
腳步漸遠,霜雪落了陸司晏一身。
回宮的路上,我偶爾聽見侍衛們竊竊私語:“陛下深情,皇後任性,都這樣了還寵著她,三宮六院隻有皇後一人......”
嗬。
裴昭的心肝從來不是我。
若有一天,他真正掌權,第一個要收拾的便是我們沈家。
回宮的路上,一個身著錦袍的小男孩橫衝直撞跑過來,身後帶著烏泱泱一群宮人。
“殿下,殿下......”
藏獒壓低身子,齜著牙,進入戒備狀態。
“母後,這隻狗我不喜歡,把它扔出宮!”
裴炎對我依然是頤指氣使的模樣。
“不。”
聽到我的話,他愣了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以前的我總是對他予取予求,這是第一次直接拒絕他。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
裴炎惱怒,當場發飆,一記重腿踢向我。
藏獒猛的咬住他褲腳。
四周的宮人們瑟瑟發抖。
隻有一個纖弱的身影衝出,穿著太監服,拚盡全力從狗嘴裏將裴炎扯了出來。
“他”眼眸含淚,我見猶憐。
裴炎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夠了!隨朕回宮!”
裴昭聲音帶著怒意,大手一揮,將兩人帶走,將我和狗甩在身後。
朱紅宮牆下,他們的背影緊緊相依,像極了一家三口。
我又笑了。
回憶不可避免地鑽進腦海。
“慕兒,除你之外,我身邊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彼時在我還是那個鮮豔活潑的將軍府嫡女時,裴昭曾經這麼說過。
而他為了實現這個承諾,竟然讓自己的心上人,扮作太監跟在身邊。若非他裝得那麼像,我怎會被欺騙六年之久?
我微微閉眼,穩住心神。
下一步,一定要為自己出出氣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