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是沈明提出的分手,對吧?"
同事們開始八卦。
沒錯,沈明就是我本人。
顧雨晴坐在我的對麵,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可眼底卻冷得刺骨。
這是我們分手六年之後的首次重逢。
一切都發生得那麼突然。
因為人事部說顧雨晴不會來,所以我才出現的。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上。
如今的顧雨晴,事業如日中天,剛摘得年度創業人物桂冠,在業內聲名鵲起。
舉手投足間透著優雅從容。
一身簡約時尚的套裝,佩戴的卻盡是珠寶名表。
單單她腕間那隻寶格麗,就價值千金。
在場所有人都對她恭敬有加。
再看看自己,曾經也算小有名氣的創業新星,現在卻泯然於職場大眾之中。
"沒錯,分手是他提的。"
顧雨晴語速緩慢,卻字字鏗鏘,解開了眾人心中的疑團。
大家心照不宣,各有猜測。
"沈明,聽說你創業失敗,背了一身債?"
"還為朋友做擔保,結果被坑得慘不忍睹。這回進公司,是想借機翻盤吧?"
嘲諷聲四起,顧雨晴一雙明眸緊盯著我,卻始終緘默不語。
我勉力擠出微笑,不置一詞。
許多人眼中閃爍著看熱鬧的光芒。
當年我一入學就備受創投青睞,媒體將我譽為創業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無論走到哪,總有羨慕嫉妒的目光如影隨形。
時過境遷,這些嫉妒非但沒能消散,反倒在多年後化作了落井下石的理由。
終於,顧雨晴開口打破了尷尬,語氣冷靜而不容置疑,
"那都是陳年往事了。"
頓時眾人噤聲,意識到老板有意揭過這頁,便紛紛另找話題。
我暗自摩挲著額頭傷疤,百感交集,腦海中閃回過往點點滴滴。
"怎麼不跟她說清楚?"電話那頭,多年好友楊帆替我打抱不平。
年會提前結束,我裹緊大衣,佇立在寒風中,呼出一團白霧,"她名花有主了。"
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
"名花有主?什麼意思?"楊帆驚詫不已。
"最新一期商業周刊有報道。"
三三兩兩的同事漸次離去,霓虹燈光灑在街頭,像是碎掉的斑斕流彩。
"真是可惜,你好不容易進了她的公司,又努力了這麼久。"
"楊帆,誰也不會永遠守著過去不放手。"
有些話,不趁早說,待到事後再提,除了徒增傷感,於事無補。
我忍住淚意,眨了眨酸澀的雙眼,
"我認了,放手了。"
縱使這些年我多麼努力,從泥潭中掙紮而出,
但也隻為能以較體麵的姿態與她重逢。
到頭來一切都太遲了。
"行吧,回來再聊。"
隆冬時節,氣溫驟降,打車困難重重。
我在路邊佇立片刻,雙手已凍得僵硬。
手機屏幕顯示網約車仍在排隊中。
身後傳來熟悉的高跟鞋聲,隨即是顧雨晴那牽動我心弦的嗓音,
"嗯,我這就過去。"
緊接著是掛斷通話的聲響。
人群漸漸散盡,偌大街頭隻餘我和她。
我約的車還未到。
顧雨晴就那樣立在我身後,一語不發。
兩個人靜靜佇立,在昏黃路燈映照下,身影孤單地交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