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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將此事同秦歸瑜講，獨自戴著帷帽到了蹴鞠場，門口的侍衛見了那令牌，便將我引到了蹴鞠場一側的涼亭之中。

昌樂郡主坐在那裏，正百無聊賴地擺弄胭脂匣子。

我從她身後過去的時候，正聽見她抱怨道：

“你們怎麼和榕月齋說的？我訂的胭脂一律不許加這些花粉，我聞了便要起疹子的……”

她既然聞不得花粉，那為何還要爭那盆玉露含香？

她身側的小宮女嚇得渾身發抖，見了我如同見了保命菩薩：“賀小姐萬福。”

昌樂郡主並沒給我正臉，隻是側著臉掃了我一眼，哼笑一聲：

“你倒是膽子大，我喚你來你就來了，倒比狗還聽話些。”

我“嗯”了一聲，也沒等她招呼，就坐在了她身側。

她惱羞成怒，舉起一個胭脂盒子就砸在了我身上：

“不曉得見我要行禮嗎？從前你禮數不周也就罷了，今時今日也該知趣了。”

我起身囫圇了個萬福禮。

“這才對麼。”她見我還算聽話，仰著下頜道，“做人還是要聽話些才有活路，你呀，就吃虧在沒有早些來我這兒搖尾乞憐了。”

“嗯嗯。”多說多錯，我繼續敷衍迎合，職場糊弄學我還是很在行的。

“你瞧那相府公子又如何，我瞧上他是給他臉麵了。”郡主見我唯唯諾諾，心情比方才好了許多，“他不識抬舉，那就活該淒慘離世。”

那小宮女身上傳來一陣幽香，我聞著很是熟悉，昌樂郡主連著打了幾個噴嚏，起身推了她一把：“誰許你擦香粉還上前伺候的？”

“回殿下，是殿下叫奴婢去伺候那盆剛剛分了株的玉露含香，這才沾染了味道……”小宮女委屈得差點哭出來，“玉露含香一旦沾染便三日不散，奴婢不是有意的。”

玉露含香。

我終於想起來這味道為何似曾相識了。

百越郡郡守曾凡，他身上的異香就是這種味道。

也就是說，昌樂郡主買下那盆牡丹後，將其分了株，其中一株便贈予了向來熱愛花草的百越郡郡守曾凡。

身後忽然傳來甲胄與刀鞘摩擦的聲音，我回頭，瞧見一個郎將走到亭外：

“殿下，這位可是不尊陛下禁足旨意，私自出逃的犯人賀氏？”

我將帷帽掀起來：“你說呢？”

郎將瞧著我辨認了一番，確認我並非賀昭之，拱手行禮道：

“秦少夫人莫怪，在下隻是聽郡主派人來報，這才前來捉拿犯人的。”

郡主起身，將桌子上的胭脂盒子都推到地上，那些琉璃瓷罐在地上碎了一地。

“你和賀家那小賤人一起算計我？”她染了蔻丹的手指指著我，冷笑道，“好，很好，我本想著放你何家一條生路，可你既然聽了她的話，就不要怪我……”

外麵忽然嘈雜起來。

“金吾衛到——”外麵唱喏的聲音此起彼伏。

我臨走之前和芷茗說，若半個時辰內我還未從蹴鞠場全身而退，便要她回秦府，告知秦歸瑜入宮調兵。

昌樂郡主跌坐在凳子上，地上是她親手摔碎的瓶罐，她穿著的軟底繡鞋踩在那些碎瓷片上，想必是很疼的。

“金吾衛？金吾衛也抵擋不了百越的數十萬兵將……”

她抿了抿鬢角，強撐著體麵道，“到時候宮城一破……”

我道：“令尊似乎沒什麼兵馬吧，到時候宮城一破，你覺著曾凡會將你心心念念的父王當天子……還是傀儡呢？”

又或許會自己登基稱帝，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