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那天,我無意向一個無名墓拜了拜。
隔天,我的身體裏卻出現了另一個聲音。
「孩子,我是你隔壁太奶!我死前藏了好多黃金,我告訴你在哪裏。」
「但你得先幫我個忙,教訓我那不肖子孫,我是被害死的!」
後來,隔壁一家人齊齊跪下,衝著我喊太奶饒命。
01
囂張跋扈的聲音將我從發神中扯了回來。
「哎哎,你這呆子,杵在這裏幹什麼,動起來啊。」
「就是,還不快幫我拿東西。」
朝我大吼的男孩正是我的弟弟,家裏的寶,他趾高氣揚的看著我,隨後將手裏的東西都推到我懷裏。
我回神看著他,心裏一肚子火,可卻不敢發出來。
唯一幫我說話的外婆不在了,如今也不會有人會幫我說話,也許我說出來,反而隻會迎來一群人的抨擊。
今日是祭祖的日子,我們從城裏回到了村裏。
心裏的鬱悶氣還沒解開,左耳邊又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
「哎喲,這不是去城裏住,川京上大學的佩佩嗎。」
這陰陽怪氣的語氣,我不看,都知道又是村裏隔壁的那一家鄰居,村裏的八卦頭子王婆,在我出生前她也算的上是村裏有名的接生婆。
那個時候村裏的女人都會找她接生,隻因為她接生的孩子十有八九都會是男孩,而我就是她這“玄學”道路上的破綻。
所以她自那以後也從來不會給我什麼好臉色。
「喲,王婆,還在給人接生嗎。」
我的一句話就給她問的臉黑了起來,跺了跺腳,罵了我一句晦氣。
我倒無所謂,畢竟這樣的日子我也過的算習慣了,因為我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個讓人惡心的家。
02
宋朝是吃不了苦的金子,而我就是家裏墊腳的石頭。
宋朝出生的時候,家裏就特意把一年才能殺的雞,吃的肉都拿出來搞了。
那可謂是小皇帝的待遇。
可我是連桌子都不能上的。
想到這些,我拿著香就往麵前墳墓一插,開始拜跪,希望今年的祭拜能發生奇跡,比如這些祖宗會讓我成功的發一筆大財,或者......
心裏的白日夢還沒說完,就被那王婆的女兒撞了一下。
「你是不是瞎啊,這是我家祖宗,你拜什麼。」
她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在場的兩家人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我緩了緩神,朝那碑上的名字看去,我靠,還真拜錯人了。
在兩家人的目光下,我尷尬的起身,不出意外,我抬頭看向我爸媽,他們的臉上已經寫滿了怒氣,還有身旁帶著嘲笑的親弟弟。
「你這蠢貨,拜錯就算了,還倒賠出去幾根香。」說完,我媽竟然還往那邊不舍的看了幾眼。
要不是她們迷信,我想她肯定還會跑過去,把那墳前的香給拔回來。
小時候她就信那些江湖道士的差點把我害死,隻為了下一胎能是個男孩,但好歹預期不負她所望,確實生了個弟弟。
從此我的本就不美滿的生活變的更加不美滿。
03
每拜一位祖宗,他們都會說許多讓宋朝好的事情,好不容易提到我一句,就是為了讓我掙大錢未來好養他們和宋朝這個廢物。
小時候覺得家裏經濟不好,自己又是姐姐,所以對這個弟弟也是過度的謙讓。
結果讓出個白眼狼來。
也不知道我媽又是怎麼就攀比心作祟,本應該今天就回到城裏去的變成了大後天。
我又隻能改變自己的計劃去迎合她。
而我又被安排在了一間最破爛的小房間裏,不過姐能忍,畢竟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不差這一天了。
夜裏我的夢裏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我不認識她,但是她一直在朝我哭訴,她想要我幫幫她。
我正準備想問她怎麼才能幫到她時,我夢醒了,我媽掀開了我的被子讓我和她上村裏溜達。
我知道她是想帶著我這唯一的大學生無聲的去和別人炫耀,我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和別人有說有笑,時不時假意的誇讚我一下,好像我在家裏過的很好一般。
宋朝比我小兩歲,他出生的時候全家都高興的很,我爸為此還高興的拿出積蓄去城裏買了套房子,說要給他一個城市戶口,他們以弟弟難照顧的理由,沒有帶上我,將我留在了村裏,由村裏的外婆照顧。
村裏的小孩也都不願意和我玩,還欺負我是個沒爸媽要的孩子。
起初我還會天天以淚洗麵,想他們,到後來我漸漸隻會依賴外婆。
在外婆的教導下,十八歲那年我考上了大學,成為了村裏的第一個大學生,而拋棄我的父母也在我錄取通知書拿到手的那一天回到了村裏。
他們看著我的通知書,眼裏是藏不住的驚訝,我看著兩人偷偷摸摸的說了會小話。
隨後我媽看著我支支吾吾的開口,「佩佩,你這大學如果讓弟弟去上,能行嗎?」
我愣了一下,飛快的搶回了屬於自己的通知書。
因為我知道他們沒準真做的出來,讓宋朝替我去上大學
「這是犯法的!」
我看見他們眼裏閃過一絲可惜,本想聽外婆的多與自己這親生父母多聊聊,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將通知書不再給他們看,跑回房間,將通知書收到行李箱的底層裏麵。
飯桌上,親戚們都對我讚不絕口,讓宋朝多像我學習,宋朝自小被慣的,與親戚也沒大沒小,說了句誰愛學就學,一群拍馬屁的。
我爸媽隻是尷尬了一下,假意打了打宋朝。
親戚們也見慣不慣了,繼續笑著說著話。
我媽突然唉聲歎氣起來,「考上是好事,可她到時候就瀟灑了,我們這兩個老的又要辛苦了哦。」
外婆先放下筷子,生氣的看著她,「這麼多年,你給佩佩出過多少錢嗎。」
我安撫著奶奶,「這錢我自己貸款,不會辛苦你們的。」
「那敢情好,媽,你看佩佩還是挺懂事的,知道體諒我們」。說著給我挑了點素菜在碗裏,轉手卻又將碗裏唯一的雞腿給了弟弟宋朝。
04
因為我考上大學且不用他們給我出錢的緣故,他們回城裏時終於帶上了我一塊。
城裏的家不小,但卻沒有屬於我的位置。
看著我媽將一個堆放東西的雜物間收拾了出來,將我行李都放了進去。
我看著宋朝的大房間,「難道,沒有我的房間嗎。」
「有啊,但你反正也住不了多久,就將就住住,反正就睡睡覺而已。」
我知道她這就是騙我的。
宋朝四仰八叉的躺著沙發上打著遊戲,吃著零食,偌大的沙發卻沒有我能去坐下的位置。
「你能不能好好坐著,你這麼躺著,別人怎麼坐。」
他瞟了我一眼,仍然無動於衷。
我氣笑了,他還真是恃寵而驕。
我媽把切好的水果從廚房端出來,發現我還杵在客廳一旁站著,有些納悶:「不坐著,幹站在這裏幹什麼。」
我指了指沙發上的宋朝,想著她應該會為我說話。
結果她轉頭還是訓斥上了我:「他躺著,你就不知道拿個椅子在旁邊坐著啊。」
宋朝起身接過水果,臉上高興極了,「就是。」
小時候在村裏總聽那些大人議論我爸媽重男輕女,我這個女兒無用,不是個帶把的,所以才會把我丟在村裏養著。
之前也許我還半信半疑,如今事情擺在麵前,我信了。
夜裏的飯桌上,我爸媽輪番上陣又提起了大學替讀的這個事情。
本就毫無食欲他們這麼一攪和,我更加不想吃了,起身離開這個了飯桌。
她們三個人倒無所謂,我還聽到宋朝高興極了,因為他最愛的飯菜沒人搶咯。
是啊,桌上都是我媽按他口味做的,而我在不在就是多了雙筷子的事情。
也無人會顧及我的感受。
05
半個月裏,我算是體驗了差別待遇。
他們不帶我出門,但到處告訴別人是我與他們不親近,可事實上有好吃好玩的他們都會先給宋朝,家裏的家務由我包了,做錯一點事情就是一句女娃連點家務活都做不好,真是個廢物。
廢物這是我從親生父母口中聽到最多的稱呼。
在我要走的那天,家裏又來了很多親戚,給我紅包。
我父母的臉上才掛起了笑容,對我一副慈祥的模樣。
我隻想說一句真假。
親戚們臨走前,一個女人牽起了我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佩佩一定要好好讀書。」
她是我爸爸的堂妹,據說本來也是個大學生,可家裏也是重男輕女,伯父將她的通知書燒掉了,嫁給了村裏的一個光棍。
說罷她還掏出一個紅包給我,可我還沒拿到手上片刻。
我媽就收了過去,看的我和姑姑都是一愣。
「嫂嫂,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可是我給孩子的。」
我媽臉不紅心不跳的,說:
「她這女娃一向沒什麼收拾,我給她先管著。」
姑姑無奈的看了我一眼,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姑姑她們剛走不久,我媽又和我爸嘀咕起來。
「你這小妹真是出去有點錢了,給宋佩佩拿,也不知道再順帶給朝兒也拿幾百。」
第二天早上我收拾完東西,剛走出房門,我媽就從房間衝了出來。
一個耳光就朝我臉上扇了過來,仿佛我是她的仇人一樣,惡狠狠的瞪著我。
而我因為要去學校的喜悅心情在此刻全部消散。
「你個死丫頭,把錢偷了很高興是吧?你的書還真是白讀了啊。」
我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向我媽開口說道:「我沒有。」
「你沒有?那錢飛了啊?我倒要看看你把錢藏哪去了。」說著她把我猛的推開,進了我房間。
早早收拾好的東西又都被她翻的亂七八糟起來。
我看著她尋找無果,還沒繼續開口。
她又猛的起身,一把揪住了我的頭發往客廳去。
「你這死丫頭,快說,到底把錢藏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