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芫眯著眼,被阮鸞攥著的手臂生疼,再對上她那雙冷若冰霜的眼睛,隻覺恨意在胸腔中燃燒,燒的她的心口劇痛。
想到還在府中的母親與妹妹,阮芫垂下雙眸,黑睫輕輕顫抖,佯裝出一副脆弱小白花的樣子,雙手覆蓋在了肚子上,“我知道母親和妹妹牽掛我,隻是肚中皇嗣珍貴,無論事誰都會謹慎。姐姐和涵妃姐姐都是極好的人,托付給誰我都心甘情願。”
阮鸞與沈清梨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強烈的占有。
這個皇嗣,她們務必要養到自己膝下!
隻是...
阮芫唇角微微一勾,想要孩子,得先有母親。
“隻是我初來東宮府,就惹得各位姐姐生氣,我在這兒先對姐姐們道歉,希望姐姐們原諒我初來乍到,不懂人情世故。”她突然掙脫開阮鸞,說著就朝地上重重一跪,膝蓋猛地磕到了木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
眾人麵色大變!
阮鸞和沈清梨立刻抬步,爭先搶著把阮芫攙扶起,語氣中沒了之前的敵意,反倒多了幾分溫柔慈愛。
“你剛來東宮,不懂規矩也是自然。明日我就讓管事的嬤嬤教你規矩,隻是你身懷皇嗣,更要注意些才好。”
阮鸞紅唇微微勾起,絲毫不見剛剛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隻是黑眸下依舊掩藏著狠毒,目光落在了女人平整的小腹上。
這些年太子出家,她們雖入東宮,可無一人侍寢,更別提懷有龍嗣。這件事對於她太過重要,她不確定太子是否真的願意碰阮芫,可既然碰了,懷了皇嗣,那麼她的計劃就成功了。
彼時隻要去母留子,她東宮之主的位置便可坐穩。
至於阮芫,她從頭到尾就是一顆棋子,隻要拿捏住她那不成用的庶母和妹妹,還不是任由自己調遣?
思即此,她臉上的笑容更甚,掐著阮芫的力道也輕了不少。
二人姐妹齊心,沈清梨也不能說什麼,漆黑的眸色微微一深,紅唇緊抿,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三月春,院子裏的柳樹枝頭冒出來綠芽,隨著微風吹拂。
眾妃嬪走後,阮鸞硬要拉著阮芫逛花園,其實春季的花園並沒有什麼好看的,隻是湖心亭冰雪融化,叮叮當當的水聲宛如天籟。
阮鸞手中拿著魚食,走過石板橋,揮手一撒池中的魚兒便爭先恐後的搶食。
阮芫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側,不知道她單獨找自己到底要說什麼。
不會真的要問皇嗣的事情吧?現在她也有幾分後悔,畢竟皇嗣之事事關重大,她也是情急之下才脫口而出。不要說十月懷胎不易,就單憑現在,萬一太子問起來可怎麼辦!
其她人不知道內情,可作為當事人的裴鄞卻知道,他們之間根本沒有夫妻之實!怎麼可能懷孩子呢!
現在阮芫一個頭兩個大,不僅僅要提防東宮中的其他妃嬪,更要解決裴鄞的事情。
“母親把你送 入東宮可不是讓你對付我的。”阮鸞紅唇張開,一瞥她道:“如今你被封為良娣,位分不高,可你占了阮家的身份,更有我一個側妃姐姐,所有人都覺得你和我是一夥的,關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突然冷聲,嚇了阮芫一跳。
“今日的事情我不會怪你,但從此往後,你行事作風都要給我小心點兒!這裏不比阮府,能讓你耍一些上不了台麵的小心機,東宮會吃人!若有朝一日 你因為自己的過錯而丟命,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一股淩厲的視線壓著阮芫,阮鸞麵上帶著寒冰,頭頂的珠釵翡翠繁多厚重,更顯幾分尊貴高冷。那雙狹長的眸子瞪大,語意威脅帶著警告。
阮芫掌心冒著汗,視線掃過女人華麗的衣服。
原來兜了這麼大個圈子是來告訴她,自己是和她一夥兒的。隻允許她見死不救,不允許自己刻意與她爭寵。
從她被送進東宮的那一刻起,她代表的就是阮家,就是她阮鸞的庶妹。她隻能做她的陪襯!
這一切都由不得阮芫自己做決定,她麵上勾起一抹淡笑,輕聲道:“我當然知道姐姐,被母親送到東宮,就是為了鞏固姐姐的權力,又怎麼敢逾越規矩呢?”
阮鸞眸中閃過不屑,語氣嘲諷:“你知道就好!”
說完便拂了拂衣服上的灰塵,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石板橋上。
阮芫看著女人的背影,她身姿婀娜、身材曼妙,明明行為舉止都是大家閨秀的做派,可偏偏被困於著冷冰冰的東宮之中。
她渴望權力,卻形單影隻、無所依靠。
太子出家,在偌大的京都本就是個笑話。可這麼多正值年華的妃嬪依舊被送 入東宮,像是含苞開放的鮮花,被困在了暗無天日的牢房中,磋磨時光。
阮芫輕輕歎了口氣,喃喃道:“心疼她們做什麼,人家有權有勢有心機,你個啥都沒有的想那麼多做什麼?唯一強點兒就是膽子大了,皇嗣都敢拿出來胡扯。”
女人落寞的摸了摸自己扁平的小腹,惆悵的看著滿池的荷花。
夜晚,月明星稀,冷風吹拂。
雖然已經入春,可深夜依舊涼風陣陣,凍得阮芫小臉發白。
她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將小臉藏進了白色的狐領當中,露出一雙滴溜溜轉動的黑眸,小心翼翼的伸手推開禪房。
“太子殿下。”
阮芫臉上掛上討好的笑容,下一秒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推一下。
沒推動。
再推一推。
禪房的門竟然被上了鎖!
裏麵燈火通明,隔著門依舊能聽到男人低沉的誦經聲,可是房門卻被上了鎖。
阮芫大驚,從前禪房的門可都沒有上鎖!她來找太子的時候也從未像今日這樣拒之門外!大腦飛速下旋轉,最終她得出一個結論——
裴鄞在防她!
“太子殿下,臣妾是做了什麼惡事讓你生厭了,竟然把臣妾拒之門外?”
女人帶著幽怨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裏麵誦經的男人依舊窗耳不聞。阮芫心低咒罵,聲音卻帶著委屈:
“是臣妾做的哪裏不好,讓您生氣了?您再生氣,告訴臣妾就會改,怎麼忍心閉門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