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婆子押著我，讓我給李榮雲磕頭。

我抵死不從。

“那就殺了她的婢女。”

我猛地抬頭，死死盯住她：“你不是太後幼女，你隻是個養女，你根本就不是公主！”

李榮雲很早就知曉自己的身世，她是太後從娘家抱養的女兒，是為寬慰太後失去女兒的傷痛。

她惶恐不安，努力討好宮裏所有人。

討好太後、皇帝。

見有人敢拆穿她苦苦維持的體麵，李榮雲徹底瘋魔了，她不顧公主儀態衝上來抓住我的頭發。

“賎婢！叫你胡說！”

“是誰告訴你的，你說啊是誰告訴你的，是不是駙馬！”

“本宮要殺了你！”

我已經咳出鮮血，麵容慘白。

李榮雲恨透我，在我說出她身世那一刻，她發誓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幾個婆子將我捆住按在院中的大水缸裏，我嗆了水，水缸裏瞬間散發出血腥味。

李榮雲長長的指甲掐入手心，“你不懂規矩，本宮今日慢慢教你。”

她尤嫌不夠解氣，命人將我押到院子外麵示眾。

慈雲庵供奉著三霄娘娘，不少婦人前來求子嗣。

眾人見我衣衫不整被丟出來，一旁的宮婢敲鑼打鼓。

“此女自甘下賎，攀附駙馬！”

“今日公主特來替夫納妾，她卻不知好歹頂撞公主！”

我渾身疼痛倒在地上，聽見路過婦人的唾棄。

“厚臉皮的小賎婦！”

“這慈雲庵竟然包庇淫婦，怪不得我來拜了多次卻遲遲沒有身孕。”

“公主如此大度，果然堪稱世間女子典範。”

種種言語，讓我流盡了眼淚。

事實不是這樣的，我不是外室，更沒有攀附駙馬。

我奮力掙紮，翠荷掙脫婆子的束縛跑過來拉扯，院外頓時亂作一團。

這時，我脖間的玉佛斷裂，落在地上發出耀眼光芒。

一婆子撿起，我撕心裂肺哭喊：“還給我！”

已仙逝慈音大師親手為我雕刻的護身符，一塊佩戴在我身邊，一塊供奉在宮中。

慈音大師陪伴我十年，她一生行善積德，臨終前唯一夙願是求天道開恩，讓我平安長大。

這是她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李榮雲見我如此寶貝那玉佛，冷笑：“跪下求本宮。”

我麻木跪下磕頭，心已經痛到不能再痛。

一聲比一聲響，額間鮮血淋漓。

她繼續說：“狗娘子學幾聲狗叫聽聽。”

再大的屈辱我亦感受不到，開嘴“汪汪”叫出聲。

李榮雲捧腹大笑，她的目光淬了毒刮過我的皮肉：“果然是賎皮子。”

“本宮再問你，你有沒有攀附駙馬？”

我雙目無神，磕頭認罪。

李榮雲這才滿意勾了勾唇角。

婆子把玉佛送到公主麵前。

李榮玉拎起來一瞧，語氣中滿是不屑：“什麼破玩意，竟讓你這麼寶貝。”

身為皇女，她這一輩子見過的珍品數不勝數。

一個小小尼姑能擁有什麼好東西呢。

待她看清後，卻徹底變了臉色。

我看著她的臉一點點失去血色，仿佛看見了惡鬼一般。

李榮玉旁邊的大宮女惶恐叫喊：“這...這與壽康宮供奉的玉佛一模一樣！”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我能感受到揪住我衣領的婆子雙手在顫抖。

李榮雲反手給了宮女一巴掌：“她就是一賎奴，你胡說什麼！”

但她眼中的慌亂騙不了人，李榮雲在感到害怕。

這時，不遠處響起“端王駕到——”的通傳聲。

端王是陛下親弟弟，亦是李榮雲名義上的哥哥。

李榮雲看著我淒慘的模樣，單薄的衣裳上鮮血點點。

她猛地抽出長劍，向我捅來。

“賎人，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