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策是在奴隸營裏把我救下來的。
猶如一道聖光從天而降,此後,我的眼裏就都是他了。
他騙我說他愛我。
我信了。
可直到見到那與我有七分像的昭陽公主,我才明白,自己不過隻是一枚棋子。
一枚由蕭策精心挑選,替昭陽公主去草原和親的工具。
我被毒啞了喉嚨,砍斷了腳筋,綁上了轎攆。
蕭策不知道,我本就是草原的公主。
貝加草原的蒼狼,絕對不會任由自己被宰割。
見到蕭策的時候,我剛離開穹廬不久。
被人一夥人販子綁到了中原人的地界,我試圖逃回草原,又一次次被抓回來,鹽水侵蝕的鞭子妄想讓我屈服。
可縱然心有猛虎,我也知道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有多不堪。
蕭策就在這時,救下了我。
聖光天降,此後,我眼裏再也看不見其他人。
蕭策是讀書人,皮膚細嫩白皙,一點也比不上我們草原男兒的威武,可他有旁人都沒有的赤誠。
他是相府庶子,並不受寵愛,被嫡母排擠到莊子上,而現今及冠了,便準備回去。
他說救我們,隻是碰巧。
而遇見我,隻是剛剛好。
他說長安盛世,不應由這些賊子敗壞。
我裹著蕭策剛脫與我的外袍,縮在樹下偷偷瞧他。
看他帶著自以為是的善良,放走了那些販賣人口的賊子。
我低眉,若有所思。
纖細的指節遞上了一塊帕子。
我伸手結果,很軟很軟,不像牛皮的厚實,也不是羊毛的膻氣。
軟得好像要從我手上流走。
“為什麼放了他們?”
蕭策抬頭,驚訝在眼底一瞬而過,隨之而來的是驚喜:“你會漢話啊。”
我隴了隴衣袍,阿耶曾攻下他們七八座城池,為了早點一統中原,漢話早就交給我們了。
見我不語,蕭策也不惱,指著天上的月亮:“快要中秋了,我讓人在這些賊子身上做了記號,家人團圓後,他們沒有回來,會有人去抓的。”
“中秋?”
“是啊,這是我們節日,你想一起去看看嗎?”
我怎會不知中秋,隻是蕭策眼睛太亮,照得我心裏的陰邪無處可逃,隻好應承他的話:“好,我同你去看。”
其實我更想去看,他這份自以為是的善良,在得知我身份和我此行的目的之後,是否還會依舊。
我叫珍珠,貝加爾草原的公主。
草原上最厲害的巴勒部的可汗是我阿耶,第二厲害的科勒部可汗是我阿翁。
原本打探敵方軍情這種事是輪不到我的。
可架不住我硬要為他們做些什麼,便跑了出來。
誰知連長安的影子還沒看到,就被人抓了去。
若非是蕭策,我定要放出狼煙,召阿兄來,將這群人剁碎了喂狼!
“你叫什麼名字?”
蕭策側臉瞧我。
他的眼睛很亮,仿佛是一汪湖水,使我對他袒露心扉:“珍珠。”
我匆匆移開眼睛,生怕自己陷入到他的溫情中。
“真是好聽的名字,可惜......”
蕭策言語頓了頓,看向咫尺遠近的長安:“若是沒有戰爭,草原人也可以來長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