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劇烈的拍門聲,將深陷在的回憶中的我拉回了現實。
“賤人,出來!賤人黎晚,你給我出來!”
我恍恍惚惚地回神,意識到敲門的是宋知簡現任女朋友,林悠悠。
她這麼生氣,是為什麼呢…
是感到我對她的威脅了?
其實大可不必。
還有十天,我就是個死人了。
深吸一口氣,我摁下衝水鍵,看著滿池子的血被衝走,才打開了門。
林悠悠滿是挑釁地看了我一眼,不經意瞟了一眼我身後的地磚,尖叫一聲:
“血,好多血!”
我皺了皺眉,煩躁地回頭看了一眼。
雖說我已經衝水了,但不可避免地有一些血沒吐到池子裏的血留在外麵。
我深吸一口氣,一把推開擋路的林悠悠,先發製人地嘲諷道:
“怎麼 你難道沒來過姨媽嗎?!”
林悠悠:“......”
她呆愣了一下,柳眉高高豎起:
“你個賤女人,居然敢推我?宋哥哥不跟你計較是他大度,我可沒有那那種胸懷!”
我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嘲諷道:“是啊,所以他根本不愛沒有胸懷的你啊。”
此話一出,林悠悠瞬間臉色鐵青。
下一秒,她揚起手就要抽我。
我沒躲,硬生生收了這一巴掌。
畢竟都是要死的人了。
還計較這一巴掌?
林悠悠這下是發了狠勁,將我的臉打得偏過去。
一瞬間我的右耳好像聽不見聲音了,嗡鳴一片。
絲絲血跡順著紅紅腫的唇角流下:
“現在滿意了?”
林悠悠驚於我沒有還手,但也不想輸了氣勢。
她雙手叉腰,揚起下巴,蔑視地看著我。
我看著這個角度,頓時愣住了,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在這個角度,林悠悠的臉。
跟我幾乎有八分像。
失神了一秒,我很快反應過來。
自嘲一笑,繞過林悠悠向出口走去。
“黎晚,你少得意了,就算宋哥哥之前有多愛你,我也會改變他的!”
林悠悠仍然不依不饒,在我身後忽然吼道。
聞言,我向門口挪動的腳步一頓,沒有轉頭,淡淡回應:
“哦?是麼?”
“當然!”
林悠悠緊緊攥著拳頭:
“他對我有感情的,我看的出來!”
此話一出,我捂住臉,從林悠悠的角度隻能看到我突然開始顫動的脊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壓抑不住的笑聲從喉間傳來。
“賤人,你笑什麼???”
林悠悠臉色鐵青,她上前幾步,用指甲死死扣住我的肩膀,傳來陣陣刺痛:
“你把話說清楚!”
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捂住半邊臉,轉頭對林悠悠說:
“那你猜,你有時候感覺到的,他對你有的‘那一點點感情’,是因為你的臉酷似誰呢?”
埋在心中已久的猜測被戳中,林悠悠的臉瞬間沒了血色。
我戲謔地看著她,將她扣著我肩膀的手指一根根掰下來。
沒有管身後發瘋的她,拂袖而去。
五年了。
原來還沒有走出來的,不隻是我。
今天晚上的一係列事情實在算不上愉快,但我卻感覺一身輕鬆。
可能是跟宋知簡這幾年的愛恨糾葛結清了?還是因為看著深愛的人終於有了歸宿的欣慰?
好像都不準確。
剛來的時候,天上就開始飄雪花了。
烏龍了這麼長時間,這雪卻仍然沒有下大。
空氣倒是越來越冷了。
我往手上嗬了口熱氣,打電話給了我的主治醫師陳姐。
她是我回到京都的主治醫師。
在五年前,也同樣是她給我診斷出癌症的。
她幾乎知道我的所有事,即使我沒有一樁樁一件件告訴她,精明如她也能猜出。
“黎、晚!”
電話中的怒吼聲幾乎要掀翻天花板,我忍不住把電話拿遠了一點,掏掏耳朵。
“你嚇死老娘了!我正睡著覺,忽然看到你給我發信息說,‘胃癌晚期的人過敏性休克了會直接死嗎’,老娘心跳漏半拍!上輩子殺人放火,今生當你的主治醫師啊黎晚!!”
聽著陳姐誇張的叫喊聲,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別那麼悲觀啊,陳姐。”
天上的雪花忽然飄得越來越多,有幾片落在了我的睫毛上,我眨眨眼,很快便融化了。
“悲觀?這叫悲觀?”
陳姐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我上次跟你說的十天是最短時間,你要是省著點活,再活幾個月也是沒準的事!”
我:“......”
我的臉木了木,並沒有感覺被安慰到:
“謝謝你啊,陳姐。”
陳姐又公事公辦地交代了幾個注意事項,就掛了電話。
我仰頭靠在牆上,有些迷茫地看著這漫漫大雪。
在國外治病的五年,我想過很多種和宋知簡重逢的方式。
想過是活著體麵地偶然遇見,也想象過他見到我的骨灰盒是什麼表情。
可偏偏是今天這樣的烏龍。
但是,今天我真的喝到了葡萄果汁還是有些意外的。
可能是老天希望我晚點死吧。
我自嘲地笑笑。
就在這時,我的頭頂突然出現了一把皮質傘。
我身體一僵,腦中快速閃過一個名字,回頭看去。
霎時間,一股淡淡的穩重的男士香水味衝進了我的鼻間。
就像成熟的森林和大海。
好像能讓人完完全全的安心的依靠。
是宋知簡。
剛剛在包廂,在昏暗的燈光下,我沒來得及仔細打量他。
不知不覺五年了。
年少時那個青澀陽光,容易臉紅害羞的宋知簡再也不見了,現在的他五官更加深邃,氣場變得沉穩冷漠,不近人情。
我的少年。
不,他早已不是我的少年。
宋知簡,他正在慢慢地變成一個男人。
忽然,他皺了皺眉,指尖撫上了我的右臉。
臉上熟悉的溫熱感傳來,我有一瞬間的失神,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偏過頭狠狠打掉他的手。
宋知簡平靜的麵孔出現了一瞬間的破裂,但他沒有放棄,強硬性地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看著他。
“你的臉怎麼了?誰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