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蓋天空,城市亮起霓虹,我們都完成了夕陽的畫作。
我畫的是大黃,頭頂光圈,無憂無慮地在彩雲中翻騰。
張著嘴汪汪叫,是在喚我過去。
白城安看得入迷:“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覺得......很感動。”
他畫得也很好,本就象征著浪漫自由的七彩雲朵,在更強烈色彩的暈染下,美好得像是夢中的童話世界。
不。
是我做夢也不敢想的世界。
與我平行著,永不會交集的世界。
我決絕地掐死心中要萌芽的東西,拿過我的畫,轉身離開。
白城安喊我,我沒有應。
他直接跑過來擋住我的路,有些生氣:
“不管怎麼說,我也替你解圍了吧?你這樣真的很沒有禮貌!”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隻是出於好奇,我觀察你很久了。”
他歎了口氣,很認真地看著我:“我知道你是個正常人,可是麵對漫天飛的謠言,你為什麼不解釋呢?”
“因為我不在乎。”
這是我的心裏話。
我不在乎任何事情,隻想快些長大,讓痛苦和恨將我滋養得更加強壯。
“我知道你很有才華,你有資格不在乎。可將來呢?”
白城安激動起來:“等你有了名氣,有人會用這些過去的黑資料,攻擊你的!”
“我沒有將來。”
我看著白城安,忍不住苦笑一聲:“白城安,別管我了。”
“我沒有將來。”
晚上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夜裏11點了。
我爸拿著棍棒等在客廳,臉色陰沉: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去哪裏鬼混了?”
他怒得咬牙切齒:
“別以為有點成績就可以得意忘形,你身上不止背負著自己的未來,還有我們一家人,還有你弟弟!”
“我們為你做出這麼多的犧牲,你必須給我咬著牙練習,半點也不能鬆懈!”
那晚,我又挨了一頓好打。
爸揮灑著汗水,像是種田的莊稼漢。
媽媽摟著弟弟,冷眼看著。
而險些被我咬死,無比懼怕的弟弟,隻敢躲在後麵痛快地偷看。
以往我不是沒有經曆過。
隻是這次,我在默默積攢仇恨的時候,腦子裏除了大黃,又多出來一道身影。
他的眼睛是那麼地明亮,幹淨。
美好得不像是我生命中能出現的存在。
我拚了命地想驅離,卻如何也做不到。
第二天下學後,我帶著複雜的恐懼與期待,又來到了天台。
我想再見他。
又不敢沾惹他,生怕他被我爸媽發現,變成第二個大黃。
那對瘋批什麼都能做出來。
他們為了逼我成才,不允許我結交任何朋友。
我不敢想,如果叫他們知道我和一個男生走得這麼近,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