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我老宅百米遠的小街上,有個很不起眼的,內有一男一女,三十歲左右,男子雄壯魁梧,短發,活似梁山的魯智深。女子則瘦弱文靜,雙眼溫柔幽幽,說話時撲閃你一眼就趕緊耷拉眼皮,活脫脫的林黛玉風度。二位均四川口音,怎跋涉千裏,來這兒軋麵條謀生?怪,我甚至暗自猜測:會不會是在逃的殺人犯啊?
軋麵鋪處於仲景路白羽路農貿街交叉口,天一亮就熱烈得像翻滾的火鍋,鋪內卻靜若湖水,常見男的全神貫注在軋麵機邊忙,女的不吭不嗯在櫃台邊忙,兩人亦極少相互說話。我去買麵條時,女的總羞澀一笑,輕聲問:要什麼樣兒?我說吃撈麵的。多少?三塊。她即靈巧利索地稱麵條,接錢時又耷拉眼皮,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冬去春來,四季輪回,小兩口渾身上下總是白乎乎的,連眼睫毛也有點白,像鋪內總飄著微雪。
去年搬家至北五環外,對似火鍋咕嘟的南關已很快淡忘,卻怎麼也忘不掉那間麵鋪,小兩口仍渾身白乎乎地在默默忙碌嗎?鋪內仍天天似飄著微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