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生日這天,為了給他一個驚喜,我從外地飛回北城偷偷來找他。
在派出所門口的歪脖樹下,我站的腿酸,也沒見他的身影。
一個身材嬌小的姑娘一手提著蛋糕,一手捧著鮮花從我麵前走過。
她和保安很熟的樣子,笑著說了什麼。
保安的聲音隨著風傳到了我的耳朵:“嫂子,又來看鄭所了?今天給他慶祝生日吧。”
我瞬間全身冰冷.
鄭立明鄭所長,不就是我的男朋友嗎?
......
莫名的,心裏有點堵得慌。
轉身想走的時候,被身後的一個人叫住了:“維姐,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
鄭立明的同事小趙領著我來到會議室。
“姐,你來了咋不說一聲?我們今天都在給鄭所過生日呢?”
在門口,就聽到了裏麵熱鬧的聲音。
從裂開的門縫裏,我看到在門口見到的那個女孩子,挨著給大家倒飲料,嘴裏還張羅著讓大家碰杯。
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幾個人舉著杯中飲料,嘴裏不停的起著哄。
“慶祝老大又長一歲。”
“老大,都三十了,趕緊把嫂子娶回家吧。”
“就是就是,看看嫂子多賢惠,還來單位給你慶生。”
“咱們當警察的,不就是圖個家裏有個暖心的人嗎?天天雞飛狗跳的,哪有心思辦案呢?”
“老大真是好福氣。”
小趙尷尬的看向我:“維姐,別生氣,我和哥剛調這裏不久,他們不知道你,都是鬧著玩的。”
愣神的功夫,小趙已經打開了門:“老大,快看誰來了?”
背對門口坐著的鄭立明扭頭看到我,先是一愣,接著是滿臉的驚喜。
“維維,你怎麼來了?”
我壓下心頭的不快,微笑著說到:“來給你慶生啊?每年的生日我們不是都一起過的嗎?”
他撓了撓頭:“我還以為你出差回不來呢,同事們就嚷著在這裏樂嗬樂嗬。”
他接過我手裏的榴蓮蛋糕:“怎麼買這麼大的蛋糕?你提著累不累?”
鄭立明拉過我的手:“看看,手都勒紅了。下次買個小的就行,意思意思就可以啦。”
我的目光望向圓形的會議桌上,正中央,擺著一個大蛋糕,和我手裏這個一模一樣。
榴蓮口味,是鄭立明最喜歡的。
他身旁的女孩一眼不眨地盯著我,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屋子裏的人還在大聲說笑著,估計他們以為我是鄭立明的普通朋友。
我輕咳了一聲:“怎麼,不介紹我和大家認識一下嗎?”
鄭立明這才緩過神,將我拉到懷裏,紅著臉衝著大家說到:“介紹一下,薑維,我的未婚妻。”
屋子裏頓時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一張張大嘴張成了O型。
還是一個警花反應快,一把踢開鄭立明左邊的人,將我拉到了他左邊的椅子上。
“嫂子,喝飲料還是啤酒?”
我客氣地回到:“來一杯白水吧。有些口渴。”
我端著水,先敬了大家:“很高興和大家認識,鄭立明剛調過來,多謝大家關心他,支持他工作。咱感情有,什麼都是酒,我就以水代酒,先謝謝大家了。”
我是院長助理,場麵上的事情經曆多了,一張口說話如行雲流水一般。
大家幹了杯中酒。
隻有那個女孩坐著不動。
我裝作不知道,熱情的問她:“你呢,妹妹,不喝嗎?”
她抬頭看向我,眸子裏染著水光:“維維姐,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就不喝了。”
嗬嗬,剛才還張羅著滿場跑呢,這會兒就不舒服了?
肯定是心裏不舒服唄。
接下來變成了我的主場。
他的同事一聽我在學校工作,紛紛請教我怎麼教育孩子,怎麼給孩子培養愛好特長,甚至將來上大學怎麼給孩子挑選好的專業。
那女孩一句話不說,尷尬的坐在那裏。
我眼角瞥見鄭立明的一隻手在桌底下悄悄拍著女孩的手,一下一下的安撫。
忽然就覺得胸口堵的有點出不來氣。
散場的時候,鄭立明送我到門口。
那女孩一直跟在他身後。
他對她說:“小夏,你自己回去吧,我要送未婚妻回家了。”
小夏瞬間眼眶紅了,磨磨蹭蹭的不想走:“鄭哥,天太黑了,我家那裏不安全,我害怕。”
鄭立明低頭想了一下。
瞬間就做出了決定,柔聲對我說:“也是,天這麼黑,小夏一個女孩子自己走我還真不放心。維維,要不我給你叫一個網約車你自己先走,我送小夏回去?”
“畢竟這裏是郊區,天這麼晚了,她年紀小我不放心。”
鄭立明看似尊重我,和我商量。
實際上我知道,這是他的決定。
我看見小夏的眼裏重新燃起火苗,嘴角向上翹了翹。
突然就覺得累了。
我揮了揮手:“你走吧,我會自己叫車。”
看著小夏上了鄭立明的副駕,臨走時眼神還有意無意的瞥了我一眼。
我忽然就笑了。
原來,那個天黑就一直牽著我的手,怕我走丟的人。
現在,開始擔心別的女孩子了。
我在馬路邊站著等車。
這裏是城鄉結合部,晚上很少有出租路過,好不容易過來一輛出租車,裏麵還有人。
秋天的風很涼,我裹緊了身上的風衣,又看了一下手機,半個小時前下的單子依然沒有人接。
身後有一束燈光打來,我往身後退了兩步。
一輛車在麵前開過,又倒了回來。
車門打開,小趙不可置信的看著路邊瑟瑟發抖的我:“嫂子,你還沒走?我哥呢?”
我苦笑一聲:“他去送小夏回家了。”
小趙愣住了。
打開車門:“上車吧,嫂子,我送你回去。”
已經這麼晚了,我也不客氣,上了他的車。
“那就辛苦你一下吧,送我到機場。”
他不解的問我:“你去機場做什麼?是出差嗎?”
我說:“對,我在深市出差呢,今晚還要回去。”
他腳下一個刹車,車子瞬間停住了:“嫂子,你這麼遠飛回來是特意為我哥慶生的?”
我點了點頭。
小趙長歎一聲,張了張嘴,卻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一路上,我們兩個人都在沉默。
隻是到了機場航站樓的時候。
他才看著我說:“嫂子,你跟我哥真該成個家了。”
一晚上鄭立明沒有給我打電話。
後來幾天給我打電話都被我掛掉了。
一個月後,我出差回來。
出了T3航站樓,迎麵看見鄭立明走過來,接過我手裏的行李箱。
上車後,他抱住我,臉上都是歉意。
“維維,對不起,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你是特意從外地臨時飛回來為我慶生的。”
“讓你受委屈了。”
他帶著煙草氣味的唇一下子湊了過來,壓住了我的。
“不是讓你少抽煙嗎?”
快喘不過起來的時候,我一把推開了他。
他憨憨的笑著:“為了接你,我和別人換班,夜裏還出了警。一宿沒睡呢。”
看到我臉上擔憂的神色,他一隻手刮了我鼻子一下。
“不生氣了?”
“就知道維維還是心疼我的。”
路上很堵,不知何時還下起了小雨。
越往城裏走,雨下的越大,外麵視線模糊,大雨下的冒起一層白煙。
好不容易快到了出口。
鄭立明的電話這時候響了起來:“鄭哥,我在野生動物園呢,突然下雨打不到車回不去了,你能不能來接我一趟?”
電話聲音雖然不大,但我還是聽出裏麵小夏的哭聲。
我把視線移出窗外。
本該我們從這個出口出去上五環的,可是鄭立明卻把車開到了輔路上。
“維維,對不起,出現點意外,我要馬上出去一趟,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他從車裏拿出我的行李箱,遞給我一把雨傘。
就這麼把我放在馬路邊。
大雨傾盆,狂風呼嘯。
我的行李箱被刮倒,雨傘被大風刮折了。
全身暴露在雨中,瞬間濕透。
我在雨中瑟瑟發抖。
雨這麼大,又是高峰。哪裏能打得到車?
氣憤,委屈,不甘,狼狽,還有……心的冷。
讓我恍恍惚惚。
一輛低調奢華的奔馳大G停在我身邊。
駕駛位上的男人隔著副駕打開車門:“姑娘,快上車吧。”
我顧不得客氣,拿著行李箱上了車。
“對不起,弄臟你的座椅,我會幫你處理好的。”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哆嗦著對他說。
一抬頭,男人遞過來一個幹淨的毛巾,清澈的目光望著我。
“快擦擦頭發吧,別著涼。”
聽著關切的話語,我竟然心頭一暖,眼淚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
在這瓢潑的大雨中,我的男朋友,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把我扔在馬路邊。
而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卻給了我溫暖。
我壓下喉嚨的哽咽,對他說道。
“麻煩您把我放在市裏好打車的地方就行。”
他眼睛專注的看著前方:“這樣的天氣哪裏好打車呢?我好事做到底,還是送您到家吧。”
車內的暖風被他調大,很舒服。
我靠在椅背上,頭有些暈乎乎的。
眼皮越來越沉。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趴在耳邊叫我。
我想出聲,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
我嗓子沙啞,喉嚨痛得如刀割一般。
頭也是昏昏沉沉的。
手背上是冰涼的感覺。
輸液管裏的液體正在一滴一滴的流入體內。
醫生對我說,送我的那位先生交了住院押金,有急事先走了。
我拿過手機,裏麵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還有十多個信息。
“維維,你到家了嗎?”
“我來你家了,你不在。去了哪裏?”
“維維,你是不是生氣了?今天確實有急事,我的工作特殊,你一直都是理解的。”
他以為我沒有聽見小夏的聲音。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為了別的女孩子和我說謊了?
三天後,我高燒退去。
這期間,鄭立明陪過我一晚。
我借口嗓子痛,沒怎麼理他。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
秋天過後,天氣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如同,我此刻的心。
我和鄭立明見麵的日子越來越少了。
我休息的時候,他在辦案。
他休息的時候,我忙著上班。
小夏加了我的微信。
我總覺得這個女孩子不簡單,想看看她究竟想幹什麼。
她的朋友圈其實很簡單,以前多是商場打折促銷的信息。
後來慢慢多了些日常。
她發了暴雨那天的一張圖片。是一輛車,盡管車牌不是很清晰,但我能分辨出,那是鄭立明的車。
更早,還有一張圖片。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緊緊拉著她。
我的心,從以前被什麼東西緊緊扯著,到現在的無動於衷。
以前,我和鄭立明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
現在,我們經常默不作聲的在一起吃飯,看手機。
以前,休息的時候,我會多做幾個人的飯菜,給他送到所裏,讓他和同事們解饞。
現在,休息的時候,我會在家裏睡得天昏地暗,恨不得補足一周加班熬夜虧下的覺。
他總是試圖和我拉近距離。
我卻總是不動聲色的疏離。
大概他也意識到我們之間的問題。
有一次問我:“維維,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默了半晌,才盯著他問:“那你認為,問題出在誰身上呢?”
他不解的看向我。
那眼神,很是無辜。
好像,錯的那個人是我。
鄭立明終於意識到我們之間的關係,正在朝著不太好的方向發展。
這些日子,纏我纏的挺緊,一有空就約我。
那天,他很坦誠的和我交流意見。
我猶豫了好久,還是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和他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從幼兒園,到校服,如今就差婚紗了。
我們熟悉對方,比了解自己還熟悉。
我說出自己對小夏的介意。
鄭立明竟然笑了。
“小傻瓜,你怎麼會拿自己跟她比呢?她隻不過是我從一幫小混混手裏救下的小姑娘罷了。”
“一來二去,她就經常來派出所看望大家。其實她也不容易,父母早年出車禍都去世了,她一直跟著哥嫂過日子。受盡了哥嫂的白眼。寄人籬下的那種感覺,你不知道有多難受。
“維維你放心,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我隻是把她當作小妹妹看待,畢竟,她說起哥嫂的虐待時,挺讓人心疼的。”
我說:“反正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就不開心。”
鄭立明捏了捏我鼻子:“傻樣兒,沒想到你還是個小醋壇子。放心吧,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什麼都拆不散。”
“你要是介意的話,今後我不再理她就是。”
鄭立明說的信誓旦旦。
沒想到,很快就打臉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