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婚沒多久，老公不聽我的勸阻執意參加非法賽車。

結果車毀人亡。

處理完喪事，我決定結束這段婚姻。

卻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

公婆也一改往日的刻薄態度，隻求我將孩子生下來。

親媽揚言我敢打掉孩子，她就死給我看。

似乎除了我所有人都期盼著孩子的出生。

萬般無奈下，我選擇暫時留著這個孩子。

可一次起夜，我意外偷聽到公婆談話。

瞬間如夢初醒，和老公上一次見麵明明是兩個多月前。

可查出懷孕時，胎兒隻有一個多月。

我摸著小腹陷入了驚慌。

孩子不是老公的？那是誰的？

......

我嫁進秦家不到一年，秦華就因為和狐朋狗友參加非法賽車。

橫死他鄉。

認領遺體時，隻有頭盔裏的頭是完整的。

剩餘的身體早在翻車後高速摩擦下變成了血沫。

我並不愛秦華，心裏沒有多少難過，反而有解脫的輕鬆感。

唯有婆婆宋貞哭得悲痛欲絕，暈倒了好幾次。

她和公公都有很強的事業心，早年一直沒有要孩子的打算。

等到中年，才想起要孩子。

她身體不好，加上高齡產子，生秦華時丟了大半條命。

因此她視秦華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秦華死後，她怨恨是我害死了他，便將怒火都發泄在我身上。

理解她的喪子之痛，她的打罵我隻是默默承受。

反正人死了，我和秦華的婚姻就自動結束了。

處理完喪事，就和秦家再沒有任何瓜葛了。

秦華死後，媽媽來見過我一次。

她對我身上的傷痕視而不見。

指著我的鼻子，劈頭蓋臉的數落。

“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連自己老公都看不住？”

“明知道賽車那麼危險的事，你還讓他去。”

“真是蠢到家了！”

看著滿臉悲憤質問我的媽媽，心口突然一陣絞痛。

明明他們所有人都支持秦華的愛好，隻有我一個人反對。

現在出事了，她們卻全都來怪我。

我噙著眼淚，聲嘶力竭地反駁。

“你以為你女兒是誰？是天王老子嗎？我不讓他去他就不去了？”

“腿長在他身上，他要去我還能阻攔？”

“我要是阻攔，你是不是又該怪我忤逆你的金龜婿了？”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響起，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痛。

飛落的淚珠重重砸在地上。

好一會兒，我才回神，告訴她處理完喪事我就離開秦家。

她氣紅了臉，眉頭緊鎖，赫然提高音量。

“你要是敢離開秦家，我就死給你看！”

又是這句話，從小到大我聽過最多的話。

當初我不同意嫁給秦華，也是她以死相逼著我嫁。

這次我沒有理她，而是轉身離開。

頂著秦家親戚的指指點點我處理完喪事。

因為喪子，婆婆請好了長假在家休息。

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提著笨重的行李箱下樓。

樓下仍坐著幾位安慰婆婆的親戚。

見我提著行李箱，她們瞬間變臉。

“曉曉你這是幹什麼？”

“阿華剛走，你不在你婆婆麵前盡孝了就算了，現在提個行李箱又是幾個意思？”

我告訴她們，避免觸景生情，我打算回娘家住幾天。

可我在這哪來的情。

一直走神的婆婆聽到我要走，幾乎是從沙發上飛撲過來，拉著我的手跪在我麵前。

聲淚俱下的哀求我別走。

我被她嚇了一跳，她和公公都是體麵人。

一個是省醫院的婦產科醫生，一個是人體胚胎學的研究人員。

加上家族企業，秦華也算標準的富二代。

或許她們做夢也想不到，秦華會娶我這麼個女人。

平日裏便一直不待見我，巴不得我自願離開她兒子。

想是秦華的離世對她打擊太大，她才會突然求我別離開。

我連忙想要將她扶起，她卻哭著不願起來。

硬逼著我答應陪她幾個月再走。

那些親戚也在一旁幫腔。

“這不折壽嗎？哪有婆婆給媳婦兒下跪的道理。”

“曉曉你還不趕緊答應，難不成你要逼死你婆婆才稱心？”

看著她不修邊幅，雙眼紅腫的模樣，心中泛起一絲不忍。

加上親戚在一旁不斷施壓。

我隻得答應暫時留下來，陪她們兩個月。

晚上公公處理完事情回家時，親戚也都已經先後離開了。

我喝了一點公公帶回的粥後，便上樓去收拾東西。

擔心公婆觸景傷情，我將有關秦華的東西都收了起來。

包括掛在床頭的那張婚紗照。

照片裏我努力扯著微笑，而他冷著臉裝都懶得裝，敷衍的像是在完成一件任務。

收好照片後，頭腦傳來一陣眩暈。

再睜眼我已經躺在了床上，陽光透過窗縫落在臉上。

我眯著眼好久才適應，腦袋依舊有些眩暈。

想著是最近為秦華的事太過操勞，有些疲憊也正常，便沒有放在心上。

恰好婆婆推門進來，臉上難得掛上笑，手裏端著一碗湯。

這是自秦華去世，我第一次見她笑，雖然我與她關係並不好，但也很希望她能早點走出悲傷。

也是從這天起，公婆一改往常態度，對我很是好。

家裏請了阿姨，不需要我再做家務。

婆婆還會每天來陪我說話，和我聊關於秦華的一切。

“曉曉，媽知道你很喜歡小華，以前是媽對你有偏見你千萬不要怪媽，以後媽會把你當親生女兒對待的。”

喜歡秦華？或許在她們眼裏確實是這樣，畢竟當初是我舔著臉死活非要嫁給他的。

“謝謝媽，但是我和秦華的婚姻已經結束了，這個月底我就走了。”

聽見我要走她沒有反駁，而是扯出一抹怪異的笑看著我。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她的笑，我有點惶恐。

月底準備離開的我，突然感覺身體有些難受。

本打算自己去醫院檢查，婆婆執意要陪我去。

拿到檢查單的婆婆一臉欣喜。

她告訴我，我懷孕了。

我僵愣在原地，懷孕？怎麼可能？

我不停在心裏否認，嘴上也說著不可能。

直到婆婆又陪我做了一次檢查，這次是她親自給我做的。

她專業的婦產科醫生不會有錯。

看著檢查單上確診懷孕的結果我難以置信。

第一反應就是把孩子打掉。

公婆哭著求我將孩子生下來。

得知我懷孕，媽媽和弟弟也立馬趕來婆家。

從我嫁給秦華後，她很少聯係我，每一次聯係都是找我要錢。

秦華死後，她聯係我倒聯係的勤，但每次聯係都是問我。

“秦家沒有要把你趕出家門的打算吧？”

這一次也是因為我懷孕她才會來看我。

“宋曉曉，這是老天給你的機會，你個榆木腦袋咋就不知道珍惜？”

知道我想將孩子打掉，她氣得跳腳。

“生了孩子，你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秦家了。”

我紅著眼反駁她。

“我從沒想過留在秦家，一開始沒有，現在更不會有！”

她本能的揚起手想要打我，卻被弟弟攔住。

“媽，姐一定是因為懷孕高興傻了，你別和她計較。”

隨後他將剝好的橘子遞到我手裏一臉諂媚。

“姐，你看我這剛結婚不久，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你離婚了誰給我錢？”

我被他恬不知恥的樣子氣到頭腦發暈。

他從小不學無術就算了，如今還遊手好閑、嗜賭成性。

“宋誌宏你還要不要點臉！二十幾歲的人了，難道要我養你一輩子嗎？”

他還沒說話，媽先炸了毛。

“宋曉曉你怎麼說話的？姐姐養弟弟不是天經地義嗎？”

看著媽媽一臉護犢子的模樣我真的累了。

從小到大她總是這樣，似乎隻有弟弟是從她身上掉下的肉。

臨走時，她半哀求半命令的讓我一定要將孩子生下來。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我叫住了她。

“媽，我和小姨一樣有心臟病你忘了嗎？”

媽媽、我還有小姨都有遺傳性心臟病。

因為心臟病，小姨生孩子引發心衰死在了產床上。

她躊躇了一下，回頭，神情冷淡。

“你小姨是因為她沒福氣，你福氣好和她不一樣。”

我坐在床上攥緊被子，自嘲一笑。

這福氣我情願不要。

從小因為偏心，我沒有感受過母愛。

我的出生似乎就隻是為她提供另一條金錢來源。

就連我能嫁給秦華也是托她的“福”

我和秦華是高中同學，當初因為一個大冒險的遊戲，我和他做過一個星期的戀人。

畢業後，就沒再聯係。

後來媽知道這件事，怒其不爭地責怪我。

“沒有的東西，這麼好一個富二代你不拴住。”

直到去年，他回國和朋友來參加賽車比賽。

比賽的地方剛好是我的老家。

我和他意外重複，他便借住在我家裏。

他贏了比賽很開心，拉著我陪他喝酒。

一向酒量很好的他，那天卻喝醉了。

我們稀裏糊塗睡在了一起，第二天，媽手持手機帶著弟弟闖進房間。

威脅秦華他要是不娶我，就告他強奸。

他不願意娶我，我不願意嫁給他。

可在媽媽的威脅下，他不得不娶我，我不得不嫁給他。

秦華在外國有一個女朋友，因為我不得不和她分手。

結婚後，他常常酗酒，醉了便打我。

公公見到偶爾會訓斥他兩句。

而婆婆隻是冷著臉說：“咎由自取。”

公公工作忙常常不回家，而我每天都需要麵對婆婆的嘲諷和秦華的冷臉。

對秦華我一直都隻有愧疚，感覺是我束縛住了他。

媽媽和弟弟走後，我躺在床上獨自流淚。

婆婆端著吃食進來，語氣卑微。

“曉曉，媽從未求過你什麼，這一次就當媽求你了，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吧。”

“就當給我和你爸，留個念想。”

見我沒有反應，她又跪在了地上。

我真的累了，攙扶起她，將我有心臟病的事告訴了她。

她告訴我，現在醫療水平很高，不會有事的。

那天後，她我拉進了家族群。

在群裏很隆重的介紹我是她兒媳婦。

我剛嫁給秦華時，除了媽媽硬要去的五十萬彩禮，和一紙紅色的結婚證外，我們沒有走任何儀式，我也沒有見過秦家的親戚。

就那樣靜悄悄地搬進秦家。

她也從未在旁人麵前承認過我是她的兒媳婦。

群裏的親戚不停恭維我，婆婆也在群裏極力誇讚我。

說我賢惠，秦華娶到我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可她似乎忘了，不久前在她還指著我的鼻子說，秦華遇到我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群裏她還說，我最重情誼，一定會為秦華生下這個孩子。

可是我都不愛秦華，又怎麼會愛他的孩子。

群裏她們開始討論，孩子的姓名，性別，甚至長大後要做什麼。

猶豫很久，我還是在群裏發去一條信息。

【抱歉，我和秦華的婚姻已經結束了，孩子我會打掉。】

群裏安靜一瞬後，瞬間炸開鍋。

【宋曉曉咱做人可不能昧良心。】

【小華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可以對不起他？】

【孩子現在是你公婆唯一的念想了，難不成你要逼死他們才甘心？】

我無視那些消息，退出群聊。

我是個自私的人，我甚至不敢想我要是真的生下這個孩子，我餘下的人生該如何度過。

收拾好東西，我提著行李箱回了娘家。

前腳剛踏進家門，婆婆和公公後腳就跟了過來。

身後還跟了一堆親戚。

婆婆拿出提前寫好的承諾書。

承諾隻要我將孩子生下來，她便將市中心的那套房子作為補償贈予我。

並且額外給我一百萬。

聽到婆婆的承諾，媽媽和弟弟激動地就差蹦起來。

身後的親戚也在一旁不停煽風點火。

“你當初嫁給小華不就是為了錢嗎？”

“現在生個孩子就給你一百萬和一套房，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媽媽將我拉倒一旁，苦口婆心地勸說。

“乖女兒，你現在懷都懷了就生下來吧，不為你公婆，就為你和秦華一年的夫妻情分你也該替他生下這個孩子。”

我看著她貪婪的嘴臉，努力提起一口氣，反駁道：“到底是為了夫妻情分還是為了你的一百萬。”

她收起笑意，陰沉下臉，我繼續質問：

“一百萬買我的命，你覺得很值是嗎？”

弟弟倚在門口賤兮兮地說：

“不是還有一套房嗎？”

媽輕輕拍了他一巴掌，示意他閉嘴。

“哪那麼誇張，要是生個孩子就死人，全世界的女人不都死光了？”

看著她，一陣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間。

突然讓我想起，當初她為了不讓我去讀大學說的那句話。

“世界上那麼多女人沒上過大學，不也一樣活得好好的？”

“咋就你偏要去讀？”

她真的從不愛我。

最終在她的以死相逼，公婆的苦苦哀求，親戚的道德綁架下我不得不回到秦家。

那就生下這個孩子吧，這樣他們就可以放過我了。

原本我已經決定生下這個孩子，卻發現這個孩子似乎不是秦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