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們人多,光著膀子還滿身紋身。
想想算了,拉著林嘉棟就走。
可他非要過去要一個說法。
那群人看著他,嘲諷地大笑。
猛地把一杯酒潑到他臉上,還伸手把我往他們懷裏拉。
林嘉棟氣到不行,準備動手的時候。
施芸趕到,拉開林嘉棟自己衝上去跟他們打了起來。
警察趕到的時候,她的半邊臉都被打腫了。
跨年夜,我等在看守所門口接他們倆。
他們倆同時張開雙臂。
我飛奔過去,三個人抱在一起。
施芸說:“我們這算不算,是過命的交情了?”
就因為這件事。
我對施芸一直很容忍。
哪怕她和林嘉棟過分親密,我心裏不舒服也不會明著說。
可後來想想,她衝上去應該不是為了我。
是為了林嘉棟。
他們倆從不避嫌,勾肩搭背是常有的事。
施芸抽了一半的煙,林嘉棟會很自然地接過叼在嘴裏。
林嘉棟喝不掉的可樂,都是施芸拿起喝掉。
他們倆不僅是同事、朋友,還是遊戲搭子和美食搭子。
去吃飯,他喜歡說:“我跟施芸來吃過,放心吃,不會踩雷。”
出去玩,我們訂的房間是電競酒店。
我戴上耳塞睡覺,他們倆包夜。
等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
林嘉棟靠在椅子上,施芸的頭枕在他的大腿上。
我有時候,會試探性地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女朋友是施芸。”
他總是會用同樣一句話搪塞我。
“別逗了,施芸就是個男人。”
八年了,這句堅硬如盔甲的解釋。
今天在我這裏已經不管用了。
我掙開被林嘉棟握住的手。
“林嘉棟,以前你說不想委屈我,讓我給你點時間。”
“等到你事業有成,能在這個城市買得起房子就娶我。”
“我給了你八年時間,今天一過我就三十歲了。”
“可我們還是窩在這個十幾平米的出租屋。”
別人都說戀愛談久了,不結婚就結不了了。
“以前我覺得危言聳聽。”
“可現在我越來越覺得這話沒錯了。”
“我要出差半個月。”
“趁這個時間,我們好好思考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吧。”
我們麵對麵站著,沉默了好久。
空氣裏彌漫著火鍋味。
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打開網頁前的緩衝符號。
一點一點提醒著我們,時間在流逝。
等到火鍋味中間開始混雜鍋底的糊味。
我伸手關掉了電磁爐。
也給我們的關係,按下了暫停鍵。
轉身回到房間去收拾東西。
林嘉棟沒有跟進來,也沒有挽留。
他坐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前幾年,我家裏一個親戚肺癌去世。
我讓他把煙戒了。
他不聽。
他說:“施芸老是誘惑我,我戒不掉。”
是戒不掉煙還是戒不掉人,我說不上來。
但他心裏,應該是有答案的。
等我收拾好東西,拖著兩個行李箱出門的時候。
他依舊跟秤砣一樣坐在沙發上。
沒有像送施芸一樣,送我走。
這樣也好。
能讓我更加清醒地看清楚,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已經岌岌可危了。
我在公司的工位上,蓋著衣服睡了一整晚。
睡得很淺。
半夜三點,被手機智能門鎖的提示音吵醒。
我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
【主人,您家門口有人影徘徊,請注意人身和財產安全。】
皺了皺眉,我點開發送過來的影像。
畫麵裏,施芸著急地不斷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林嘉棟從裏麵把門打開。
整個人靠在她身上,兩個人摔倒在地。
從畫麵裏看,林嘉棟應該是喝多了。
他喝酒上臉,脖子都是通紅一片。
施芸從地上爬起來,扶著林嘉棟進去了。
所以他難受、孤獨、不安、恐懼的時候。
想到的人不是我,是施芸......
我整個人瞬間清醒了。
淩晨三點,窗外的夜空是藍黑色。
沒有星光。
我的心像是沉在冰河裏,又被落下的石頭擊中。
......
出差的這半個月裏,林嘉棟對我噓寒問暖。
按照一日三餐的規格跟我報備。
聊天框裏大多內容都是他提醒我:【多喝水。】
這已經是一個直男,能夠學會的最大程度的關心了。
朋友圈也開始頻繁更新動態。
【老婆不在的日子,想她......】
【成功男人的唯一標準:愛老婆。】
甚至給我轉賬、讓跑腿送花。
直到他終於給我發消息。
【等你回來,我們結婚吧。】
我才把航班號發給他。
但輸入法裏的那個好,遲遲沒有按下回車。
我覺得我像是在走鋼絲,進退兩難。
飛機落地,機身劇烈地晃了晃。
機艙裏接連不斷地傳來手機的提示音。
我看著手機上飛行模式的圖標。
一直等到艙門打開,才敢關掉。
微信裏彈出來一條消息。
是一個小時前的。
林嘉棟發了一張他自己和接機口的照片。
【我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