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外甥小誌

大學畢業十年，

我養了家裏十年。

表哥結婚我拿錢，婚房要我買。

九歲外甥惹出大禍，

舅媽：“我養你二十年，這錢得你出。”

我勸他們好好教育小外甥，舅媽把我轟走。

直到他床下彌天大禍。

舅媽上門求我。

你們早幹嘛去了？

——

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出車禍雙雙去世，我跟著舅媽一起生活。

大學畢業工作十年，大部分錢都給了舅媽。

算是報恩。

可，這些人，越來越過分了！

這天我正在加班，就接到了舅媽的電話。

“孫鵬，我知道你跟小區物業經理是朋友，你趕緊把他叫來，把鄰居那條惡狗丟出去。”

聞言，我腦袋一陣生疼。

“又出什麼事兒了？”

舅媽那頭很鬧，像是在跟別人吵架。

“你趕緊來，鄰居家的狗把小誌咬了，對方獅子大開口，要咱們陪兩千，我看她就是故意要訛錢，訛到老娘頭上了！”

放下手裏的工作，趕忙往舅媽家趕。

一進小區就看到公園裏圍了一大群人，舅媽雙手叉腰指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一陣咒罵。

十歲的外甥小誌就站在舅媽身後，衝著小姑娘做鬼臉。

看我過來，小誌就是一副傲慢的樣子。

他目中無人，我早已經習慣。

繞開舅媽找到滿臉熱淚的小姑娘了解情況。

小姑娘早上帶狗狗遛彎，碰到了小誌，小誌非要跟狗狗玩，小姑娘就沒攔著。結果，小姑娘去買水走開三分鐘，回來就看到了小狗的屍體。

小姑娘年齡不大，哭的很傷心，我看出狗是一條純種薩摩耶剛滿月的樣子，價值起碼三千以上。

人家要兩千，合情合理。

我忙拿出手機給對方轉賬。

“狗狗是我朋友的，放在我這寄養，錢是人家要的，沒多要。而且......嗚嗚......錢換不回來命，你們還汙蔑我們家狗狗咬人，根本就是欺負人！”

我知道這事兒是小誌的錯，弄死人家狗還要倒打一耙，這事兒他做的出來。

直接給對方轉了三千。

“實在不好意思，我替他們給你道歉了。”

沒想，正要輸密碼，就被舅媽一把抓住，那雙大手猶如鐵鉗死死的壓著我的胳膊，根本動彈不得。

“孫鵬，你憑什麼給她錢，是她的狗咬人在先，她得賠我們錢，你裝什麼大方，也沒見你給我這麼多錢。”

舅媽狠狠瞪我一眼，隨即威脅小姑娘。

“還想讓我賠錢，你一個外地來的打工妹，也敢跟我們本地人鬥。你的狗咬傷我孫子，治病加上精神損失費，一萬，一分錢都不能少。”

人怕惡狗，多半是怕被纏上。

小姑娘嚇得不敢說話，我一把掙脫舅媽，迅速把錢轉了過去。

舅媽還要糾纏，就要攔住小姑娘。

被圍觀的人擋住了去路。

“你說你孫子被咬了，我怎麼沒看見，我一直都在旁邊看著，是你孫子故意掐死了人家的狗，我要阻止，你還不讓，你簡直就是個惡魔。”

舅媽一下就炸了。

“掐死怎麼了，狗就是用來吃肉的。再說，我孫子才十歲，他懂什麼，誰讓那狗叫的那麼凶了。”

“畜生就知道叫，掐死了也活該！”

舅媽惹了眾怒。

“你孫子都把它掐死了，還不讓它叫兩聲了？”

“誰告訴你狗就是用來吃肉的？！簡直不可理喻！”

......

舅媽本來就沒理，眼看人越來越多，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就轉身回家去了。

小誌一臉得意洋洋的看著我，臨走還故意在小狗的身上吐了口痰。

我跟著回了家，剛走到門口就被小誌攔住。

“這是我家，不準你進去。”

我不搭理他，用力一擠 進了門。

“把這個壞人趕出去，我不讓他來我家，他想搶走我的房子，奶奶，你把他趕出去。”

就沒見過這麼惡的孩子。

表哥表嫂不在，我找到舅媽。

“舅媽，小誌可不能這麼慣著了，誰家小孩十歲不到就掐死一條狗？這麼下去，人就廢了。”

腦子裏全是那條薩摩耶死亡的慘狀，生疼。

沒想。

舅媽翻了個白眼。

“我養你二十年，現在開始教訓我了？小誌就是貪玩了一點，大驚小怪！”

我瞬間無語。

“貪玩是貪玩，他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你看不出來？”

看我頂撞，舅媽一下子炸毛。

“要同情心幹什麼？弱者才有同情心，要那玩意能賺錢還是能吃飽飯？可笑。”

舅媽這麼說，小誌就在一旁朝我吐舌頭，還時不時露出凶狠的眼神，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我知道這些人不可理喻，想去臥室休息一會，卻被舅媽攔住。

“孫鵬，你別惹小誌了，他剛受了委屈，你還是先回去吧。”

我簡直要氣炸。

表哥的婚房，首付五十萬是我出的，現在不讓我進門？

看著舅媽那滿臉惡人相，我瞬間感到心涼。

好，不進就不進。

你別後悔！

父母去世之後，我的確跟著舅媽生活。

家裏很窮，還有一個大我五歲的表哥，一家人吃飯都是問題。

但我從來沒閑著。

八 九歲就下地幹活，家裏的洗衣做飯各種家務也從來沒讓他們插過手。

我覺得舅媽對我有恩，這些年一直都在幫他們。

可換來的是什麼？

考高中那年，舅媽逼著我去城裏打工賺錢，要不是村長見我可憐招呼村民湊夠了學費，我可能會一輩子呆在農村，永遠都走不出來。

至於上大學的錢，那是村長在縣城幫我貸的款。

大學畢業，我找了一份不錯的工作，每個月都有一萬多的工資。

我覺得養育之恩比天大，大部分工資都給了舅媽。

表哥是個混混，每天遊手好閑，全靠啃老過日子。舅媽從我這拿了錢，轉手就給了兒子。

說實話，這麼多年我還是很累的，心累。

不管我怎麼努力，都沒有感受到一丁點家的溫暖。

就在這時，村長打了電話過來，問我最近工作怎麼樣，順不順利。

我把事情告訴村長，說舅媽對我有恩，不能不管。

村長一下急了。

“她對你有個毛的恩，你爸媽去世賠償金和補助金都被她扣了，這麼多年村裏給你扶貧不住，你拿過一分錢？！”

掛了電話，我半天沒回過神兒來。

舅媽視財如命，當年為什麼要收養我。

現在，總算找到原因了。

他們私下扣了我父母的死亡賠償金！

想到這裏，我的腦袋一陣陣的疼，這麼多年對家的渴望也瞬間煙消雲散。

我把你當恩人，當媽。

你把我當提款機，當傻子？！

不是不讓我進門？

好，從此以後這個破門我一步都不會進！

幾天，舅媽都沒打過一個電話，完全不覺得她那天的話會傷害到我。

正好，也算罵醒我了。

一直到這天，我中午正在公司餐廳吃飯，就接到了舅媽的電話。

“孫鵬，你快來吧，小誌被人打了，這會還昏迷呢！”

“哦。”

我甚至有些慶幸。

舅媽哭的梨花帶雨。

“那家人可真不是東西啊，對著一個十歲的孩子下狠手，簡直喪盡天良。”

我已經對這樣的說辭徹底免疫，直言問他。

“小誌又闖什麼禍了？”

舅媽就是一愣。

“孫鵬，你怎麼能這麼說小誌？他怎麼會闖禍呢？是那家人不講道理。”

我本來不打算去的，但後來一想，也得讓這家人徹底死心，做個了斷什麼的。

去了醫院，還沒見到小誌，舅媽就一把拉住我的手，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訴起來。

“孫鵬，我知道你在公司是個領導，人脈肯定多，你去找個牛筆點的律師，我非要把那些人告到傾家蕩產不可！”

“小誌可是你的外甥，他就你這麼一個舅舅，你可一定得給他做主啊。”

看著悲痛的舅媽，我麵色冷淡。

抽出手。

“小誌到底做了什麼，人家不會無緣無故動手吧？”

舅媽知道這事兒遮掩不過去，這才開了口。

“我們今天下樓玩，隔壁鄰居家門開著，一個小姑娘正在裏麵玩玩具，小誌想跟她玩就走了進去。沒想，那家人根本不講理，見有陌生人進來，直接就動了手，把小誌打昏了過去。”

我聽後，一點都不覺得意外，舅媽肯定說謊了。

“小誌進別人家，都幹什麼了？”

舅媽有些尷尬。

“沒幹什麼，就是玩。”

“怎麼玩的？”我眼神黑壓壓的看向她。

舅媽終於說了實話。

“也沒什麼，就是想玩那小女孩的娃娃，不小心推了小姑娘一把，不小心把小姑娘的玩具踩碎了，一個破玩具有什麼的，那家大人就動手打人了。”

“你就在一邊看著？”

舅媽瞬間表情悲痛。

“那怎麼可能，我第一時間上去護住小誌的。”

我不由的一陣搖頭。

“我說，小誌欺負人家小姑娘的時候，你就在那一直看著？！”

舅媽一愣。

“小孩子玩鬧我幹嘛插手，他們年齡差不多的。”

這簡直震碎我的三觀。

哪裏有這樣的奶奶？！怎麼會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人呢？！

跑到別人家裏欺負人家孩子，還才踩碎別人的玩具，現在又要倒打一耙了？

我知道舅媽肯定有所隱瞞，要了鄰居家的電話號碼，準備去了解情況。

沒想，剛要走就被舅媽攔住。

“孫鵬，舅媽知道你心疼舅媽，現在小誌住院，費用不少呢，你先給舅媽拿五萬塊錢，等那些人賠了錢，我再還你。”

又來這一招。

這麼多年，舅媽從我這拿的錢，不包括買房子的錢，至少也有三十五萬。

每次都說應急，之後會還。

但沒有一次換過。

我結婚，需要錢的時候找舅媽，逼我拿出證據。

我把轉賬記錄給她。

她反倒訴苦。

“我養你這麼多年，你跟我算賬？！你就是個白眼狼。”

以前的，不算，當喂狗了。

以後，我看你能從我身上拿走一分錢！

用力掰開舅媽的手。

甩下一句：“小誌是我外甥，又不是我兒子，他的事兒找他爹，跟我沒關係。”

走了！

本來想去鄰居家了解情況。

剛上樓，就看到幾個製服正在做筆錄。

我立馬猜到，舅媽肯定又說謊了。

鄰居家有監控，事情的全部經過記錄的一清二楚。

當時鄰居家的房門的確是開著的，不過是女主人出門丟垃圾的時候，小誌看到小姑娘漂亮，硬擠 進去的。

女主人看都是小孩，也沒當回事，自己忙著收拾房間，讓兩個小孩在客廳玩。

然後就發生了十分恐怖的一幕。

小誌要小女孩手裏的玩具，小女孩不想給，他就伸手掐住小女孩的脖子。

從視頻上看的很清楚，小誌很用力，臉上都冒出青筋。

我突然感到震驚和不可思議。

因為我突然意識到，此時此刻我那個惡毒的舅媽就在門口不遠處看著。

對，就隻是看著，絲毫沒有上前阻攔的意思。

小女孩被掐住脖子，連哭都哭不出來。

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半分多鐘的樣子，小誌沒了力氣，這才鬆開了手。

小女孩的爸媽這才聽到女兒的哭聲，趕忙趕了過去。

“警察同 誌，我當時還不知道女兒為什麼哭的那麼厲害，要不是現在看監控，我還真信了那個老太太的鬼話，說兩個小孩隻是在玩，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絕對是舅媽說的話。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邪惡的孩子，他差點掐死我女兒！”

女主人抱著女兒哭的傷心，顯然還心有餘悸。

小女孩也是驚嚇過度的樣子，一直死死的抱著媽媽，被嚇壞了。

小誌不是被打暈的。

小女孩的父母出現之後，小誌還想玩玩具，但被男主人拒絕。

他一腳就踩碎的玩具，惡狠狠的朝男主人衝去，要跟男主人撕扯。

男主人躲開了，他自己沒注意，一頭撞在了牆上。

昏了過去。

足以看出這力氣有多大，直接撞出了腦震蕩。

事情真相大白，我也知道了一切。

這事兒，我管不了。

頂多告訴製服，那小家夥一直都是這種脾氣，能做出這種事兒來不意外。

舅媽，你不管，這孩子有人幫你管！

我心裏一直很糾結，不為感情，就覺得不可思議，人怎麼可以這麼教育孩子？

那跟害人有什麼區別？

正想著，接到了老婆的電話。

“孫鵬，我懷孕了，剛才沒給打通電話，就跟舅媽說了，舅媽托人給送了幾幅保胎藥，我正熬著。”

聽到妻子懷孕，我瞬間激動的無以複加。

可聽到舅媽，有瞬間警惕起來。

“媳婦，你聽我說，咱們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一切都得慎重。你現在什麼都別做，一切等我回去再說。對，什麼都別做，現在關了火放下勺子，去臥室躺著。”

“我不矯情，這是咱們第一個孩子，你跟孩子就是我的命。”

我馬不停蹄的回家，安頓好媳婦，讓她躺床上休息，以後所有的家務都我來做。

“穿衣服都得叫我，聽見沒？！”

我假裝嚴肅。

妻子笑嗬嗬的看我。

“知道了知道了，哪那麼矯情。我睡會，你去忙吧。”

我關上臥室門，把房間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

剛忙完，舅媽就找上了門。

張嘴就要我拿五萬塊錢，說小誌現在住院，需要補充營養。

我當時就笑了。

營養費五萬，這是要給鯨魚補充營養？

“想要錢，不可能，我有錢，但絕不會再給你們一分錢。”

聽到我這麼說，舅媽瞬間變了臉色。

“好你個孫鵬，長大了翅膀硬了，我這麼多年白養你了，你果然就是個白眼狼。小誌可是你親外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舅媽罵的越狠，我越痛快。

“你們這是活該！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爸媽的賠償金都被你霸占了，縣裏的補助也都被你拿走了，還有這些年，我一共給了你們家七十五萬三千八百塊錢，這些我不要了，你留著當棺材本，以後，你別想從我這裏拿到一分錢。”

舅媽半天沒回過神兒來，興許見溫順的我突然變成這樣，有些沒反應過來。

“孫鵬，你別後悔，你老婆剛懷孕，現在也是最脆弱的時候，你這麼絕情，小心孩子遭報應。”

敢那孩子要挾我？

我起身，一步步走到舅媽麵前，抬起手，一巴掌重重的打在舅媽臉上。

“你想死！”

也許是從沒見過那麼凶殘的我，也許真的是我當時的樣子嚇到了舅媽。

她啊的一聲就跑了出去。

我跟妻子過了一段平穩幸福的生活，但直到這一天，我突然明白一個道理。

同情惡人，就是這世界上最邪惡的事情。

對於舅媽一家，我終於還是動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