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沈周城的第十年,他讓我選一枚鑽戒。
我欣喜若狂地挑了一整夜。
然後,睜睜地看著他捧著戒指,
掠過我,走向別的女人。
1
沈周城掠過我時,我大腦一片空白。
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前不久他才說要給我一個家,可他手上拿著的鑽戒又確信無疑是我花費了好長時間選的。
直到我看清那個女生的模樣:他的初戀,他的白月光。
幾年前莫名出了國的林沐昕,她擁著沈周城看向我,暗含挑釁。
似乎在說,我永遠都比不過她。
她出國那幾年,沈周城頹廢了很久,是我陪了他很久。
原以為點滴付出總能將石頭捂熱,卻不懂得planB永遠比不過planA。
等塵埃落定後,我找到他:“既然是向她求婚,為什麼讓我挑選戒指?”
他倚在牆上,冷冷地吐出一口煙:
“不這麼做,你不會死心的。”
“這次沐昕回來特意說要瞞著你,怕你傷心。我舍不得她委屈,幹脆讓你死心。”
一瞬間,我像隻藏在陰暗角落裏的老鼠,炙熱而明亮的陽光照下來,內心深處的不堪瞬間敞露開來,一股又一股的羞恥感將要把我淹沒。
我喉嚨發緊,低著頭捏了捏衣角:“對不起,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他抖落手中的煙灰,看向窗外的風景,語氣淡然:
“你知道就好,你留在我這裏的東西趕快拿走吧。之前我留在你家的衣服,想留就留,想讓就扔。”
我點頭,似是自尊心作祟,慌亂解釋道:
“我會把它們扔掉的。”
他搖頭,眸光流轉:“你留著做個念想也行,以後我們也見不了麵。”
他十分篤定,我不會把他的衣服扔掉。
我忍著內心的苦澀,低著頭遮住發紅的眼眶,手忙腳亂地收拾好東西後,就要離開。
手腕卻被人攥住,他指了指我衣領下露出的紅痕,笑地笑了笑,意有所指:
“蘇婉婉,我們之間隻是朋友,什麼都沒發生過,對嗎?
我點頭,聲音顫抖著:
“是的。”
2
沈周城打電話讓我參加他的單身派對,我本不想去,現在發燒了更不想去。
他明顯不信,態度很不耐煩:
“這借口也太拙劣了。”
“其實我也不想讓你來,沐昕知道你的事了,很生氣,你過來解釋解釋,順便讓她消消氣。”
我是什麼牲口嗎?拒絕的話還沒出口,他又說:
“你不來,該不會是還在意我吧?放心吧,她不會太過分的。”
於是,我就來了。
好在,這裏的人都不知道我和沈周城的關係。
我每次出去找他,總會喬裝打扮一番。
因為他說,怕林沐昕知道了會傷心。
他看見我臉上因高燒產生的紅暈,愣了幾秒:
“怎麼還裝得這麼像?”
我沒理他,照他交代我的和林沐昕解釋完,就想離開。
她忽然把我拉到人群中央,大聲喊著:
“感謝蘇婉婉照顧我老公這麼多年,她和我老公是幹幹淨淨的,我相信她,請你們給她鼓掌。”
林沐昕這麼一說,隻要不是傻子都能聽懂她話裏的意思。
我像是被人扒了衣服,臉因為羞恥變得更紅了,意識因為突如其來的刺激有片刻恍惚。
眾人神色各異,但還是稀稀拉拉地鼓起掌來。
一道又一道目光像淩遲的刀子般,一刀一刀割掉了我身上的肉。
他看著她笑,她倚著他衝我笑。
他說:
“不都說了,我和她是朋友,你還是這麼愛吃醋。”
她不滿地堵起紅唇,掐著他胸前的肌肉:
“我早就知道你和她的事了,都是你太渣,才給了她可乘之機。”
她懊惱般掩嘴,看向我:
“抱歉,蘇小姐,我也知道你是太過愛他了,情非得已才會這樣,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話。”
沈周城揚了揚眉,神色未變,一個眼神也沒給我,似是料定了我會按照他的意願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羞恥和不甘一遍一遍洗刷著我的內心,但好在,我還有自尊。
我忍著身體的不適,苦笑著:
“林小姐,以前的事是我的錯,以後我不會再喜歡他。”
林沐昕很滿意,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
沈周城莫名盯了我半晌,忽然問:“你不覺得,該喊她沈夫人嗎?”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在確認他不是玩笑後,還是忍著內心的荒蕪,順從地回答:
“抱歉,沈夫人。”
3
派對進行到一半時,我擋不住渾身的疲憊,去了洗手間躲清靜。
卻見到一個眼熟的女人,她細細地塗著口紅:
“林沐昕回來了,你還要接著舔他嗎?”
我疑惑地看著她,分不清他是沈周城哪一任女友。
林沐昕離開後,他身邊出現了很多女人。
他不說拒絕,也不說接受,但身上總會出現女人的香水味。
他讓我不要瞎想,和我一樣,她們都是他的朋友。
可我卻見過他和她們發的曖昧短信,也見過他帶她們出去約會。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們似乎知道我的存在。
女人見我不說話,嗤笑一聲,湊到我耳邊低語:
“你知不知道他在床上是怎麼說你的?”
“他說你很無聊,想勾引他,卻怎麼都學不來那風騷模樣,還得他主動。”
說完這句話,她就走了。
我像是被人扇了好幾個巴掌,臉上火辣辣的。
原本一陣熱一陣冷的身體,此刻冷得刺骨。
微風拂過穿過走廊拂過我的臉頰,也掀開了我內心早已破碎的絕望。
我忽然不想回到包廂了,所有的話都已經解釋完,我也不想再賤到任人羞辱了。
我叫了輛車,卻在門口見到了沈周城。
他正看向門外川流不息的車輛,聽見腳步聲後,扭頭問我:
“蘇婉婉,這就受不了了?”
我抿了抿唇,破天荒不想回應他,掠過他走了出去。
手臂卻被人扯住,他的力氣有些大,聲音冷冷的:
“既然說了不再喜歡我,那就要說到做到。”
我踉蹌著甩開他的手:
“不用你管,喜不喜歡都不會再打擾你了。”
“你早就說清楚不就好了嗎?我死了心就不會再纏著你,你也不用多此一舉讓我和林沐昕解釋。”
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如果不是因為他若有似無的在意和從不明確的態度,也不會變得這麼扭曲不堪。
他愣了愣,臉上的表情有些憤怒,隨即咬牙切齒道:
“行,這可是你說的,別再讓我看到你賤兮兮地查看我的朋友圈。”
又是一個巴掌扇來,好在我已經被羞恥心折磨到麻木。
我像個機器般地邁腿離開,手臂卻又被人抓住了。
他皺起眉,無奈中隱約露著擔憂:
“行了,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也危險,更別說現在還發燒了,我叫了人帶你回去。”
“你也認識,我的一個學弟。”
原來,他早就看出來我發燒了。
和以前一樣,他總是用一些忽隱忽現的在意吊著我。
之前,我還能安慰自己,說他隻是覺察不到自己的心。
現在我隻想笑。
我問他:“既然你已經答應和她結婚,為什麼又要對我好?”
他愣了愣,似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問,想了一會他才回答:
“因為我們是好朋友。”
4
我本不想接他的好意,但卻抵不過他強拉硬拽,隻能被迫等待。
直到林沐昕出來找他,他才堪堪鬆開我的手臂,對我說:
“別鬧脾氣了,好好等著他。”
林沐昕的表情很難看:“阿城,今天是我們的派對不是嗎?”
他起身離開我,揉揉她的腦袋,親昵解釋著:
“別瞎想,她發燒了,我和她是朋友,我關心她一下而已。”
“你要是不喜歡,以後我讓她離遠點。”
她這才滿意,瞪了我一眼,隨即摟著他離開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見後,我隨即起身離開。
腦子卻因為過高的溫度變得恍惚,我扶著牆壁緩了好久,才勉強能邁出步伐。
一輛車子忽然停在我麵前,車窗降下,露出一張略微熟悉的臉。
“學姐,上車。”
是沈周城的學弟陳林之,兩人關係一直不錯,沈周城在那兒,他就在那兒。
沈周城也經常說他很有天賦。
我本不想和他有什麼接觸,但已經模糊的視線告訴我,我沒得選,上車後報了個地址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再次睜開眼,是在我家的床上,床邊還趴著一個男人。
他睡得很淺,我一動他就醒了,進廚房端了一杯水又指了指床頭櫃上的藥盒子:
“把藥喝了吧,醫生說要盡快。”
我接過水杯,拿起藥片灌入喉嚨,卻被湍急的水流嗆到了,不住地咳嗽。
他輕拍我的脊背,溫熱的手心給我帶來一絲暖意。
我想道謝,某個部位忽然傳來刺痛。
我愣了:“你給我打針了?”
他似乎有些羞赧,解釋道:
“當時你暈倒了,我怎麼都叫不醒,身體的溫度還很高,我怕你燒傻了,就把你帶到附近的診所打針了。”
“你當時一直亂動,我怕跑針,就抱著你...”
我的臉又開始發燙,打斷他:
“好的,總之...謝謝你。”
他接過我喝完的杯子,眸光沉了沉:
“剛剛學長給你了電話,你還睡著我就接了,他問了問你的情況,還讓你再打回去。”
我愣了愣,不明白他還有什麼話要說,本想留著明天打回去,他的電話就進來了。
陳林之很禮貌地退了出去。
我接通後,那邊沉默了一會:“蘇婉婉?”
我“嗯”了一聲。
原以為有什麼大事,沒想到他直接對著我勸慰:
“我知道今天的事對你來說刺激很大,但你也沒必要大晚上留一個男人在家氣我吧?”
我不知怎麼,不覺得生氣,反而有些好笑:
“您有什麼事嗎?”
那邊頓了頓,語氣有些陰沉:“你生氣了?因為我和林沐昕訂婚?”
我麻木地重複上一句話:“您有什麼事嗎?”
他回答得很快:
“把我的衣服送過來,免得你有什麼不該有的幻想。”
我揉了揉眉心,心裏的疲憊怎麼也擋不住:
“自己過來拿,反正你也有鑰匙。”
他笑了:“我怕她生氣,再說了,你不想再見我最後一麵嗎?我馬上要結婚了。”
說完,他就掛了。
聽著耳邊的嘟嘟聲,我的心臟揪痛,差點呼吸不上來,剛才模糊的意識瞬間變得清醒。
哪怕以後不再見麵,我也不想虧欠他什麼。
我爬起來,撐著病體開始整理他的衣服。
陳林之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高大的身材壓在狹窄的門縫裏,顯得有些憋屈,金絲眼眶上的光黯淡下來:
“學姐,我送你去吧。”
5
快到沈周城家裏時,我忽然冷靜下來。
我的身份不應該再和沈周城糾纏,我把衣服給了陳林之,拜托他幫忙送過去。
他皺眉探了探我的額頭,又把外套脫了蓋在我身上:“天冷,別再感冒了。”
聞著好聞的甘鬆香,我莫名感覺很心安,這種感覺我從沒在沈周城身上感到過。
車門打開,我迷迷糊糊地睜眼:“你回來啦,我們走吧。”
身上的衣服被用力掀開,鋪天蓋地的吻忽然落了下來,襯衫上的扣子也被一雙手解開。
我睜開眼,卻看到沈周城陰沉的目光。
他暴力地撕扯著我的衣服,扣子都被他蹦飛兩個。
這樣的沈周城我第一次見。
我被他嚇到了,用力推開他:“你在做什麼?你不是馬上要結婚了嗎?”
他勾著我的頭發,露出一個邪肆的笑容:
“你不想嗎?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機會。”
他頓了頓,別過頭:“總比我那個學弟好。”
他把我當什麼了?
我渾身都在發抖,心臟更是苦得厲害,我用力推開他:
“我做什麼,和誰在一起,就不勞煩您費心了,這麼晚了,快回去吧。”
不知怎麼,他的臉色更陰沉了,忽然又笑了:
“你今晚跟著我走,我可以晚幾天再結婚。”
我身體冷得厲害,話還沒出口,陳林之的聲音傳來:
“學長,你讓我在你家找東西,就是為了騷擾學姐嗎?”
“還有,學姐她不會同意哦。”
沈周城笑了笑,脫下他的衣服蓋住衣衫不整的我,對他說:
“你藏得可真深,喜歡她?可惜她隻喜歡我。”
他又看向我,似是確定我肯定會去找他:
“我在家等著你。”
他離開後,陳林之說:“學姐,可以不要去嗎?”
我頓時驚醒,臉上不知何時布滿汗水,我把外套扔了出去,揚起一個笑臉:
“陳林之,送我回家吧。”
他愣了愣,隨即也揚起一個笑臉:“好。”
車窗外的風景不斷掠過,彩色的霓虹燈閃著迷離的光,宛若煥發新生。
沈周城,不愛你,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