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時白結婚七年。
我才發現他愛的一直是我的同父異母的妹妹熊婷。
他縱容熊婷撞死我們的女兒,還替她打著掩護。
我哭著問江時白,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隻是輕描淡寫地回應:
「你隻是我的攻略對象罷了。」
可等我死後,他卻哭紅了眼說自己錯了。
我抱著小小的骨灰盒,已經在客廳呆坐了三天了。
我還是不願意相信那麼可愛的小女孩,怎麼就變成了一盒的粉末。
小小是我和江時白的女兒。
在一個星期前,她在大馬路上被一輛保時捷撞飛。
當場死亡。
而保時捷的車主肇事逃逸,像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一樣,怎麼都找不到。
是我沒看住她,讓她跑到了大馬路上。
後悔,愧疚和痛心把我壓得喘不過氣。
「寧寧,吃點東西吧。」
江時白心疼壞了。
他陪我在地板上坐了三天,臉上也是掩蓋不住的憔悴。
我沒看江時白,我怕受不住他悲痛的目光。
他不怪我,但我知道他有多喜歡這個女兒。
「寧寧,讓小小安息吧,她下輩子會幸福的。」
三天了,眼淚終於從我的眼眶裏決堤。
我不知道在江時白的懷裏哭了多久。
後麵還是把小小安葬了。
是我這個當母親的對不住她。
2
從墓園回家的那天,我第一次感覺這個房子空得嚇人。
沒了那個每天笑嘻嘻的女孩,這房子好像已經無法稱之為家。
空蕩蕩的毫無人氣。
「江時白,我們搬家吧。」
江時白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然後抱著安撫我:
「寧寧,這裏有小小的氣息,要是我們搬家了,小小可能就真的消失了。」
江時白的話像一把錘子,重重地錘在我的心臟上。
在小小的後事解決完,江時白就去公司了。
但我還是沒有放棄搬家的念頭。
江時白不願離開,是舍不得小小。
但這裏的一切,我想好好封存起來。
要是日子繼續在這過下去,小小好像才會真的消失在日常的瑣碎裏。
江時白是A市最大上市公司的總裁。
再買一棟別墅,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而且他那麼愛我。
會理解我的。
我開始在家裏偷偷收拾東西。
可是開始收拾我才發現,我們家的地下停車庫,竟然有兩層。
3
我從來沒進過車庫。
要出行不是司機開車就是江時白送我。
當我第一次看到車庫裏有個電梯,按鈕上顯示負二的時候,一股涼意竄上我腦袋。
電梯門開了。
負二樓裏空蕩蕩的。
但在車庫最中央,停著一輛紅色的保時捷。
我最不願回憶的畫麵再次在我的腦子裏回放。
一股尖銳劇烈的痛從我心尖冒出來。
骨子裏泛出來的涼意讓我忍不住顫抖。
懷疑的恐懼讓我邁不開步子。
但我還是緩慢移動到車前。
車子不是新的。
車前蓋有一個撞擊的大坑。
一瞬間,悲傷,憤怒,不解的複雜情緒好像要把我溺斃。
我就說警方怎麼查不到呢?
把A市都要挖得底朝天了,都沒看到這輛保時捷。
原來就在我家樓下。
江時白不願搬家得話在我耳邊回蕩。
和這保時捷一起,把我的人生徹底撕碎了。
但那時候,江時白在視頻會議,全公司幾十位高層為他作證。
那他又是在替誰遮掩呢?
這個認識讓我更加喘不上氣。
4
我靠在冰冷的車上。
小小那時候該有多疼啊。
我緩緩蹲下。
原來最難過的時候不會撕心裂肺地大吼。
痛到深處手是抖的。
眼淚是流不出來的。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出現了,一男一女。
「婷婷,這車你趕緊開走,寧寧她這兩天打算搬家,我沒辦法幫你遮掩太久。」
「時白哥哥,那你趁這個機會和宋寧離婚嘛,好不好,反正你和她在一起也是為了係統的任務,她對你的好感度早就滿了,不會對你產生什麼威脅的。」
女人的聲音充滿俏皮嬌羞,男人寵溺地笑了笑,沒回話。
但我在這六月天裏像是掉入了冰窖。
全身冷得發抖。
我強撐著想要站起來。
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腿麻了。
聽到聲音,熊婷嬌喝一聲:「誰?」
我終於站起來了,看到身形緊密的兩人,我的腿又不受控製一般,軟了下去。
「寧寧?」
江時白甩開熊婷的手,衝上來扶我。
「別碰我。」
我使不上勁,我的聲音也顫抖著。
江時白的手停在半空中,我跌坐在地上仰望著他。
太怪了。
這張看了十幾年的臉,在這一瞬間,陌生得我不敢認。
5
熊婷也跑上來,重新挽住江時白。
居高臨下地看我,是一如既往的高傲。
原來江時白幫的人是熊婷啊,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她的媽媽是小三,上位後氣死了我的媽媽,把我從家裏趕了出來。
從小我就沒有了家。
她怨恨我,說是我和我媽。
害得她少享受了父愛。
她不知道爸爸已經把百分之兩百的愛都給了她。
為什麼還要來搶走我的女兒和丈夫。
而且江時白出軌的人為什麼偏偏是熊婷呢?
中學的時候,熊婷長得漂亮,成績又好,是學校裏所有同學羨慕的對象。
熊婷霸淩了很多人,但她的跟班粉絲都覺得這就是公主的自由和特權。
那時候江時白又黑又瘦,完全沒有現在的帥氣樣。
十分孤僻。
所以江時白也是被霸淩的對象之一。
是我頂著異樣的眼光,幫江時白承擔了一半的惡意。
我以為是兩個弱小的靈魂擁抱相互取暖。
沒想到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江時白也沒有逃脫熊婷的魅力,拜倒在她的裙下。
我死命攥緊的東西。
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
熊婷都奪走得輕而易舉。
6
我氣得失語,我想起來打死眼前的渣男賤女。
但在巨大悲傷的籠罩下,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我恨他們,也恨自己的懦弱和無能。
突然喉嚨裏湧上鏽鐵味。
「哇。」
一口黑血從我嘴裏吐出,弄臟了熊婷精致的白裙子。
「我專門找人手工定製的!好惡心啊啊!」
熊婷尖叫。
尖銳的聲音在車庫裏還有陣陣回音。
震得我耳膜生疼。
江時白神色一緊,剛想扶起我,就被一旁的熊婷製止了
「時白哥哥!你別被她騙了!都是血包,她裝的,你快帶我去換衣服吧。」
「你不記得了嗎?她高中就愛用血包騙人了。」
「哥哥你等下去房子裏的冰凍櫃找找,肯定能找到。」
江時白的手頓住了,轉而變的神色冰冷。
「鬧夠了記得把這裏收拾幹淨。」
然後轉頭走向熊婷,留我一人狼狽地在臟兮兮的地上。
高中的時候江時白被欺負得很了,我教他帶一點假的血漿在身上。
雖然那些霸淩者本性惡劣,但畢竟還隻是青少年,大部分沒有心狠到殺人犯那種程度。
見血了也就收手了。
但我沒想到我教江時白的一些小技巧,現在變成了刺向我的利劍。
7
我張嘴想要解釋,但卻被血糊了嗓子眼。
努力地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我向前爬,扯住江時白的褲腿。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說完這句,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氣。
我不明白,為什麼江時白會愛上熊婷。
難道是斯德哥爾摩了嗎?
那又何苦和我做戲這麼久,和我甚至有了孩子。
我眼裏的悲痛和不解似乎沒有觸動江時白。
江時白後退一步,把褲腿從我手裏扯走。
「因為你是我的攻略對象,你的好感度滿了我才算完成任務。」
所以以前的一切都是逢場作戲是嗎?
十幾年的感情隻是他施舍給我的一場美夢。
我還以為我和他是相互扶持著走出了深淵。
但沒想到是他踩著我,走出了黑暗。
然後留我一人在這無底的深淵中。
可是係統攻略的那一切也都是假的啊。
我想要張口,但我沒有力氣了。
我又吐了一口血。
徹底陷入黑暗中。
8
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我高中的時光。
高中的時候,我就是班裏的小透明,除了成績好一無是處。
但日子也就這樣平淡地過。
我不需要大家的注視,我隻想好好讀完書,離熊婷那一家遠遠的。
直到班裏轉來了一個名叫江時白的男生。
他又黑又瘦。
整天都低著頭。
不去打球也不社交。
所以老師把我們兩個小透明安排坐在一起。
但我發現。
江時白孤僻的外表下也有顆溫暖的內心。
他會在搬考場的時候幫我把一大箱書搬到備考室。
我被爸爸打後,每天鼻青臉腫地來學校。
所有人都帶著打量的目光看我。
但江時白不會。
他不問,隻是每次都給我帶了創口貼和藥水。
直到我生日。
因為這天也是熊婷的生日,我不想回去被他們一家三口冷嘲熱諷。
我在教室裏待到了十一點。
已經離開的江時白,突然拉著我的手,把我帶到教學樓的天台。
他給我買了個蛋糕,甚至還有兩三個氣球。
雖然簡陋,但我還是感動得泣不成聲。
「宋寧,生日快樂,希望你永遠快樂。」
這是媽媽去世後第一次有人給我過生日。
那天晚上在天台的少年不善言辭,但卻用行動溫暖了我的青春。
9
但這一切平靜的日子都在熊婷轉學來後變了。
她在這也集聚了一群她的小團體。
成了學校裏同學口中的「公主」。
和我走得近的江時白成了重點霸淩對象。
我愧疚害得他挨打。
所以我每次都會站在他前麵,但最後還是會被他護在懷裏。
年少的我們沒有權衡利弊,也沒有算計。
隻有簡單的喜歡。
他從來沒抱怨過,還安慰我沒關係。
但我知道,他有事。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手臂上除了被打的淤青,還有刀痕。
從一開始的肉粉色,小傷疤。
到後來變成一條條巨大的疤痕。
像是要張開血盆大口,把這個瘦弱的少年吞噬。
我害怕極了。
他是孤兒,沒人管他。
所以我就拿著媽媽留給我的錢還有打工賺的錢,帶他看心理醫生。
他說別再為他付出這些無用功了。
但我不甘心。
直到遇到了一位醫生。
他說可以給他腦子裏植入芯片,雖然不能讓他忘了一切。
但可以給他一個新的世界觀,讓他跳脫出來,以旁人的視角來觀看,或許好一點。
雖然我不能明白這是什麼高超的的治療技術。
但隻要他能好一點,我也算是願意嘗試的。
所以江時白接受了治療。
在這之後,江時白以為自己穿到這個江時白身上,就是要替這個江時白活下去。
這樣局外人的視角,真的奏效了。
江時白麵對那些辱罵和折辱,不再鬱鬱寡歡,
因為他認為不是真的在罵自己。
他身上的生命力再次出現了。
我們就這樣跌跌撞撞,相互扶持,一起熬過了高中那段最黑暗時光。
醫生說要是讓他清醒,那些傷害還會再吞噬他。
所以江時白就帶著這樣的設定,和我在一起了十幾年。
但後麵這些好感度設定,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