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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逛超市時，我看到我女朋友依偎在別的男人身上。
那時才知道，我隻是一個適合結婚的對象。
她向來是不喜歡超市，嫌棄超市充斥的氣味。
可今天她的眼底卻有星星，充斥著對那人的愛意。
她幫他精心搭配著合適的水果。
我突然想起，我提議讓她一起來逛超市的時候。
她是怎麼說的呢？
不要浪費時間了，陳明，你也不想我身上一股子油煙味。
所以離開了那座城市。
可她卻找到我，紅著眼告訴我她錯了。
1
我是陳明，我是一個孤兒。
上天憐憫，給了我一雙巧手，我做的飯菜香到十裏八街都聞得見。
我和李蕾是在一個雨天遇見的。
在後廚的門口，滿地的油汙。
她一襲白裙，不施粉黛，卻美的驚人，臉上卻掛滿了淚珠。
我抬頭看著她，實在沒忍住，開了口邀請。
“你還好嗎？”
她那時的神情像隻受傷的小鹿，我的心也跟著她惴惴不安。
“進來避避雨。”
那天，我使出了渾身的勁為她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絲湯麵。
她吃完後，對我露出的笑晃得我眼前一陣暈眩。
從那時起，她時常來我這個小飯店。
追求李蕾的人數不勝數，我心裏莫名地有些發慌。
直到那一天。
她微笑著，抬起頭拒絕了又一個要請他吃飯的男孩。
“對不起哦，我有男朋友了。”
她看著我頓了頓，眸子裏盛滿了笑意。
“看，他來了。”
就這樣，我變成了李蕾的男朋友。
人人都說，我運氣真的太好了。
我也覺得。
我真的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人了。
很快，我們就陷入了熱戀。
和李蕾在一起的時光總是快樂的。
我租了一個房子，那個房子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瓷罐。
我想著，她實在太瘦了。
我想好好地養我的愛人。
她總是很忙。
我想給她最好的。
那天，我在想什麼呢？
我想給她做個甜甜的草莓蛋糕。
草莓的季節到了，李蕾最喜歡吃草莓。
可她喜甜，每次隻吃草莓尖尖。
我總是親昵地刮著她的鼻子。
我在，你永遠都不用吃草莓屁屁。
可是我沒想到，來到超市卻看到平日裏清冷的李蕾一臉笑意地靠在陌生男人的肩上。
他們也在精心挑選著草莓。
我低頭愣愣低看著手中鮮紅欲滴的草莓。
它的內心似乎有些變質。
2
平日裏總是一席白裙的李蕾，今日卻是鮮豔奪目的紅色，張揚至極。
我險些沒有認出她來，實在是與在我身邊的李蕾大相徑庭。
她臉上明豔的笑意使她整個人更加生動了。
我心裏一動。
李蕾看向旁邊男子的眼神，像極了我看她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飯店的。
我應該興高采烈地告訴她。
我應該沒有油煙味了。
因為我找到一個很好的飯店了呢。
這樣我的油煙味就不會熏到你啦。
我不死心，我是不是看錯了。
我一定是看錯了。
我深呼了一口氣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給她。
“在幹嘛呢？蕾蕾。”
屏幕上的回複來的倒是很快，卻又很短，似乎是帶著不耐。
我看著加班倆字難耐地抓了抓頭發，正愣神的時候，經理來了。
“小陳，前麵人手不夠。你煮碗長壽麵給508包房的客人送去。”
我收拾好情緒，低聲應到。
508。
跟今天的日期一樣。
我端著那碗熱氣騰騰的麵來到包間門口。
突然想起來508，是李蕾和我都很喜歡的數字。
那是我們相識的紀念日。
我喜歡這個數字，它是我愛的見證與記錄。
我帶著笑甩了甩頭，暗暗下定決心，好好工作，不能分心。
“蕾蕾，聽說你還談了個廚師？”
我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一怔，立在了包廂外。
“怎麼可能？李大美女不過是玩玩而已。”
“廚師對於她來說，未免太過無趣乏味了吧。”
一句接著一句的調笑，不停地壓榨著我這一方的空氣。
“就是，就是。一身油煙味，蕾蕾有潔癖呢。”
“你看，蕾蕾的正主在這坐著呢！”
“今天顧成的生日，蕾蕾表示一個！”
聲音越發大聲，透過虛掩的門都擋不住李蕾的回答。
“嗯。”
我的腦子轟地一下炸掉了。
我睜大我的眼睛，透過狹窄的門縫去看。
包廂裏的場景分外香豔。
李蕾的嘴上赫然叼著的是一顆鮮紅碩大的草莓。
她的脖頸像天鵝一般白皙纖長。
她的姿勢如同獻祭一般，虔誠而堅定地把草莓的尖端朝上。
她和超市那個男人正在接吻。
草莓被他倆無情地輕咬。
包廂裏的眾人還在起哄。
門內門外，倆個世界。
我端著那碗雞湯麵站在外麵。
我不敢相信，這是李蕾。
我突然意識到，她不是不愛陪我逛超市。
隻是單純的不愛我。
3
包廂裏的熱鬧與我無關。
我遞給了跑腿的一支煙，請他幫我送了那碗雞絲湯麵。
我想，愛吃雞絲湯麵的不是李蕾。
是她的白月光吧。
跟經理請了假，回到我的家已經差不多是淩晨。
我看著眼前充滿倆人生活氣息的房子，腦子有些眩暈。
回憶不停地浮現。
我突然抬起頭，看向桌子上鮮紅欲滴的草莓。
我又想起李蕾邊吃草莓邊說的那句話。
“小陳你會把我慣壞的。”
是啊。
我阻止不了野花靠近她，也阻止不了她靠近野花。
如果她想欣賞路邊的野花，那我轉頭祝福她。
我希望，我能體麵。
可是你說什麼才算是真的愛呢？
我記得那個沙發上，她枕著我的大腿帶著難見的笑意問我。
“如果你注定跟這個人沒結果，而你又特別愛這個人，你是要過程，還是轉身就走？”
我那時的回答是什麼呢？
“我會緊緊抓住這段日子，直到我再也抓不住了。”
也許愛過就是我們愛情的結果。
4
我呆呆地坐在沙發上，麵前是一地的煙頭。
門外是鑰匙響起的聲音。
李蕾似乎又是我的李蕾了。
她的白裙帶著淡淡的褶皺，臉上素淨如往常。
一點不像包廂裏那個明豔魅惑的女王。
我覺得她有點陌生。
陌生到我有些害怕。
她卻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為什麼要抽那麼多煙？”
她站起身來，打開了旁邊的窗戶，風帶來一股陌生男士香水的味道。
格外地刺鼻。
“你加班嗎？”
我想要望到她的心裏去，我想要聽到她的心聲。
李蕾的小臉上卻是一愣，馬上又帶出些不耐。
“我回了你短信的。真的好臭，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
她現在真的對我隻有不耐煩了。
是啊，她愛的人回來了。
“你要吃草莓嗎？”
我的聲音粗糙地像被人下了啞藥。
她的臉上帶著紅暈，眼底卻藏著淡淡的笑意。
“你又買了我喜歡的草莓了。”
是啊，我為什麼要買草莓呢？
508。
我們的初見紀念日。
我們在一起三年，我以為這一天對於我們倆個是特別的。
現在看來，特別的不是我。
是那個顧成的男人。
顧成的生日，所以它才特別了。
那他們的紀念日是不是也是這天？
我又想抽煙了，明明我已經戒掉了。
因為李蕾聞不得油煙味。
她吃著吃著，突然回頭，朝我笑了笑。
“不好意思，寶寶。我忘記今天是我們紀念日。我明天陪你好不好？”
我的眼睛帶上了腥紅。
我從未與她吵過架，紅過眼。
可這一次，我認認真真地看著她。
“你愛不愛我？”
她一瞬間有些慌神，手足無措過後卻是帶著些怒意。
“你在無力取鬧什麼？一個紀念日也要斤斤計較嘛？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很痛苦。”
我看著她摔開門離去的背影，嘴巴裏全是散不掉的苦味。
我輸了，我還是擔心她。
所以我追著她跟了出去。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會看見這一幕。
5
我跟著她一路來到了一個酒店。
我以為等著他的是顧成。
可出來迎接她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
我看著他們舉止親昵，看著他們急不可耐地到房間門口就吻了上去。
他們似乎太過著急，房間門都虛掩著。
“今天怎麼來了？是不是那個廚子滿足不了你。”
“別提了，他沒碰過我。我都不知道他行不行？”
往日裏柔情蜜意的聲音此刻的話語卻淬著毒。
我腦子裏卻是如遭雷擊。
我舍不得這樣輕浮地對她。
沒想到她卻覺得我不行。
“上次人家生病住院，你也跟我去旅遊，嫌照顧病人麻煩臟。”
“顧成是白月關，你是毒藥，陳明適合結婚而已。”
再也沒有話語傳來，隻剩低低的喘息聲。
屋子裏的溫度不斷的攀升。
平日裏清冷的聲音沾染上了欲望，帶著嬌媚的尾音。
我想起來了。
那天我動了一個大手術，要了我半條命。
昏昏欲睡了三天。
她一次又一次地跟我說要回來，電話裏的聲音都急得快要哭了。
可還是沒回來。
是嫌棄照顧我麻煩和臟嗎？
是和別人去旅遊了嗎？
我隻是結婚的對象而已嗎？
我低頭翻著我們的聊天記錄。
「你好可愛啊。
我喜歡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嗎？
我一定會做你最好的家人的。
早上好啊，寶寶。」
「最近太忙了。
對不起啊，寶寶。
我太累了，不能陪你出去玩了。
你就沒點自己的事做嗎？
能不能別一天到晚黏著我啊？
能不能別煩我了？
行了！都是我的錯行了吧。」
其實比結束更痛苦的是拖泥帶水的耗著。反反複複地折磨人。
我放你走，李蕾。
分手吧。
6
我離開這個城市的那天，天氣格外的好。
它仿佛也在為我高興。
我沒有告訴李蕾我看到的，我也沒有跟她爭吵。
我總想要體麵一點。
因為我的媽媽死的時候告訴我，人啊，這輩子就活過體麵。
所以我給那個捏碎我夢的人發去一條消息。
勿擾，望各自安好。
回家的路途總是格外的輕快伴隨著火車嘎吱嘎吱的搖擺聲。
沒了愛情，生活還需要麵包。
我一路向前，帶著自己。
7
我很快靠著香飄十裏的廚藝找到了新的工作。在這個從小長大的城市，讓我有足夠的安全感。
我覺得那段感情會消逝在時間的長河中，我的生活會回到該有的渠道上來。
可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小，兜兜轉轉是個圈。
我在後廚忙碌個不停的時候，前麵卻是來了服務員。
“陳哥，前麵來了個美女，指明要你去送那碗雞絲湯麵。”
麵前站著的是擠眉弄眼的小李。
我一時間有些失神，心裏有些預感。
我看著包間上寫著的508，推開包間的門。
那包廂中間坐著的不是李蕾，又是誰？
明明才半年沒見，我卻有些不認識她了。
我的印象裏她很少穿紅裙，今天的她就像記憶深處那日超市采購草莓的她。
往日的清冷全然不見，我的李蕾好像是一個夢。
也是，她隻是玩玩而已。
我卻當了真。
夢醒了，做好自己才是。
我放下那碗雞絲湯麵的瞬間，滿麵平靜的李蕾卻死死地拽住了我的手。
“你跟我解釋嗎？”
她的眼睛紅的像兔子，聲音中帶著質問。
我突然想笑，我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這是李蕾第一次如此的低聲下氣。
“你別鬧了，我放下工作來找你的，跟我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