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個人影跌跌撞撞衝了出來。

我來不及躲閃。

慌亂間，一聲槍響驟起。

砰——

人影應聲倒地，最後一秒，我看清了她的臉。

是劉倩，昨晚那個勇敢將其他人庇護在身後的女孩。

她的表情停留在驚恐的階段，雙目睜大，逐漸沒了光彩。

王厲從我身後走近，將尚且冒著煙的槍丟給一旁的阿右，「這人是歸誰管的？」

「對不起老板，我這就去查。」阿右匆匆離開。

我第一次親眼見到人死在我的麵前，渾身上下僵硬得不行，手指頭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王厲絲毫不當回事，仿佛隻是打死了一隻阿貓阿狗，「把她處理掉。」

「是。」

有人走到我前麵，將劉倩拖走。

這個尚且不滿二十歲的女孩，就這樣快速地凋謝在我麵前，並且除了我，其他人對她的生死都毫不問津。

這是怎麼樣一個可怕的世界，毫無人性，罔顧法度。

這一刻我想，如果我不是王厲的女兒，如果我是劉倩那樣的女孩，那我會是什麼下場？

我也會因為想逃跑，被追上來的人隨手一槍了結性命嗎？

心裏莫名有個聲音回答我：會的。

緬市就是這樣，人命低賤，被騙到這裏的人，不亞於到了人間煉獄！

既然我用了王厲女兒的這個身份，那我更應該做些什麼，來拯救他們。

9.

接下去的日子，我見縫插針地擠出空閑，利用課餘白天可以在草坪上自由活動的時間，悄悄地記住地形。

終於有一天，我找到機會摸到了園區的另一邊。

當李麗看見我時，她下意識的張開了嘴巴，就要尖叫。

我連忙示意她噤聲。

李麗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拚命將尖叫咽下，我趁機翻進女廁所。

「你怎麼會在這。」看得出來，李麗非常震驚，聲音壓得極低。

她後退幾步，身子顫抖起來，「你不會是阿右他們派來抓我的吧，我隻是上個廁所想躲會懶，我什麼都沒幹！」

眼看著李麗嚇得快要哭出來，我忙小聲說明來意。

「我是來幫你們的。」

「前幾天劉倩那事......你難道不想離開這裏嗎？」

提起劉倩，李麗的眼淚立刻滾出了眼眶，但她忍著沒發出太大聲響。

時間緊迫，我來不及跟她細細說明白，隻是快速地攀到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很快，我聽到廁所外麵傳來腳步聲。

「李麗，還沒上好嗎？！」

外麵響起男人粗獷的聲音。

李麗連忙擦幹淨臉上的眼淚，揚聲，「來了來了！」

而後，她看向我。

我們視線交彙，在半空中達成了某種協議。

10.

當我從灌木叢中鑽出來時，一把冰冷的手槍抵住了我的太陽穴。

我的心情還沉浸在和李麗聯絡上的喜悅裏，冷不丁渾身血液凝固。

從沒哪刻，我離死亡這樣近過。

「我還當是哪隻老鼠......」阿右看清楚我的臉，重重歎了口氣。

他剛要收回槍，槍就被王厲奪過，繼續抵在我的額角。

我咽咽口水，立刻喊道：「爸。」

槍沒挪開，我不敢轉頭看王厲的表情，隻能感覺到槍頭冷冰冰的金屬觸感。

好半天，王厲才收回槍。

我轉過頭，王厲的表情說不出的冷，「以後別再亂跑。」

我知道，如果我不是他唯一的血脈，在幾秒前我就已經死了。

我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