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那日後，爺爺身體好轉了許多，一頓能吃兩碗飯，容光煥發。

然後好景不長，七月底，爺爺就再次病倒了，意識模糊，胡話連篇，和他對話的全是十裏八村已經死去很久的人。

“怕是要王牙子出麵了”。奶奶這一次倒是沒有哭哭啼啼。

王牙子是村東頭廟裏的老道士，據說先前也是陰陽先生，後來不幹了，當了守廟人。

其實，在爺爺取我陽壽的前幾天，我在廟門口玩耍的時候已經見過一次王牙子。

“娃，你過來”滿臉皺紋踩著露腳趾的布鞋，王牙子坐在廟門口。

王牙子給了我手上套了一串褐色的珠子，沒什麼特別。

“好好帶著這串珠子，不要告訴別人，算是咱爺孫倆有緣”王牙子起身，關閉了廟門。

自那日起，這串珠子我一直帶著。

“備後事吧，老李犯了大忌了，救不回來了”。傍晚時分，王牙子來家裏看過了爺爺。

我和王牙子麵麵相覷，他沒有看我，隻是瞅了瞅我手上的珠子。

“是誰掐斷了老李的香火？”突然，王牙子拔高了聲調。

“老李擅自續命，取自己親孫子的陽壽，綱常倫理，全然不顧。掐斷香火，等於是徹底滅了他的油燈，活不成了”。

“當然，掐滅他香火的人，也不得善終”王牙子陰陽怪氣地看著奶奶。

的確是奶奶掐斷了爺爺的香火。

奶奶一個踉蹌，臉色慘白。

王牙子說的沒錯，爺爺第二天傍晚人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