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湊進了我，在我耳邊低聲言語。

“我唯獨不知道你竟會這般天真的來提醒我，不管你是好意，還是想要誆騙我，好繼續同他在一起，既然你都找上門了，我便提點你幾句。識相的話，離惜羽遠一點兒，否則，我定要你身敗名裂，再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捏死你！”

我連連後退了幾步，知道眼前這個瘋女人並不隻是說說而已。說不定我前世落得那樣的下場，少不了她在背後推波助瀾。

她見我如此，輕蔑的嗤笑一聲，不再理會我，而是朝身後不遠處的屏風看去。

“郎君看戲看得可好，還不出來打聲招呼嗎？”

那扇牡丹雙麵屏風後頭，很快走出了一個略顯僵硬的身影，正是陸惜羽。

尚書小姐掩唇輕笑，妖妖嬈嬈踱步到他身邊去，纖纖素手緩緩伸進他胸前的衣衫裏，徐徐遊走出曖昧的輪廓。

“郎君待我不誠懇，我卻還想做個大度的娘子。你們既然是舊相識，便在這兒敘敘舊，我後頭還有其他郎君要招待呢。當然，我日後的夫婿，肯定是非金科探花郎不可的。”

陸惜羽什麼也沒說，任她抬指挑高了下巴，塗著殷紅蔻丹的指尖點上他的唇，而後嬌笑著離開了。

我目瞪口呆，覺得此行可算是長了見識了。

眼見尚書小姐果真帶著滿屋子的侍女離開，陸惜羽看著我，麵色變得鐵青。大抵是被我看到了他這樣怯懦屈辱的一麵，心中憤懣。

我接受了事實之後，反而覺得心情好了幾分，原來不管有沒有娶到尚書千金，他的日子都不好過。

我沒忍住落井下石：“她對你這般頤指氣使，府中還有許多郎君，你竟也能容忍？看來你的自尊並不像你每次對我耳提麵命時，所說的那麼重要。”

陸惜羽此時已經完全撕破臉麵了，再不維持他在我麵前謙謙君子的假象，隻惡狠狠的瞪著我，目眥欲裂。

“官場詭譎，你懂得什麼？我此時伏低做小，換羽翼漸豐，不應該嗎？”

“反倒是你，即便有幾分才貌，這麼多年了還碰都不讓碰。不過是低賤的商戶女，裝什麼清高？！我在這麼多人裏選中你，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竟敢瞞著我偷偷找到尚書府來？！”

看他此時歇斯底裏的模樣，我知道同這樣的人實在沒什麼好說的，然而還是想為前世枉死的自己問他最後一句話。

“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人，可即便人心易變，我這般全心全意待你，你就算從未有過真心，難道連良心也沒有嗎？”

他似是怔愣了一瞬，而後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果然天真。真心有何用？良心又值什麼？你難道想讓我為了你，放棄這麼多年寒窗苦讀才得來的官位嗎？你也別告訴我你有真心，否則怎麼不肯為了我的前途，稍微委屈一下自己，反而偏偏找到這裏來壞我的籌謀？！”

我冷靜看著他，心想，我犧牲過的，可最後不過換來一杯毒酒。

看著眼前之人還想強詞奪理，我沒了繼續說下去的欲望，看著他的眼睛，最後留下了一句：“那是因為，你不配！”

轉身離開之時，還聽到身後的破口大罵。

此行讓尚書千金放棄婚事的計劃算是徹底行不通了，但好歹得知陸惜羽攀上尚書府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光鮮，而且那位尚書小姐並非無辜之人。

然而我恐怕和這兩人結下梁子了。

尚書小姐陰晴不定，我自然不會以為隻要聽話的遠離陸惜羽就能安然無恙，畢竟她這樣的人，要捏死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不需要任何理由。

而陸惜羽，則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我從來就知道，他有多麼小肚雞腸。對於看見過他的不堪的人，他是斷然不會讓對方好過的。

何況即便他們不找我，我也絕不甘心就這麼輕輕放過前世的仇怨。

可蚍蜉撼樹，難逃一敗。我需得讓自己站在比他們更高的位置才行。

腦海中便不由浮現出一個有著冷厲眉眼的男人。那個多年前作為少年將軍抄了我整個落家，而今，已經成了攝政王的男人。

第三章

我並非生來就是孤女的。

曾經落家也顯赫一時，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富商。就因為太過富庶，被權傾朝野的一位大人物盯上了。很快就被羅織了罪名，下旨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