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一下子臭了臉,抬腳就要走。
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麼,又停下了動作看著我。
“馮晚意,你記住,我叫周隱。”
“這個名字你一輩子都不能忘,懂了嗎?”
二十好幾的人了竟然當街說這種話,我尷尬地臉上一熱,四下無人,還算沒太丟臉。
沒想到周隱拽著我的胳膊,把我推到站牌上。
他彎下腰,弧度好看的眼睛仔細地盯著我的臉,驀地笑了。
“你臉紅什麼,害羞了?”
我不想理會這個大齡中二病,想換個地方打車,沒想到周隱死拽著不讓我走。
“這麼晚了,我送你。”
沒想到周隱沒有照我的意思送我到火車站,而是送我到了一所高級公寓樓下。
這所公寓我有印象,馮家破產前我有過一層,應該為了還債賣掉了。
我沒有解安全帶,道。
“我明天還要去上班,送我到火車站。”
周隱開車門的手一頓,他問我。
“你現在什麼工作?”
“送外賣。”
“你這個身體送什麼外賣。”
“不送外賣我怎麼吃飯啊?”
周隱沉默良久後開口,嗓音沙啞幹澀。
“別回去了,就住這兒吧。”
“你當時把這個公寓送給我了,財產沒被收走,就當是我還你的。”
他這麼一說,我好像真想起來點啥。
當時剛成年,總想消費點自己以前消費不了的,於是決定買房。
中間的記憶不清晰了,我隻記得,我拉著一個人走了好複雜的房產贈與流程。
即便是落魄到這個地步,我也是個很沒耐心的人,竟然還有功夫跟人搞這麼繁瑣的事情。
原來這個人是周隱。
周隱把我送上樓,公寓裏一塵不染,像是每天有人來打掃。
屋內陳設看起來都是我的東西,一如當年沒有變。
周隱接了個電話,夜色寂靜,電話那頭軟糯的女聲清晰地傳到我耳朵裏。
“隱哥,我喝醉了,你能來接我嗎?”
周隱下意識地捂住手機聽筒,目光向我投來。
我善解人意地說。
“快去接你女朋友吧,女孩子大晚上在外麵危險。”
周隱的目光變得有些不可置信,隨即他掛斷了電話,定定地看著我。
“你生氣了嗎?”
我歪頭,疑惑。
“我為什麼要生氣?”
合著我不生氣,周隱自己卻生氣了,他轉身就走,還重重地摔了門。
突然得到一座公寓,不用交房租了,生活壓力小了許多。
打工五年,小有積蓄,我辭了外賣員的工作,退了出租屋,把東西搬到了公寓。
收拾以前舊物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日記本。
我深知自己的德行是耐不下心寫日記的,翻開果然寫得不多。
裏麵大多內容是吐槽班裏討厭的同學,字裏行間卻總是夾雜著周隱兩個字。
“周隱喝了我送的水,四舍五入他就是喜歡我了,再接再厲。”
“小滿跟我說,周隱對我跟對別人都不一樣,當然啦,也不看看我是誰。”
“不過還是有一點點小開心啦......”
我那時好像真的挺喜歡周隱的。
可是這麼一個我喜歡的人,怎麼後來又會讓我痛苦到忘掉他呢?
我無心糾結往事,打開招聘軟件找起了文物修複師的工作。
對我來說不單單是因為文物修複師做起來更輕鬆,還因為我喜歡做文物修複師時那種專注投入的感覺。
我是高中文憑,不好找工作,但好在之前接零活,已經積攢了作品經驗,竟有一家私人博物館願意約我去麵試。
“我們家少爺最近新進了一批貨,你明天正好來試試水準。”
作為馮家傳人,能力上我是很有自信的。
第二天我從衣櫃裏翻出以前的舊衣服,都是高檔貨,足夠撐場麵。
我下了血本,打車去了那家博物館。
“稍等,少爺馬上就過來了。”
聽到腳步聲,我抬起頭。
卻沒想到來人是周隱,麵試官爺爺在一旁笑得和藹,我隻能硬著頭皮自我介紹。
“我......我叫馮晚意。”
“我知道。”周隱打斷我的話。
麵試官爺爺有些訝異。
“你們認識呀。”
周隱點點頭。
我忽地感受到身體不適,算算日期是例假來了,連忙詢問洗手間在哪兒。
沒走出幾步,放在皮椅上的手機響了。
周隱率先把我手機拿了起來。
“張醫生?”他看見備注,疑惑。
張醫師是我綁架被救出來後,負責治療我的精神科醫生。
我情況特殊,這麼多年他對我的病情很關心。
還沒來得及說話,周隱卻擅自接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