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景成成為大盛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朝議大夫後找到我。
“紅竹,我沒法娶你。我是朝中官員,而你,是寶相樓的頭牌......”
他低頭,不般配三字終是沒說出口。
相愛三年,我散盡積蓄,為他鋪路。
等他從落魄舉子變成上京風雲人物。
他心有愧疚,眼神卻瞥向巷尾。
南侯府家獨女正在等他。
一月後他大婚。
我重新掛牌扶琴,成了當朝攝政王最偏心寵愛之人。
三年後,他卻喝的爛醉找到我:
“紅竹,我後悔了,你可願與我再續姻緣。”
我讓小廝將人趕出去。
“下次再來打斷狗腿。”
我身旁吃醋的湯淩,邊掐著我的腰邊說。
*
十三歲那年,我撫琴一曲《醉清揚》,名揚上京。
十六歲便成了寶相樓頭牌,一時風光無量。
世人皆知,寶相樓裏雖都是賣藝不賣身的雅妓,但終歸是奴籍,再稀缺也隻配做妾。
而我不一樣,因琴藝精湛,三次得幸入宮扶琴,均得官家讚賞。
不少商賈大家也願求娶為妻。
樓裏姐妹羨慕我,當家鴇母說我有福,成了良家妻,便可擺脫奴籍。
可我,偏愛上落魄瀕死的遊景成。
昭明十三年歲末,大雪紛飛,積雪盈尺,路上行人了了。
馬車行徑艱難,路上磕碰猝停。
“紅竹姑娘莫怕,是車輪碰著了什麼,像是被大雪蓋住的頑石。”
趕車人下馬,用手幫挪,那“頑石”竟是被凍僵成一團的人!
拍散落雪,那人懷著還抱著一卷書。
“這人......好生奇怪。”
我將遊景成安頓在寶相樓旁的小院中,從我三樓的閣樓往下看,便可納入眼底。
遊景成是今年科舉落榜考生,回家途中聽聞老家南州遭了水災,全家罹難。
索性便返回上京,繼續備考。
誰料因長相儒雅俊秀,險些被富家女強娶,一路從東市逃到西市,錢袋行囊全數遺落。
最後竟落魄至此,險些凍死。
“多謝紅竹姑娘救命大恩,景成此生必結草銜環,湧泉相報!”
遊景成作揖謝我。
我沒有回應,沒有當真。
誓言,我聽過太多,這是寶相樓裏最不缺,最不值錢的東西。
但人嘛......我歪頭笑盈盈打量著遊景成,道是比過往所見腸滿油肥的客官,多一份書卷清冷稚氣。
半年裏,我扶琴接客,他剪燭夜讀。
紅妝對丹青,夜夜燈輝映,心心兩相惜。
仲夏,我約他泛湖賞蓮,爭渡隱入藕花深處。
我說,荷葉田田,花香肆意且美。
他卻紅著臉說:
“你......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