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了幫我爸買車買房，

我爺爺七十歲還給人當石匠。

不料從樓梯摔下來，腿摔斷了。

我爸不送醫院，還大言不慚：

「半隻腳進土的人了，瘸了就瘸了，浪費什麼錢。」

我爺爺被他氣死，我爸連個骨灰盒都不舍得買。

後來，我爸指著我鼻子罵：

「不孝女，遲早有一天老子要打死你。」

我道：「那還不是像你。」

1

為了幫我爸買車買房，爺爺七十歲了每天還上趕著去鄰居給人造房掙錢。

我勸他別去了，他道：

「你媽走的早，你爸現在不容易，能幫就幫。」

又塞了五百塊錢給我。

「然然，這錢你拿著，在學校裏別苦了自己，多買點吃的曉得不，以後長大個，櫃子裏留了你愛吃的蜜餞。」

我推回去，爺爺卻道：

「拿著，爺爺也見不到你幾次嘍。」

看著爺爺佝僂的身軀，我欲言又止，拿了幾個蜜餞塞進嘴裏，甜甜的又澀澀的。

「哪裏會，我有空就回來。」

爺爺樂嗬嗬的。

進城的時候，我爸問道：「你爺爺給你的錢呢。」

我沒說話。

我爸繼續道：「家裏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啊，你在學校哪裏用得了這麼多錢，拿給我。」

我不給。

「你自己有手有腳不會賺。」

出門前，爺爺還給了他五萬塊錢。

他把我包搶了，把裏麵幾百塊錢拿走了。

「還敢和你老子頂嘴了，膽肥了，你爺爺的錢就是老子的錢。」

我心裏憋屈。

再見爺爺的時候，他躺在床上連翻身都難。

爺爺挑水泥上樓的時候，踩空了，從樓梯摔下來，雙腿摔斷了。

看爺爺消瘦的麵頰，我眼淚掉下來了。

「爸，快帶爺爺去醫院。」

本以為我爸會帶著爺爺去醫院接腿，結果他躺在涼席上，道：

「老東西幹活沒長眼睛啊，屁點錢沒有。」

「半隻腳進黃土的人了，瘸了就瘸了，浪費什麼錢。」

我怒道：「爺爺還不是為了幫你，爸你這麼沒良心，不怕別人戳你脊梁骨嗎！」

我爸臉色瞬間黑了，拿起家門口的扁擔，往我後背打。

「還敢和老子頂嘴了，你是老子我是老子！」

仿佛這樣還不解氣，又打了幾板子。

爺爺從床上爬起。

「大海，停手，她是你閨女。」

「閨女就是給老子出氣的，你這老不死的東西最好早點死了，說起來幫我，給了老子多少錢，在城裏連套房都買不起。」

當初就因為我爸一句買不起房，日子苦，爺爺就出去給人打工幫襯，起碼也給了我爸三四十萬，到頭來卻落得這個下場。

「你…你。」

我爸絲毫不覺得愧疚。

「我說錯了嗎，看看別人的老子都給兒子買車買房，你也就嘴上說說，要死趕緊死。」

我爺爺被氣的喘不過氣來，我趕緊給他順氣。

我爸看都沒看一眼，出門賭博去了。

「爺爺，我帶你去看。」

爺爺握著我的手，道：

「爺爺好著呢，不用看，然然你趕緊回學校讀書去。爺爺不用你管。」

我死活不走，隔壁劉嬸給我送了一扇排骨。

「丫頭，你爺爺傷了腿，把這排骨燉了給他吃，好得快。」

我心下感動。

「謝謝劉嬸。」

我燉了一鍋排骨湯扶爺爺起來喝湯，我爸剛好回來了。

「排骨湯，給老子盛碗飯來。」

我不讓他吃。

「這是給爺爺做的。」

我爸把我把我推開，嚷嚷道：「都快死的人了，吃這麼好幹嘛。」

他一個人把一盆排骨吃的精光，爺爺就隻喝了半碗湯。

「站這裏幹嘛洗碗去，把桌子收拾幹淨了。」

我心疼爺爺，他拍拍我的手。

「爺爺吃飽了。」

我出去把碗洗了，再進來的時候我爸突然道：

「你回去讀書，明天我帶你爺爺去城裏接腿。」

爺爺拍拍我的肩膀。

「然然好好讀書，以後爺爺要享福嘍。」

我見爺爺執意，我爸又答應要帶爺爺去看病，吃完飯就搭車回學校了。

2

我沒想到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爺爺。

五天後，爺爺就過世了。

我握著爺爺冰冷的手，連哭都哭不出來。

「你不是說帶爺爺去接腿的，怎麼會這樣。」

我爸叼著煙，道：

「到醫院的時候，你爺爺就不行了，救了也沒用。」

我留在家裏給爺爺送葬。

爺爺被送進火爐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曾今這麼高大的人，出來也就一把灰了。

我爸在一邊道：

「別用那個，涼了裝在這裏麵就好了。」

他拿了個黑色塑料袋。

火葬場的工作人員臉一下子就變了。

「不是，這是你爸嗎，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連個骨灰盒都不舍得買。」

我爸罵罵咧咧。

「你懂什麼啊，人死都死了，裝這麼好的幹什麼。」

「你還真是大孝子！」

我爸要衝過去打工作人員，被人拉著。

「關你屁事啊，有本事你出錢買啊，站著說話不腰疼。」

「兄弟，你這有點過了啊，咱們中國人都講究死了有個好歸宿，你這當兒子的怎麼能幹出這種事。」

我爸昂著頭道：「就他那點錢還不夠買骨灰盒呢。」

最後，我爸頂著壓力，拿了個泡菜壇裝回家了。

街坊鄰居看我家人少，不要錢都來我家幫忙。

鄰居大嬸道：「大海，你爸生前是個大好人，對你也是沒話說，他就你這麼個兒子，要風風光光讓他去了。」

我爸笑嗬嗬的。

「那肯定是。」

我家那些夠不著邊的親戚全被我爸喊來吃席。

「大海，節哀啊。」

我爸收著人家的紅包，哪裏有哀，恨不得笑出聲。

「死丫頭，客人你給老子好好照看著。」

他又跑到隔壁鄰居家賭博。

為了給爺爺好好送行，我沒說話。

「呦，這不是大海的閨女嘛，長這麼水靈了，你小時候伯伯還抱過你呢。」

說完，就開始對我動手動腳。

我把他的黑手從我肩膀上甩下去。

「放開！」

他笑的猥瑣。

「怎麼長大了和伯伯這麼見外了，小時候還纏著要伯伯抱呢。」

這人在爺爺生前的時候老偷爺爺種的菜養的雞。

「滾開！」

「脾氣真爆，伯伯喜歡。」

現在大廳沒什麼人，他拽著我想把我拖到房間去。

我爸剛好回來拿煙，我趕緊大叫：「爸！救我！」

那人和我爸對視一眼，道：「大海，你這閨女我看上了，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處。」

他從口袋裏拿了兩百塊錢給我爸，我爸把錢收了。

「死丫頭能被看上是她的福氣，東哥你喜歡就送你了，隻是這錢......」

那老男人又掏了五百塊錢。

「拿去，現在夠了吧。」

我爸嘿嘿笑道：「東哥出手就是闊綽。」

我徹底絕望了，狠狠盯著我爸。

那人把我拖進房間，鎖進了門，就開始脫衣服。

「小美女，別怕，伯伯會好好疼你的。」

我退到窗邊，摸到了一把鋤頭，顫抖著手，讓自己冷靜。

那老男人笑的極為惡心，往我這裏撲來。

我瞪大雙眼，朝他的腦袋砸下去，趕緊打開門逃了出去。

那男人被我打的頭破血流。

3

「沈大海你給我滾出來，看你女兒幹的好事。」

我爸從隔壁回來。

「東哥，這是咋了。」

「你女兒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把老子錢還回來！」

眾人神色各異。

「大海你這樣誰敢來你家！」

「你這閨女也是，也老大不小了，還知不知道要尊重長輩了。」

我直接道：「是我爸收了他的錢讓他強奸我。」

我爸一聽麵子掛不住了，一巴掌打在我臉上。

「賤丫頭，說什麼呢。」

「東哥，這丫頭不懂事，你坐下來喝杯茶，我替她給你陪個不是了。」

那男的直接把茶杯摔了。

「陪不是有個屁用，今天不賠老子兩萬塊錢，老子把你家都砸了。」

我爸臉色一變。

「哎呦，東哥你也知道我家裏什麼情況，老爺子剛死哪來的錢，要不這丫頭送給你當閨女。」

鄰居家的劉嬸坐不住了。

「大海，你這說的什麼話，然然可是你閨女，你這樣對得起她死去的媽嗎！」

我爸口水飛濺，罵道：

「人死都死了，什麼對的起對不起，你還是多管管你男人吧，免得又跑到哪家寡婦那去。」

劉嬸氣道：「誰愛管，你這樣的遲早遭報應！」

「你這閨女誰稀罕，指不定還是用過的，今天要是沒一萬塊錢，咱們局子見。」

我爸沒辦法，把今天手的紅包全都拿給他了。

「死東西，給老子等著。」

我爸把所有的氣都撒在我身上，又想打我，我跑了。

「有本事這輩子都別回來，要是敢進大門一步，老子把你腿打斷了。」

我一個人跑到我媽的墳頭，坐了一個晚上。

「媽，爺爺走了，你什麼時候來接我。」

「接你幹嘛，好好讀書，給你爺爺和你媽爭口氣，等你出人頭地了，有你爸求你的時候。」

劉嬸拿了兩根玉米塞在我手裏。

「快吃吧，吃了回家，你爸晚上出去了不在家。」

我接過，更想哭了。

「劉嬸，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道：「就當是還你媽人情了，你媽嫁給這樣的男人苦了半輩子，你爸連帶你爺爺接腿都舍不得，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兒子。」

我震驚：「我爸沒帶我爺爺去接腿！」

劉嬸嘖嘖兩聲。

「你爸天天在家賭博喝酒，你爺爺那躺在床上疼的我都心疼，走了也好。」

我捏緊拳頭。

回去後，我睡不著去了爺爺房間，打開櫃子，以前爺爺總把吃的藏在這裏麵等我回來。

打開罐子裏麵的蜜餞裝的滿滿的，還藏了一張卡還有一張紙。

「然然，罐子裏的蜜餞記得吃啊，卡裏有十萬塊錢，我沒讓你爸知道，你爸我指望不上了，你拿著這錢好好讀書，爺爺在天上看著我乖孫女呢。」

我抱著罐子久久不能釋懷。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我爸喝的醉醺醺進來，我趕緊把卡放進口袋。

「藏什麼東西呢。」

我道：「沒什麼。」

他扯著我的頭發，道：「沒什麼東西，是不是你爺爺給你留錢了。」

推搡間，罐子被他砸了，蜜餞落的一地，我撿起往嘴裏塞。

他把我口袋的卡拿走了。

「我就說這個老東西怎麼可能就這麼點錢，原來在這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