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舞蹈大賽,我本勢在必得。
但卻被老婆奪走冠軍,送給了一個新人。
「你明明知道這個比賽對我意義重大,你明明知道這是我人生中最後一場比賽!」
我情緒崩潰,歇斯底裏責罵,卻隻得到她輕飄飄的一句:
「你最後一次又怎樣?他的人生可才剛剛開始。」
我心死提出離婚,她卻嘲我無理取鬧。
我看向台上領獎的新人。
「若不離婚,又怎麼讓你的人生也剛剛開始呢。」
1.
我是一名男舞者。
因為性別、年齡等多處受限。
舞蹈生涯早就不如從前,我深知自己吃不上這碗年輕飯了。
比賽結束後,我在家整整等了許知意一個晚上。
我們結婚七年,這是第一次。
天亮了,我的心也涼了。
晚上六點鐘,開門聲響起。
「我餓了。」
進門的第一句話沒有解釋,沒有詢問。
我當然也沒有像往常一樣進廚房忙前忙後的伺候她。
「離婚吧。」
她脫外套的手頓住,隨即恢複正常。
「能不能別鬧了?我工作一天很累了。」
她滿臉不耐,直到現在還沒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我吐出一口氣,看著這張陌生的臉笑起來。
「許知意,我們在一起多少年了?」
她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問這個問題,神色僵住了幾秒。
「戀愛兩年,結婚七年。」
「那為什麼,要把屬於我的東西給別人呢,你明知道舞蹈是我的命啊。」
我嘴唇微微顫抖,收在身側的五指用力得指節泛白。
她不以為然,甚至覺得我在小題大做。
「阿皓他,很愛舞蹈。」
提起那個男人,她的神色溫柔又眷戀。
我渾身發抖,又重複了一遍。
「離婚吧。」
她臉色倏然沉了下來,嘴角的笑意霎時沒了。
「網上的事我會處理,還有,隻要你乖乖聽話,我身邊的位置就一直是你的。」
到頭來,她以為我在乎的隻是個虛無縹緲的頭銜。
她驀地捂著胃,麵容煞白,額頭冒出汗珠。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無動於衷。
我知道她是裝的,我也知道她的意思。
因為這是我們之間心照不宣的和好方式。
幹嚎了半天,發現我沒什麼反應。
她麵上有些掛不住,起身走向衛生間。
我掃了眼她剛摘下的手鏈,是我從未見過的款式。
她手機彈出了條消息,備注是“最帥氣的阿皓”。
她最是討厭這種花裏胡哨的昵稱,可想而知有多寵著他。
「你怎麼還沒來,不是說好了慶祝我奪冠嘛?」
我捏緊拳頭,極力控製著情緒。
就在我伸手想要熄滅手機,選擇眼不見為淨的時候,被許知意推了一把。
我釀蹌了下跌坐在地,腦子嗡的一聲。
「沒人告訴你不能隨便看別人手機嗎?不知道有隱私嗎?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
她搶回手機裝進自己的口袋,怒氣衝衝的質問我。
我苦笑,以前的她巴不得我天天檢查。,以此來證明我在乎她。
手機又響了倆聲,她掏出回了後,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周柏予,離婚的事我就當你沒說過。」
她快步走進臥室,拎著行李箱出來。
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看著她的背影,眼裏沒有一絲溫度,眸中的光亮瞬間湮滅。
半響,輕輕說出一句話:
「那我呢,我也很愛舞蹈啊。」
2.
我閉上眼睛,記憶回到比賽那天。
今天是我和許知意結婚紀念日,也是我能夠最後圓夢的一天。
一個月前,我接了場舞蹈比賽。
這對於近年來頻頻受挫,接不到演出的我是天大的驚喜。
我很重視這場比賽,準備了很久,常常練舞到深夜。
偌大的舞房裏,許知意一直陪著我。
我曾以為,她會永遠在我身後。
比賽前夕,我纏著她去看我的演出。
她以工作繁忙為由百般推辭,我隻好悻悻作罷。
比賽當天,我站在後台準備。
餘光看見正門處走進來一對壁人,女人的身影讓我很熟悉。
我盯了好久,看到了正臉。
竟然是我的老婆許知意。
而抱著她的人,是與我共同競爭這場比賽的蘇皓。
我心中刺痛。
看著他被通知上台,許知意親了他。
音樂響起,他跳的卻是我的參賽作品,也是我的原創舞蹈。
一舞終了,掌聲雷動。
我臉色慘白的上場,卻發現伴奏被加了幾個空拍。
評委一派唏噓,我被質疑抄襲。
“本次比賽第一名,蘇皓。”
他成了層見選出的冠軍。
我看著角落裏正被蘇皓抱著的許知意,一切都明白了。
許知意,幫了他。
視頻流出,網絡大軍迅速扒出了我的微博,罵聲一片。
我被冠上了“不要臉”“抄襲狗”等侮辱人的詞彙。
與此同時,蘇皓發了條微博。
“各位粉絲寶寶不要去罵周浩宇哥哥啦,他也是沒辦法,畢竟這麼大年紀了。”
配圖是他的一張自拍,右下角有雙女人的手,不仔細看注意不到。
但我認出來了,是許知意的。
倒打一耙,就是這麼來的。
...
3.
家裏的座機響起,我從回憶中抽離。
「喂。」我嗓音沙啞。
「柏予,你怎麼關機了?我一直打不通,急死了。」
說話的是我的發小陳恒。
我四處看了一圈,最後在沙發縫裏發現了我的電話。
「沒電了,忘充了。」
我興致不高,他聽出我的不對勁,要我等著他。
我刮了刮胡子,簡單的收拾了下自己,表盤竟莫名其妙的碎了。
這手表是我和許知意戀愛一周年時她送的。
果然,寄存雙方愛意的東西,在愛意散去的時候也就失去了靈魂。
我蹲下一點點拾起,連帶著手上的婚戒一同扔進了垃圾袋。
以前隻覺得甜蜜,現在卻是束縛。
陳恒速度很快,我剛下樓,他就到了。
「你哭了?」他拉著我,眼神打量個不停。
他陪我在家窩了一下午,晚上非拉著我出去喝酒散散心。
我拗不過他,全副武裝去了商場。
我心不在焉的跟著他,不小心撞到了人。
還沒開口,就聽到了耳熟的聲音。
「阿皓,你沒事吧?」
我抬頭,是許知意和蘇皓。
四目相對,我從她眼中看到了不滿。
她上下掃了眼我的穿著,不屑的說道:
「周柏予,你跟蹤我?你可真讓我惡心。」
我渾身僵硬,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我愛了十年的女人。
實在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陳恒火氣上來,指著她的鼻子大罵:
「許知意,我真是看錯了你,為了個賤人你連和柏予多年的感情都不顧了?
抓緊跟柏予離婚,我祝你們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她冷笑「連你也和他一起做戲,他愛了我這麼多年,舍得離婚嗎?周柏予,你要是真離開我,哭都找不著調。」
我心中苦澀,她就這麼篤定,我非他她不可嗎?
4.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眼尖的認出了我。
「是那個抄襲狗,大家快打他呀。」
一瞬間所有人都攻上來,我們寡不敵眾,很快就落了下風。
我恍惚間看見許知意把蘇皓擋在身後,生怕他受到傷害。
拳頭打在我的身上,真疼啊,可不及心裏的萬分之一。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我鼻青臉腫,陳恒也沒好到哪去。
「柏予,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拉著你出去,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我搖搖頭,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我心如死灰,許知意,是我看錯你了。
手機響了,我打開看是我唯一關注的號更新了。
「兩情相悅,萬山無阻。」
配圖是一張十指相扣的照片,手上戴的是情侶對戒。
我往下翻了翻,以前高中時期發的都刪掉了。
我笑出聲,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陳恒慌亂的下床,手足無措的給我擦著。
「柏予,別為這個賤人流眼淚,等我們出院我幫你搬家,去我那住。」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大哭出聲,想要把這段時間的委屈都發泄出來。
我是一個不愛外露自己情緒的人,除非真的忍不住。
過了很久,我才平複下來。
我和陳恒出院當天,聽到給我們辦理出院的小護士八卦道:
「許氏總裁許知意今天和舞蹈界後起之秀官宣啦。」
「啊?我記得她不是結婚了嗎?」
「沒感情唄,再說了二十多歲的小奶狗誰不喜歡。」
...
5.
我靜靜的站在她們身後,心還是會泛起絲絲的疼痛。
是啊,我已經不似從前了。
我住院一個多星期,他她連個電話都沒有,原來是在忙著談戀愛。
我和陳恒分道揚鑣,我回家去收拾東西。
他本來是想陪我一起的。
「沒事的,等我弄好了你來接我。」
他點點頭,但還是放心不下,一步三回頭。
我看著這個生活了十多年的屋子,心中百感交集。
我把屬於我的東西都帶走了,唯獨把和許知意的美好愛情回憶留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