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突發泥石流,老公不管,偏要帶著他的藝術生出去找靈感。
我不放心,賤兮兮地跟去野外勸,卻被老公推搡著咒罵:
“你懂藝術嗎?不懂就滾遠點,別礙我們的事!”
我如他所願滾進泥水,成了一具醜陋的泥塑。
可發現我的泥塑後,老公不僅沒認出那就是他青梅竹馬的戀人,還興奮地抱住藝術生哈哈大笑!
“絕美的泥塑!恭喜你終於可以畢業了!”
......
或許是生前許辭意給我的折磨太過慘無人道,我成了一股幽魂困死在泥塑中。
眼前顧盼盼被泥塑刮破手腕,哭得正歡。
許辭意大臂一揮,攬她入懷。
“什麼爛泥塑?!自己醜的骨瘦嶙峋,還刮傷了我家盼盼!”
“盼盼不哭,等你順利畢業,咱們就把泥塑打爛扔進垃圾堆!”
哄小孩一樣的冷笑話引來我冷笑半聲,但也隻是半聲,因為我本身就是殘骸,還怕什麼垃圾堆呢?
顧盼盼長睫微顫,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問起我。
“我的手腕有什麼要緊?!隻是姐姐…剛才雨那麼大,姐姐又執意要走…她不會出了什麼事兒吧?”
說完,顧盼盼擠出幾滴淚,可憐巴巴我見猶憐。
許辭意聽後立刻變臉,他黑著臉發出一聲冷哼。
“薑徹就是賤!自己狗屁不懂,還要跟著我們,給我們添亂!”
“盼盼你別哭,別說她不可能出事,就算她真死了也和你沒半毛錢關係!”
顧盼盼垂下頭,臉上的嘲諷擋也擋不住!
嘴上還要裝出無比關心!
“許老師別這麼說,薑徹畢竟是你的妻子,是我的師母…”
違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辭意急急打斷。
“夠了!盼盼,你就是沒進社會,涉世太淺!”
“薑徹這種女人我見太多了!自己沒什麼能耐,就要狗皮膏藥一樣處處粘著自己的丈夫兒子,以此彰顯自己的價值!自己還洋洋得意,覺得自己是一個多好的妻子,多好的母親!殊不知在外人眼裏,活脫脫就是個跳梁小醜!”
“盼盼你,千萬不要變成這種女人!”
顧盼盼小三一樣橫在我和許辭意中間固然可惡!
可許辭意字字句句深惡痛絕地恨意卻更加刺痛我的心臟!
他是我結婚七年的丈夫,是我青梅竹馬的戀人!
現在隻因小三幾句輕描淡寫地挑撥,無視我多年對家庭的付出,還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我的心臟幾乎涼透,可讓我更加絕望的還在後麵!
許辭意掏出斧子與刻刀,量在我的泥塑上。
然後他望向顧盼盼,眼中射出邪惡地光。
“盼盼,我會把這幅泥塑變成你最喜歡的樣子!”
“我會讓它,成為你一生的榮耀!”
瀕死的窒息感忽然湧上眼簾。
臨死前,手機裏極端天氣的通報一條接著一條!
許辭意看不見一樣,帶著他研究生讀了五年都沒法畢業的學生顧盼盼去野外尋找靈感!
我好言相勸,從家裏勸到野外,卻被許辭意一次又一次指著鼻子罵道:
“你是沒別的事可做了嗎?天天粘著我們不放?!”
“你懂藝術嗎?你懂個屁!真正的藝術就是在暴風雨之中誕生的!”
“你不懂,你就滾回家去,別在這裏煩我們!”
氣急之下,許辭意一把把我推到泥石流裏!
我被臟水嗆到窒息,無力地伸出手呼救。
卻換來許辭意不耐至極地皺眉與咒罵!
“你不是最會遊泳了嗎?那就遊啊!遊回去吧!”
我最終沒有遊回去。
泥水灌進我的鼻子和喉嚨,我嗆到呼吸費力,嗆到肺裏的每一絲空氣都被榨幹!
然後,我在肮臟的泥水裏不斷翻湧。
成了一具醜陋的泥塑。
本以為此生不會再見許辭意,可緣分又把我帶到他的麵前!
我以為他會紅著眼,將我殘破的泥塑從泥石流裏抱出來,哭著和我道歉!
可看到我的刹那,他轉身抱緊身邊的顧盼盼!
開心地宛如孩童一樣大吼大叫:
“絕美泥塑!盼盼,恭喜你,終於可以畢業了!”
我在絕望和恐懼中閉上眼睛。
恭喜我,終於無家可歸。
許辭意攥緊顧盼盼的手,一斧子砍在泥塑上!
“盼盼別怕,我會把泥塑雕刻的幹淨又漂亮,送你一個畢生難忘的畢業禮!”
我苦笑一聲,回想起三年前我的畢業。
那天我闌尾炎發作,肚子疼到蜷縮在地,卻連一個送我去醫院的人都沒有!
我掏出手機苦求許辭意,許辭意“嗯嗯嗯,好好好”地敷衍我。
可致命地三個小時過去,我疼到汗流浹背,疼到暈厥,卻沒有等來許辭意,隻能被好心的同學送去醫院。
等我被手術刀口疼醒,我絕望地再一次撥通許辭意的電話,音樂歌舞聲刺痛我的耳膜,許辭意醉醺醺地衝我吼:
“哭哭哭,就知道哭!肚子疼有那麼難受嗎?!”
“盼盼畢不了業,正需要我的安慰!你就不能再等一下?!”
等?等到什麼時候?等到闌尾穿孔?等到眼淚流幹?
等到我被泥石流吞沒,變成泥塑,而許辭意抱著別的女人慶功?
回憶被敲門聲打斷,顧盼盼的同學們局促地頓在門口。
“師母呢?”
問我嗎?
我心口一熱,平時同學們嫌我黏在許辭意身邊,從不肯正眼看我,現在卻不計前嫌,關心我的死活!
許辭意冷笑。
“鬼知道她死哪去了!”
同學們這才擠進門,嘰嘰喳喳。
“那個老女人天天粘著你,看我們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們生吞活剝!她不在才好,她不在我們才敢來!”
“盼盼,忘了恭喜你,我們看到朋友圈了,恭喜你即將畢業,畢業之後就能正大光明地和許老師走在一起了吧!”
“許老師,不是我說你!放著我們盼盼這種年輕漂亮的大美人不要,偏偏和師母那種老女人混在一起,還不肯離婚!她就是個吸血鬼,遲早會把你榨幹的!”
我被罵的狗血淋頭,許辭意終於皺起眉頭。
我心跳怦然,說句話吧!
哪怕說我不老,隻比她們大三歲!
人群中許辭意眼中紅血絲根根藤起,他扭頭看著他的顧盼盼,真心實意地道歉:
“盼盼,這些年,我欠你許多,等你順利畢業,我就和薑徹離婚,給你一個名份?”
我懸在半空的心“嘭”地一聲墜入冰川。
我盯著許辭意,隻覺看了二十幾年的俊臉一點點陌生。
他不顧我的死活,也剝奪我妻子的名份。
不是這樣的。
遇見顧盼盼以前,許辭意不是這麼待我的。
......
第一次見許辭意時我七歲,被人堵在燒烤攤上罵偷了肉串。
我哭著說沒有,那群小畜生拿著簽子逼近我的眼睛,用煙熏我的眉毛。
許辭意從旁邊桌上站起來,一腳蹬開為首的流氓,一把攬過我的肩膀。
“這個人,我罩了。”
為了這六個字,許辭意罩了我很多年。
吃飯給錢,下學管接,大學同居,畢業結婚。
直到遇見顧盼盼。
我給許辭意送去親手煲了五個小時的湯羹,被顧盼盼一手打翻。
許辭意聽見動靜趕來,顧盼盼撲進許辭意懷裏,哭的淚如雨下。
“許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擔心湯太燙,怕師母拿不穩,才一時好心幫她拿一拿,可她氣急敗壞地打翻湯羹,說她的東西不許我來碰!”
“許老師,求求您,不要讓師母討厭盼盼好不好?”
我幫忙收拾的手頓在地上,少時燒烤攤前被霸淩的景象一幕幕浮現在我的眼前。
我哽著嗓子說不出隻言片語為自己辯解,許辭意就皺起眉,指責我的沉默。
“薑徹,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一碗一碗湯羹而已,這也要和學妹搶?”
“盼盼不哭,師母隻是情緒不穩定,她不會不喜歡你!以後我的湯羹都由你來喝!”
我以為顧盼盼一時不懂事。
可我沒想到,打翻湯羹讓顧盼盼嘗到甜頭,她變本加厲地纏著許辭意,給我軟釘子。
許辭意在一次次引誘中喪失底線,徹底忘卻對我的諾言。
他對我,越來越不耐煩。
最後一次是下暴雨,我頂著大雨去辦公室給許辭意送傘,恰好趕上顧盼盼穿著我的備用睡衣,光著兩條腿,赤裸裸地抱住許辭意。
“許老師,我好像畢不了業了,我可怎麼辦才好?!”
我抓緊雨傘,看著許辭意沒有推開,反而一點點摟緊,他的臉上全是享受。
“別怕,有我。”
我也像個普通妻子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許辭意多看我幾眼,再勻我點愛意!
可他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潮熱衝上臉頰,湧上心頭。
“薑徹,你別跟個少見多怪的鄉村婦女一樣,行麼?”
我的辛酸苦辣隻能被我咽進肚子。
從這以後,我學著獨自生活,可顧盼盼和許辭意沒打算放過我!
泥石流那天,我在泥水裏拚死掙紮,終於抱住一根漂浮的木板。
可顧盼盼趁著許辭意不注意,一腳蹬開!
她蹲下來,小心翼翼地跟我說:
“薑徹,聽說你和許老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啊?我不過使使心機,動動手腕,許辭意就聽話的投懷送抱了?!”
“薑徹啊,你就在泥巴裏去愛你的許辭意吧!”
如她所說。
我困死在泥巴裏,成了一具泥塑。
我至死都在問,許辭意怎麼會不愛我了?
許辭意和顧盼盼濃情蜜意地對視很久,同學們終於起哄叫停。
“酸死了,酸死了!有恩愛你們背著我們秀啊!”
“盼盼,你這次為什麼斬釘截鐵地發朋友圈說自己可以畢業了?!半路開香檳這事兒,可不興啊!”
許辭意聽不下去,寵溺地揉了揉顧盼盼的腦袋,惡狠狠舉起斧子砍向泥塑!
“就這樣。”
泥石流的巨大衝刷讓我身上的很多東西都變了位。
許辭意和我一人一個的婚戒嵌在泥土裏,被他劈成兩截,掉落在地。
同學們驚呼:
“許老師!這枚戒指好像是師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