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俺老孫曆經九九八十一難，被受佛位，天庭要我為他們賣命，又忌憚於我。

什麼彎彎繞繞的，卑劣可笑，鬥戰勝佛？俺老孫不稀罕！

誰知那天庭卑劣，派了天兵天將殺我猴子猴孫，豈有此理，還假情假意說什麼單挑，使花招拿緊箍咒害我！

我被三尖兩刃刀結果了性命，肉身六塊成了六根，五根被大妖瓜分。

天庭以為他們贏了，殊不知，一切都是我的計劃。

01

我，被喚作天命人。

從蘇醒之際，我就清楚自己的任務，得到其他五根。

於是我踏上了征程。

我去了黑風山。

那兒有個土地老頭，似乎在等我。

「像，真像。」

見了我，他似乎又震驚又欣慰，指給我看新建好的觀音禪院，說是舊的曾發了大火，絮絮叨叨說一堆，還不時念叨著人心。

看我什麼都不記得他好像有點失落，給我傳了法術讓我前去，說是有我想要的東西。

說完他就離開了，我隻能繼續往前走。

這裏有很多妖怪，什麼幽魂，什麼蛇妖，我打起來很耗時間。

這些妖怪似乎很恨我，一見麵便打鬥起來，我隻好拿著棒子和他們周旋。

有叫廣智廣謀的，還有個白衣秀士，我打了個天昏地暗。

好在有土地老頭給我提供線索，不然我真得暈頭轉向。

我又碰上個蒼狼精，叫靈虛子，陌生得很，不管了，打就是，每打敗一個我的身上力量就越多，或許他們便是我必定要走的路。

我把收獲的裝備拾了起來，走到水澤邊，那兒好像吊著一個人。

我拿手碰了碰他，天空中傳來聲音。

「淩虛子，因不願以命換命自縊於此。」

我想了想，在地上挖了個坑把他埋了。

然後我在觀音院撞鐘。

土地老頭還笑我怨氣太深，我沒理他，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第三下時，竟然冒出來個金銀銅錢發昏的精怪。

「吾乃金池長老。」

我聽這精怪自稱，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不過是一堆染了塵埃的俗物，還非要學人自稱個長老。」

誰知那精怪聽完以後愣在原地，呆怔地望著自己，口中喃喃。

「不是，不該是這樣。」

他想說什麼，但我沒聽他解釋，拿著棒子打了上去。

等到打完，天已經黑了。

他輸了，口冒鮮血，嘴中嚷著。

「袈裟，袈裟。」

我腦子裏好像浮現了什麼畫麵，可惜閃過去的太快，我抓不住。

很快，我又遇上黑熊精。

這廝好像在等我，看見我來一句廢話不說就撲了過來。

我也沒最開始那麼菜了，不出意外地打敗了他。

因為打得激烈，整個觀音寺被我倆折騰得著了火。

我心底默念無意之舉，實在抱歉。

而他就在這漫天大火之中，氣喘籲籲看著我，那小眼珠裏全是怨恨。

我本來想嚇嚇他，讓他別瞪我，脫口而出的卻是。

「你原來沒有緊箍吧。」

最後，土地幫著黑熊精求饒。

我放過他了。

總算是跑出了黑風山，我沒著急趕路，用意念把剛剛打敗的妖怪們的標誌都點亮了。

我也不知道這算是什麼能力，但我能看見他們的故事。

還怪可憐的。

我這才明白為什麼那堆金銀財寶非叫自己金池長老了。

原來是個和尚。

我似乎能奪取他的記憶，愣是看完了他從小到老這一生。

這人和黑熊精還真是湊一塊了，那麼喜歡這件袈裟。

「若不披上這件衣裳，眾生怎知我塵緣已斷，金海盡平」

我嗤笑一聲，這不還是貪念嘛。

不過話說，土地老頭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02

我踏上一片滿是黃沙土地的國家。

這裏的人很奇怪，準確來說是，半人半鼠。

有點意思，我還第一次聽說老鼠做老大呢。

我隨便抓了幾個小妖問路，他們躲在遮蔽不了風沙的屋子裏，嚇得直哆嗦。

「可那西天佛國又在何處呢？」

「我王執迷不悟，要找三王子。」

我聽他們喃喃著，撇了撇嘴將棒子往沙地上一插。

「我幫你們解決不就是了。」

他們看我的眼神好像很崇拜。

有個年長的指著我手指不斷哆嗦。

「原來是你，我們有救了！」

於是我就稀裏糊塗接下了他們的請求。

說實話，要打的妖怪真的太多了。

當我麵對沙二郎和沙國王的時候，忍不住在心底偷笑。

太醜了。

毛是稀疏的，皮膚是灰溜溜的，看著根本不像個人。

可能是看出來我的嫌棄了，沙二郎怒了，怒吼著就朝我衝了過來。

我翻上枝頭，拿出棒子往他頭上打。

誰知這沙二郎看著體型龐大，身形確實很靈活，避開了我的攻擊，反咬我一口。

「嘶。」

我疼地抽氣，感覺自己被他拖拉著血量不斷在掉。

很快，我就覺得自己殘血了。

啪。

他一巴掌下來，我沒了。

不過沒關係，我畢竟是天命人嘛，我無窮無盡，殺不死的。

這次我學乖了，先打沙國王。

這可是小脆皮，輕輕鬆鬆就被我打飛了，不過同樣，他這兒子更加狂暴了。

不知道跟沙二郎究竟糾纏了多久，這貨總算被我打敗了。

臨走他怒吼。

「我是人！」

我有點心虛，趕緊開溜。

說實話我要幹的事情真的很多。

煉丹，找線索，增強自身實力，不時還得幫著各種各樣的小妖小神做事，不過好處是他們能給我點用得上的東西。

心滿意足地又收了些寶器，我美滋滋地拍著包袱。

到這個時候我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殺了多少妖怪了。

這還隻是個開始。

還有那個勞什子虎先鋒，真的太難打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回才把它幹掉。

我埋怨著，恰巧遇上了之前看見那個喝醉酒了的豬，他吃了我給的醒酒石，正在哼哼哧哧找著蓮藕。

看他實在餓的不行，我找了些蓮藕給他填肚子。

誰知這豬竟然感動得掉眼淚了。

「猴哥，謝謝你。」

我撓了撓頭，隱隱覺得好像有人曾經這麼叫過我。

不對，也可能是一隻呆頭呆腦的豬。

那是誰？我的朋友嗎？

可惜土地老頭現在不在我身邊，不然我肯定要跟他打聽打聽。

我是不是有個朋友叫呆子？

不過，我可沒有忘了我來的目的。

所以我告別了這隻豬，繼續往前走，到了大名鼎鼎的黃風大王的巢穴。

他看見我，滿臉嘲諷。

「你不是做了天庭的走狗嗎，怎麼現在你的主人們要我收拾你了？」

我聽不懂他的話，隻能閉嘴。

他卻拿起了武器，躍躍欲試。

「你當初不是請了兩位神仙才把我抓住嗎，這次咱倆單挑！」

天庭的神仙還會幫孫悟空嗎？那為什麼上次要殺了他？

我帶著這樣的疑問，隻能應戰。

到最後，黃風大王武器掉了，他艱難地趴在地上。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手腕上也有個緊箍。

「孫悟空，你可後悔。」

我都走出幾米了，他還趴著，死死盯著我，喊的聲音很大。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我隻是天命人，不能替大聖做決定。

但我還是在心底默默道。

「應該是後悔了吧。」

黃風落幕，我忽然想起來在這聽到的秦腔，隻覺悲涼。

03

說實話，自己單打獨鬥這麼久，我難免有些孤獨。

雪地裏，我拖著棒子，留下一道道雪痕。

這條路實在太久，即使我也見過許多小妖，和他們有過談話，也不過是匆匆幾句。

「成神的路就該是孤獨的嗎？」

我在心底問自己，隻覺得惘然。

這裏妖怪神出鬼沒，我一個不覺就被關在了鐵籠中。

那妖物看我沒有絲毫驚慌，顯然生了惱意，一口毒液啐向我。

提氣，上跳，抓欄杆。

我好歹也是打了不知道多少個妖，死了無數回的天命人，這牢籠困不住我。

但把妖物打趴下以後，我也沒有之前那般興致盎然。

淡漠地用他衣物擦了擦自己的棒子，走了出去。

「要是有人能在次看著我除妖就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萌生了這個想法。

可能是我的想法被誰聽見了，我被什麼聲音莫名吸引，不由湊過去。

一妖女與龍在打鬥。

我並未插手，隻是看著他們兩敗俱傷，目光鎖定在寶塔上的身影。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上麵的人我很熟悉，而且剛才聽見了，那蛇女叫他元帥。

「出來。」

一道身影這才搖搖晃晃站在塔邊，沒等我看清，自己就笨手笨腳掉了下來。

是隻豬，一隻拿著耙子搖頭晃腦的豬。

它那麼矮小，確實和我不深的印象毫不相幹。

所以我和他隻是對視，沒有開口。

倒是這豬嗤笑，扛著耙子自來熟地推了我一把。

「還是這副模樣，毛臉毛眼，尖嘴猴腮，全仗著命大。」

我沉默，總覺得他眼神有些複雜，似乎還閃著淚光。

可等我想仔細瞧時，他早就扭了頭，率先往前走。

「又是個啞巴，算了算了，正事要緊。」

我跟上去，看著他那耙子實在眼熟。

這種莫名生出來的信任讓我有些不知所措，隻能隨便找個理由安慰自己。

它又沒帶緊箍，更何況要打早打了。

無論如何，我的身邊總算有了個伴。

這豬對此處很是熟悉，大河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我還沒想好對策。

他發出幾聲叫喊，水中突然出現了一隻老龜，願意帶著我們過河。

「看吧，俺老豬也是有能耐的。」

他可能是習慣我沉默寡言了，樂嗬嗬地跟身下的老龜說話。

什麼報仇，兄弟。

老龜一邊哭這一邊回應他，我冷不防冒出來一句。

「豬，兄弟很重要嗎？」

他好像愣了愣，一拍我的肩，力度大得好像要把我的骨頭拍碎。

「在俺老朱看來，那可是最最最重要的。還有，叫俺老豬八戒！」

我點點頭，不是很明白但沒有說。

我隻是意，隻帶著使命，沒有那麼多七情六欲。

雖然我已經確定了豬八戒應該就是孫悟空師弟，但我沒辦法把他也當做我師弟。

對，不能。

04

豬八戒比我想的要暴躁許多，看誰不順眼就是一耙子。

罵罵咧咧起來，竟然連自己師父都不放過。

偏偏我看他一眼，他就止住了，好像生怕我不高興。

奇怪，豬八戒很怕孫悟空嗎？

我沒心思多想，因為很快我倆就對上了黃眉大王，八戒悄悄拉著我囑咐，說是他有個什麼寶器特別厲害，能把人收走。

「你先走，我墊後。」

他耙子一甩，衝向小妖，我則進了佛堂中去。

望著這些佛，我心中滿是怨氣，所以棒子毫不猶豫砸向各個佛像，隨著一片片碎石濺落，黃眉大王飛身而上，見我砸碎這麼多顯然是動怒。

「什麼狗屁如來，不如我自己來！」

相對比，黃眉龐然巨物，我打得吃力，很快就被他翻倒在地，一時起不來。

他嗤笑，看著我不知拿出了什麼一座塔。

「你且進去悟一悟吧。」

悟悟悟！為何都要我悟！

漫天的光刺得我睜不開眼，我用胳膊擋住眼睛，隻覺得自己身體在不受控製的下降。

吸入塔中之後，撐著棒子，我半跪在地上。

豬八戒不知何時也被吸在裏麵，正與裏麵的妖物纏鬥，見了我，抱怨道。

「你這夯貨也被抓了？這妖怪可比以前邪門多了，肯定是借了我大師兄之力！」

他說完，還下意識看我一眼，我搖搖晃晃站起身，頭疼欲裂，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你怎麼了？」

見我麵色鐵青，他走了過來。

也是此時此刻，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狠狠將豬八戒甩開。

「猴哥？」

豬八戒不可置信地望著我，用耙子擋住我的棒子。

可他修為終究是在我之下，僅僅是交手幾下，就被我輕鬆掀翻在地。

金箍棒泛著冷光，被我高高舉起，倘若我就此砸下，豬八戒必死無疑。

而我停頓在那，腦中痛苦無比，這非我本意，卻有一種魔咒似乎在控製著我砸下去。

「就是這樣，殺了他，這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