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公背著我給秘書池月買了一套房，拿到鑰匙後，池月第一時間開了直播：

“感恩老板，人帥大方，以後上班再也不用擠地鐵了！”

她笑容肆意，身後是一扇半掩的門，隱約可見一個肌肉勻稱、高大白皙的男子。

有條彈幕評論：金屋藏漢？不怕老板知道吃醋？

池月笑出了銀鈴聲：“老板自己吃自己的醋？”

我認出臥室的人就是我老公方城。

退出直播間的時候，不小心送了個禮物。

方城的電話很快打過來：

“躺在病床上還不消停，成天盯著池月有意思嗎？”

“你知不知道她怕你誤會，一直在內疚？”

一旁池月嬌滴滴地說：“李夢姐姐，這棟房子是方城哥哥給我們的員工宿舍，才不是送給我的20歲生日禮物呢。”

我心頭一滯，掛了電話。

看著手中確定流產的病例單，我突然間釋懷了。

孩子沒了。

方城，一切都無所謂了。

1.

住院第3天，我才看見方城。

他進來病房時，我正在抱著平板，看一些關於離婚的律師谘詢。

“你還有心思玩？”

他一把奪過我的平板，冷聲質問：

“我和池月給你打那麼多電話，你為什麼不接？”

“你知不知道池月怕你誤會，一直都很內疚，甚至那套房子也不肯要了？”

看著方城為別的女人凶巴巴質問我的樣子，我非但沒像以前那樣被氣哭，反而覺得好笑：

“那要不，我去求她住？”

“那，那倒不用......”

方城別開頭，把我的手機按開機：

“隻要你跟她好好聊聊，別像個妒婦一樣讓她不開心就好了。”

我愣了愣，看著手機屏幕上自己枯瘦暗黃的麵容。

突然理解，為什麼方城一直覺得我是妒忌池月，才各種找事。

暗戀4年，追求2年，結婚4年。

我早已不是那個在操場上被人遞情書的年輕女孩兒了。

“好。”

我麵無表情地接過手機，找到池月的微信。

本來是要點發消息，可腹部突然抽疼一下，不小心點到了她的朋友圈。

‘感謝大暖男老板，還記得我吃西餐一定要配13年的紅酒哦~’

照片裏是切好牛排，正要喂給她的方城。

我還沒細看，方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趁勢從我手中奪過手機：

“哪裏疼了嗎？那就先好好休息......”

他這才想起來我在醫院：“你的身體不是一直挺好的，怎麼住院了？”

我苦笑一聲，假裝沒看見他和池月曖昧的畫麵。

“不小心受傷了，導致流......”

“哦。”

他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打斷我後麵的話，順勢拿出來一份麻辣燙。

“池月一個人來大城市打拚也不容易，你一把年紀了，總跟她置氣，不覺得難堪麼？”

我沒回應，接過已經放涼的麻辣燙。

想起有次沒吃晚餐，方城隨意地給我點了一份，我感動得不行，說這是全天下最好吃的美食。

從那以後，方城每次惹我生氣，都會給我帶一份。

我突然笑了：“方城，我用10塊錢就能哄好，是不是很廉價？”

他微微愣住，眸中閃過一抹內疚：

“是你說，你喜歡吃......”

“好了。”

我打斷他：“你手機響了，是池月的定製鈴聲。”

他記得池月吃西餐要配紅酒。

卻不記得我曾為了給他擋酒，喝傷了胃，要忌辛辣。

我什麼也不想說了。

“方城哥哥，新房突然停電了，我想回去，可是樓道好黑我好怕......”

隨著池月嬌弱的哭聲響起，方城的臉色一下子漲紅。

“物業是特麼吃幹飯的？你等著，我這就去！”

他匆匆離開，一直走到門前才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警告你不要去找池月鬧，你也聽見了，她現在很危險，我這個老板有保護她的責任。”

“哦。”

我貼心提醒：“記得帶點禮物，小女生害怕的時候需要安慰。”

“啊？”

方城恍惚了一下。

“哦......那什麼......”

一邊往外趕，他隨口說了句：“等你出院，我也帶你去趟餐廳吧。”

2.

“怕我誤會所以很內疚”的池月，又在朋友圈更新了一條動態。

照片的背景是小區花園和一盞不大明亮的路燈，方城抱著池月，滿眼都是溢出來的寵溺。

池月搭配的文字，讓夜色朦朧的畫麵變得更加浪漫：

‘我隻是崴了腳，卻收獲了滿滿的幸福......’

方城評論：‘可代價卻是某人的心疼。’

我心口一滯，難以喘息。

幾天前，我收到方城在酒吧喝醉的消息，連忙帶著醒酒湯趕了過去。

池月正在被幾個喝醉的流氓調戲，方城為她出頭，跟流氓撕打起來。

一個流氓繞後，池月下意識拽住方城擋在身前，害得他陷入險境。

那一刻，我大腦一片空白，發了瘋地衝上去，憑借不要命的打法嚇跑了這些流氓。

可混亂中，我的肚子被他們狠狠踹了一腳。

疼得坐在地上，滿頭大汗。

“你沒事吧？傷口要不要緊？”

方城緊張地看著池月不小心擦破的手指，“不要怕哈，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路過我身旁時，方城頓了頓。

複雜的眸光很快隻剩下嫌棄：

“誰讓你來搗亂的？若不是分心看你，池月怎麼會受傷？”

說完他牽著池月的手，加快了離去的腳步。

“方城！”

我喊住他，害怕地捂著肚子：

“我好像，好像要流......”

我滿眼都是哀求，求他能停下來救救我。

可他卻以為我吃了池月的醋，是在鬧，甚至沒耐心聽我把話說完：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才過來！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別當眾給我丟人！”

我頭發散亂，猩紅的血浸濕衣裙，疼得麵目猙獰。

狼狽的模樣好像瘋婆子。

的確丟人。

“這樣撇下李夢姐姐不好吧？”池月假惺惺勸方城。

方城隻是不耐煩地蹙眉：“她皮糙肉厚，能有什麼事？”

“別管她了，我們先去藥店止血。”

直到離開酒吧，方城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離婚的想法，大概就是在那時候出現。

3.

我谘詢的律師事務所就在方城的公司隔壁。

出門時正好遇見他。

“出院了怎麼不說一聲？”

他眼中的擔憂一閃而過，緊接著就把公文包塞進我懷裏：

“正好我要去見一個客戶，助理出差了，你跟我走一趟。”

我皺眉：“怎麼不帶池月去？”

“你忘了她昨晚被嚇到了？今天情緒不好，我讓她休息了。”

“那你就不記得，我剛出院？”

方城擠出一絲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還不知道你有多能幹？大一暑假去你老家，你在地裏幹活猛地像頭牛一樣，才沒有這麼矯情。”

“再有我答應帶你去餐廳，見完客戶正好把事情一起辦了。”

和我吃飯對方城來說，隻是和工作差不多的任務？

我已經懶得吐槽了。

隻想早些把離婚辦完，便點頭應下。

路上方城讓我看看公文包裏麵的資料，提前熟悉下客戶。

我剛打開，方城突然想到了什麼，驚叫一聲：“別！”

已經晚了。

幾盒套套跟粉紅色的趣味衣服，連帶著池月的性感照片一起出現在我的視野。

換做以前我一定會鬧得天翻地覆，又哭得成宿睡不著。

現在隻是疊好，放在公文包側麵，轉而拿出了資料。

“夢夢，不是你想得那樣。”

方城停下車，慌亂地解釋：“你知道的，池月經常丟三落四，所以有時候我會把她借給她，這些都是她忘記帶走的......”

“哦。”

我翻看著手中資料，皺了皺眉：“這個客戶以前混過的，估計很難纏。”

果然我們剛進入KTV包廂，50歲的光頭客戶就大大咧咧地摟住我和方城的肩膀，雙手各捏著一瓶紅酒。

“想談生意，先把酒幹了，讓我看看你們的誠意。”

方城二話不說，仰頭一飲而盡。

他倆把目光看向我。

見我不動，方城催促：“你愣著幹什麼，大哥給你酒，是天大的麵子！”

我依舊不做聲。

方城急了：“李夢，公司能不能更進一步，全看今天的了！你不要跟我胡鬧啊！”

結婚4年，我第一次覺得方城這麼陌生。

我為他擋酒，喝傷了胃，從此滴酒不能沾。

他忘了。

忘得一幹二淨。

“不，我沒有胡鬧，就這樣吧。”

我對他再沒有一絲毫的耐心，離婚的事情一秒也拖不下去了。

“方城，我們離婚吧。”

“離......離婚？”

他不知道是生了醉意，還是覺得突兀，恍惚了片刻。

“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麼？”

他放下酒瓶，握住我的肩膀：“不想喝酒就直說，別在大哥麵前整這出好不好？”

方城又回頭對大哥笑了笑：“我老婆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又開始胡鬧了。咱不理她，我直接連幹3瓶給大哥賠罪！”

我深吸一口氣，重複道：

“我說真的，方城，我們離婚吧，協議書我已經準備好了。”

“你認真的？”他雙手開始發力，抓的我兩肩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