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愛上師尊後，我被修真界唾棄。

她立馬將我遣送回魔族，讓我好好反省。

魔尊恨我叛逃日日用沾了魔血的鞭子毆打，還特意把我送給有特殊癖好的魔修。

就連師兄也在她的指使下斷了我的靈根，重新打上恥辱的魔仆印記。

千百年來我受盡折磨，最終心灰意冷，不願再見她。

可她寧願放棄飛升的機會，渾身是血地跪在我麵前。

“阿淩，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

1

從魔窟爬出來時，已是另一番景象。

遠處站著兩個白衣飄飄的人，身姿挺拔。

以前我從未意識到這一點。

我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衣衫襤褸，渾身臟汙不堪。

本來好看的一張臉如今增了不少魔鞭留下的痕跡，此生難以消除。

一陣風吹過，兩人緩緩轉身。

“千年了，你可知錯？”

聲音清冷如常，仿佛扔我回魔界的人不是她。

看到我的狼狽也隻是皺皺眉，毫不在意。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位曾被放在心尖上的師尊，修真界的第一強者，皓月真君。

救我的是她，推我入地獄的也是她。

猶記得當年作為魔仆的我受盡屈辱，被她順手救起。

彼時仙魔大戰，皓月真君所向披靡，無人能敵。

卻在重要時刻中被暗算，是我耗盡魔氣救了她。

魔族因此大敗。

她帶我離開，耗盡半生修為替我廢去印記，重塑靈根。

可魔仆的身份讓我在宗門舉步維艱，我卻一點都不覺得痛苦。

其實魔仆和魔修完全是兩個概念。

前者是被迫印上魔族印記，被當成最底層的人使勁壓榨。

後者則是修魔道或者墮魔的那種才是魔修。

我曾以為能永遠伴她左右，未承想信任的師兄竟然將我心悅她的事主動上報，還說都是為我好。

千年來我被魔尊折磨得沒個人樣，也不見她來看一眼。

起初我還渴望皓月真君能夠現身救我於危難之際，可她沒有來。

漸漸地眼神空洞起來，心也碎了。

“弟子知錯，從此斬斷凡塵，一心修行。”

“師弟能有此覺悟，實屬難得。師尊，求您再給師弟一個機會。”

師兄洛清塵笑而不語，端著副清冷模樣。

隻有我才知道，麵具下的人有多極端變態。

長久的歲月他是唯一來看過我的人，而我卻寧願他別來。

“師尊命我斷你靈根，再做回魔仆，方才能磨煉心誌。”

“你可知師尊最厭惡的就是你這種覬覦她的人，魔仆就是魔仆，永遠下賤。”

每來一次都是對我身心的狠狠打擊，痛感湧上全身，徹夜不能眠。

我閉上眼睛，不願再想。

無論我認不認，都沒有意義了。

皓月真君輕輕點頭，先讓我去洗漱一番再上飛舟。

重新踏進宗門時我已無初來的興奮，各種不懷好意的眼神在我身上打量。

關於我的傳聞，早已傳遍了全修真界。

師尊也生了避嫌的心思，將我所有的安排扔給洛清塵。

隻是在探我識海時皺起眉頭。

“你的靈根呢？”

我譏諷一笑。

還不是被你下令斷掉的，在這揣著明白裝糊塗做什麼！

洛清塵連忙解釋道：

“魔界那邊向來手段陰狠，師弟受苦了。”

我低下頭不發一言。

皓月真君也沒放在心上，隻說會再想辦法。

此次洛清塵把我安排到柴房裏。

“同門都比較忌諱師弟的住處，師兄也是沒辦法，先暫且住下吧。”

“有什麼事找我，師尊她可不怎麼想見到你。”

話說得溫溫柔柔的，卻字字插刀。

我對上他看好戲的眼神，麻木點頭。

2

靈根被廢，舉步維艱。

洛清塵還假裝好意讓我去外門幫忙以便更快融入宗門，實際上就是讓我出去受辱的。

“看，聽說他被送到魔族還能回來，肯定使了什麼下流手段！”

“嘖嘖，滿身汙穢，走，還敢肖想真君，真是不要臉。”

“也就一張臉長得還行，真給我們丟人！”

沒有人願意接納我，所到之處非議不斷。

得虧千年來所受到的痛苦可比這嚴重多了，我早已習慣了。

所幸不久後師尊就把我和師兄一同叫到主峰上。

“多日後便有一秘境開啟，屆時清塵帶著你一起進去尋找一株名為複靈草的靈植，為師得先去準備其餘東西。”

而我需要用自身的血去融合複靈草，摘下後方可煉製丹藥後更有利於融入身體。

她近日來多為疲憊，而我隻是冷冷地看著。

“師尊放心，弟子定會帶師弟拿到的，您也要多注意身體。”

“若是你有你師兄一半懂事就好了。”

我不發一言，沉默跟著離開。

剛回到居住的地方，洛清塵毫不留情地將我踹飛出去。

後背猛地撞上結實的牆壁，頓時噴出一大口鮮血。

“我還真小瞧了你，都變成如今這副慘樣，她還要費心費力拉你回正途！”

“師兄若是不滿，大可直接跟師尊說即可！”

隨即便是更強大的威壓襲來，更多的鮮血從嘴裏湧出。

我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也頗為好笑。

明明洛清塵也有愛慕皓月真君的心思，他甚至還將師尊的畫像花重金裱起來藏在床下。

而我不過是暗戀被他發現，後者先發製人陷我於不利之境。

那時候無論我說什麼，其餘人都隻會覺得是在報複，百口莫辯。

“嗬，師尊也隻是礙於你是她弟子的身份才幫你的。你在魔族被磋磨多年，她可有來見過你？”

我就是明白這一點，才想著好好修行，將來能有一番成就免於再此受他所脅。

洛清塵不屑一笑。

他拿出白瓷瓶，倒出裏麵的魔血灑在我身上。

臉上最容易看出端倪，所以洛清塵從不在上麵動手。

刹那間刺痛襲來，疼得全身都蜷縮在一團。

自從師尊幫我廢去魔氣後，我就再也碰不得一點魔血。

尤其是對魔族的一切東西，身體反應都格外強烈。

身上不斷有細血滲出，浸濕了衣裳。

“好好享受吧，下賤的玩意。”

“你也別想去告訴師尊，想看看她到底是信你還是信我？”

他哈哈大笑地離開。

我痛苦地連眼睛都睜不開，沒多久就失去意識。

再醒來時全身像是被打碎了一般，血跡蔓延了一大圈，觸目驚心。

偏偏洛清塵還設了結界，我起來清理幹淨後才被允許出去。

秘境開啟當日還有不少弟子都會一同前去，他全程隻盯著我。

我跨過雪山，走過沼澤地，費盡心力才找到懸崖邊的靈草，卻被他搶先一步拿走。

“你要做什麼？”

“師弟啊，師兄看你真的很不爽。這樣，你隻要敢跳下去我就給你，如何？”

腳邊就是萬丈深淵。

3

我閉了閉眼睛。

腦海裏都是在魔族受辱和被洛清塵輕鬆玩弄的場景，內心一團火在燃燒。

下一秒立馬出手想搶過來，但被他一抬手擊飛出去。

“沒靈根的廢物，值得師傅花這麼多心思在你身上！她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我絕望地看著複靈草，撐起身子朝他撲過去。

洛清塵正打算動手，卻發現我的目標根本就不是他。

反正也打不過了，我也不想待在宗門裏。

耳邊呼嘯的風吹過，無力的墜落感迅速下跌。

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沒想到我還是被師尊給救回來。

恰好師尊看到我的命牌忽明忽暗，便強行進入秘境。

醒來後我第一句就說要退宗。

師尊震驚住了，咳出一口黑血。

洛清塵上前扶住她。

“師弟你別無理取鬧了好不好？師尊為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還不夠嗎？”

“連師兄我也為你取複靈草耗盡靈氣，甚至靈根受損！”

我壓根不信，可師尊在的話，他撒謊也不太可能。

他對自己也挺狠。

我看向一旁的師尊，她滿眼都是對我的失望。

“從前我隻當你純真無知，沒承想你竟然如此冷血！”

這次她將我關進思過崖反省三天。

我一點都沒有失落，反而在思考離開的可行性。

說實話，我也很久沒看看外麵的世界了。

先前想要修煉也隻是為了能擺脫宗門控製，如今沒靈根什麼都做不了。

與其在這裏蹉跎年歲，不如果斷脫離，好好過完後半生。

我下定決心離開，師尊則一反常態對我關切至極。

她親自接我到主峰，不在乎外頭人的議論。

連洛清塵都動不了手腳，他隻能在背後散播我的壞話。

“還有辦法能修複靈根，為師已聯係各宗門長老，大家都會來幫你的。”

“師尊，我不需要了，隻求放我離開。”

盛著湯藥的瓷碗應聲碎地，皓月真君忽然就黑了臉色。

我厭倦這樣的生活，明明她厭惡我至極，為何強留於此。

最終我們不歡而散。

她盡力讓我回想起當初剛來此的記憶，但我隻看得到千年來在魔窟忍辱負重的場景。

洛清塵也被派來當說客，但他也僅僅是表麵功夫。

“別太得意了，不過你看看這是誰？”

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我看向後麵那一團黑氣。

“魔尊？洛清塵，你竟然勾結魔族！”

“師弟這話說得可笑極了，明明你才是那個和魔族有百般聯係的人啊！”

我握緊拳頭，死死盯著他們。

怪不得洛清塵能在魔族來去自由，我還以為是師尊送進來的。

魔尊恨我至極，發出的威壓讓我吐出一口大血。

“老賤貨，這麼快就忘記本尊對你的寵愛了嗎？”

他一腳踩在我手背上，那些痛苦的記憶再次出現。

洛清塵一劍劃開我的衣服，露出魔仆印記。

“瞧，這多好看啊！”

“師尊定會讓你好看的！”

“哈哈，等下她也逃不掉的。”

見他露出一副陰險的模樣，轉身就要走。

我心中警鈴大作，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拿出一旁的佩劍直直刺向他。

“站住！”

劍柄刺穿血肉，奇怪的是沒有人阻止我！

眼前忽然出現一抹白色，正是師尊！

她扶住要倒下的洛清塵，眼中滿是怒意。

“孽障，竟然勾結魔尊，殘害同門，為師今日便要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