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婆婆要花二十萬買保健品，

讓我拿錢，我不同意。

她挑唆老公打我。

我被她們關在房間，流產大出血而死的時候，

婆婆正在撮合老公和賣保健品的年輕女孩。

再睜眼，婆婆正在向我炫耀她新買的保健品，

「醫院就是宰錢的地方，我買的這個藥，吃了什麼病都好了，還沒副作用。」

這一次，我貼心地對她說，

「媽，您說得對，吃完後再多買點兒。」

1

「他們吃了這個，三高都沒了，買十瓶有活動，才300一瓶。」

婆婆正拿著一個精致的瓶子，得意洋洋向我介紹，瓶子上寫著某某牌鹿角人參膠囊。

死去的冰冷麻木感消失了，這讓我一時有些愣怔。

「怎麼？我身體不好，買點藥你還舍不得了？」

婆婆見我麵色有異，不滿道：

「我又不是花你的錢，我是花我兒子的錢。」

說著，她就要拿出手機給他兒子打電話。

我趕忙按住她的手，

「媽，您說什麼呢，您辛苦了一輩子，想吃什麼都行，吃完了再多買些，給您好好補一補。」

前世，我不讓她吃保健品，勸她健康飲食，勸她去醫院做個體檢。

她不僅不聽，還跟她兒子說，我咒她有病，我不舍得給她花錢，我舍不得給她買藥。

老公方喬完全不聽我解釋，對我一頓指責，

「媽辛苦把我拉扯大，隻要她高興，買點東西怎麼了！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苛待老人！」

隨著婆婆買的保健品越來越多、越來越貴，我和方喬的關係也隨之惡化。

後來她竟趁機撮合方喬和賣保健品的漂亮女孩，

最後，我辛苦經營多年的家，被小三鳩占鵲巢。

既然給我重活一次的機會，我再也不幹這費力不討好的事了。

婆婆想吃多少保健品就吃多少。

但是，屬於我的東西，我一定要奪回來。

想到這裏，我挽著婆婆的胳膊說道：「媽，您也給我一瓶，我也試試。」

婆婆有點舍不得，我趕忙往她的痛處說，

「如果這個藥真的好，我吃了，身體好了，也能早點給您生個大胖孫子呀。」

婆婆這才不情不願地給了我一瓶，

「這當然是好東西了，你早點給我生個孫子，不然我過年回老家都沒臉見人。」

我對著婆婆笑笑，沒有搭話。

前世，我覺得還沒有準備好，拚命工作掙錢，沒急著要孩子。

婆婆每天不厭其煩地催，經常指桑罵槐。

工作幾年後，經濟條件好了起來，我才懷了孕。

可是，這個時候婆婆又癡迷上了保健品。

他們母子竟然背著我，把我存著準備生孩子的錢，都拿去買保健品了。

我氣得和方喬大吵一架，

婆婆在一旁拱火，

最後方喬打了我，並把我推進房間，關在了房間裏。

他竟然沒有發現我下身不斷流出的血，

任我怎麼哭喊拍門他們都沒反應。

想起這些，疼痛和冰冷仿佛又席卷了我的身體，我不禁戰栗起來，手緊緊地握著那個保健品瓶子。

婆婆見我臉色蒼白，詫異道：「你怎麼了？」

「沒事，隻是突然覺得有些冷！」

我現在厭惡到不想看到她的臉，「我先回房睡了。」

「現在的年輕人，身體這麼差，還嚷嚷著減肥，這樣怎麼生孩子......」

隨著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婆婆的絮叨聲終於被隔絕在了外麵。

我把那個保健品瓶子收好，躺在床上，想理一理還有些混亂的前世記憶。

這時，方喬回來了。

2

「媽說你不舒服？」

方喬推門進來，走到床邊摸我額頭。

我如今沒有對婆婆買保健品的事情有半點異議，她也就沒有在方喬跟前嘀嘀咕咕編排我。

前世，方喬是進來就衝我吼的。

「沒有，隻是今天上班有點累了。」我不著痕跡地拿開他的手。

眼前的方喬五官俊朗，三十出頭，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對我也溫柔體貼。

從前，我對自己的婚姻是很滿意的。

直到婆婆的到來，方喬對我的態度慢慢變了。

在這個我拚命工作省吃儉用買的房子裏，我反倒像是一個外人。

或者說，方喬本就沒有我以為的那麼愛我，他隻是不想裝了。

「媽說明天想吃紅燒豬蹄，鹽味放重一點。」似是怕我說什麼，方喬頓了一下，又說道：「人老了味覺退化了，菜淡了她吃著沒味道。」

要是以前，我一定勸說他，最後鬧得不愉快。

如今，我隻是微笑著對他說，

「隻要媽高興，能多吃點飯，比什麼都強。」

方喬滿意地去洗漱了。

婆婆吃菜口味極重，而且她本身就血壓偏高。

之前她總是嫌棄我做的菜味道淡，根本就不聽我的解釋，沒少在他兒子跟前編排我，甚至說我就是不想讓她好好吃飯，想把她逼回老家。

為這事，我和方喬沒少鬧矛盾。

如今她想吃什麼我都隨著她，因為在我心裏，他們已不再是我的家人了。

對外人，沒必要過多關心。

方喬洗漱好後走進房間，感受到背後他靠過來的身體，我趕緊閉上眼裝睡。

見我睡著了，他悻悻然關了床頭燈睡了。

這一世，我不想懷孕，得想個辦法才行。

3

幾天後，趁著手頭工作不忙了，我向領導請了假，去銀行把以前賬戶裏的錢重新開戶存了。

我們的存款基本上都是我的工資和獎金，方喬的工資，隻夠他自己的開銷，最多偶爾補貼家用。

我不能讓那母子倆糟蹋我的血汗錢。

處理好銀行的事情，我買了菜準備中午回家吃飯。

門一打開，就聽見客廳裏傳來說笑聲。

沙發上，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孩，正和婆婆聊得歡快。

女孩長相甜美，聲音也甜膩膩的。

隻一眼，我就想起來，這就是那個讓婆婆纏著方喬拿二十萬買了保健品的女孩。

她顯然很懂怎麼討老人歡心，

隻見婆婆笑得見牙不見眼。

「來客人了啊？」我換著鞋子，冷淡開口。

婆婆回頭見我回來了，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收了起來。

「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下午不上班嗎？

正好，你多做兩個菜，小冰第一次來做客，可不能慢待了。」

她對我為何中午回來大概並不關心，隻想直接宣示在這個家的主權，

我想，她現在一定很得意，覺得自己像一個發號施令的太後。

有的人卑躬屈膝久了，一旦覺得自己是一個上位者了，就開始頤指氣使起來。

方喬父親早亡，為了供方喬讀書，婆婆做了十多年保姆。

她來和我們一起住之後，說自己已經做了一輩子家務，不想再做家務了。

所以，她在這個家裏從不沾手一丁點家務，說一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不為過。

他自己十指不沾陽春水也就算了，後來居然也不讓他兒子做家務了。

曾經我體諒她多年來的不容易，對她從沒有任何要求，順著她，慣著她。

我一邊上班，還要買菜做飯洗衣伺候她。

可是，有的人心，是捂不熱的，無關他的經曆，也無關他的職業，他本心如此。

前世，由於我堅決反對她買保健品，直到臨死，我才看到這個女孩。

如今，婆婆和女孩都知道我不但不反對，還挺支持她買保健品，就提前跑到家裏來了。

我暗暗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壓下想把他們扔出去的念頭。

我放下菜，走過去坐在沙發另一側，

「這是誰啊？媽您也不介紹一下？」

婆婆見我沒有聽她的話趕緊去做飯，有些不悅，

「小冰是我新認的幹女兒，聰明能幹又孝順，我第一次見到這孩子，就喜歡得不得了。」

說著，她拉過女孩的手輕輕拍了拍。

這個叫小冰的女孩順勢乖巧地靠在婆婆的肩頭，

真是親昵的像一家人呢！

女孩嬌嬌糯糯地說道：「嫂子好，我過來陪陪幹媽，不會有什麼不方便吧？」

我還沒說話，婆婆輕拍了一下小冰的手背，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你這麼好的閨女，去誰家誰不喜歡？」說著她又看向我，「再說，家裏都是長輩說了算，你不要想多。」

嗬嗬，這麼快就幹媽了，他們哄老人這一套培訓得真是好。

「小冰，你既然認了我婆婆做幹媽，那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家人在你那兒買保健品，應該會有很大折扣吧？」

小冰麵色一瞬間有些尷尬，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賣的是些什麼東西呢，在明白人眼裏，這並不是什麼光彩的工作。

可他們還是叔叔阿姨爺爺奶奶的親昵叫著那些去聽他們講座的老人，出入都攙扶著，端茶遞水，揉肩捶腿，一副孝子賢孫的樣子，隻為了能多拿點提成。

哄騙著那些老年人的退休金、養老錢和一輩子的積蓄。

世界上工作那麼多，年紀輕輕做什麼不好，偏要去做這種昧良心的工作。

她雖然年輕，好歹是受過培訓的，臉上很快揚起自信，

「當然有優惠了，我給幹媽推薦的，都是最好、也最適合她的，爭取到的價格，是我們最低的銷售價格了，我都沒拿提成呢。」

婆婆笑得滿意，寵溺地摸摸小冰的頭。

「那就好，我和我老公都希望婆婆身體健康，隻要老人健康開心，花點錢算什麼。」

我給她吃了個定心丸，讓她知道，我們不在乎老人家花錢買開心，讓她對我卸下防備。

「對了，我婆婆之前買的，也給了我一瓶，我也正在吃，我們加個微信吧，以後有什麼適合我的，你也好推給我。」

我說著拿出手機調出二維碼，遞到小冰麵前。

小冰有些猶豫，但是見我沒有收回手機的意思，她還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沒想到婆婆卻攔住了她，

「小冰已經加了我的，以後你要什麼跟我說就是了。」

婆婆此刻像一隻護著小雞仔的老母雞，她把我，當成了那隻老鷹了。

他們這個行業，應該是不希望跟顧客家的年輕人有過多接觸的。

可是這個原因小冰應該不方便跟婆婆直接說，不知道她是用什麼話哄婆婆的。

「你們聊，我去做飯了。」我也不糾結這些，收起手機離開了。

客廳裏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飯桌上，小冰見婆婆愛吃油膩的實物，就挑著肥膩的菜夾給她。

婆婆被哄得喜笑顏開，直誇她孝順，就著重油重糖的紅燒肉，又多吃了兩碗飯。

小冰還不忘誇婆婆養了個了不起的兒子，工作沒幾年就買了這麼漂亮的大房子，讓她老人家享福。

婆婆聽著更是受用。

他們吃得其樂融融，反而我，像個看戲的外人。

4

晚上，我靠在床頭翻著書，正想著該怎麼拒絕方喬，

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我抬起眼瞟了一下，頭像是個女孩，雖然隻露出半張臉，但是我也能看出是今天婆婆帶回來的那個小冰。

難怪跟護食似的不讓我過多接觸那個女孩，原來，婆婆這麼早就背著我讓他們聯係上了。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方喬拿起手機，頓了幾秒，又看了看我。

「誰啊？這麼晚了還給你打電話。」我笑得意味深長。

方喬趕忙道：「就是賣保健品的那個女孩，媽說你也見過的，媽讓我加她說是讓我有時候幫她看看產品好不好。

這有什麼好不好的，吃了就是圖個心安，反正他們也不敢放有問題的東西在裏麵。」

方喬一心虛話就變多了，

「老婆，你可別誤會，平常她就偶爾給我發發適合媽媽的產品，我都不怎麼回她的。年輕小姑娘，處事沒分寸，這麼晚了還打電話。」

這時，電話已經自動掛斷了。

「回一個吧，這麼晚打電話給你，肯定是有什麼事。」

「也是，她說她自己一個人在這個城市，一個小姑娘也不容易，大概是遇到什麼事了。」

方喬說著，就要回撥過去。

「喲，你不是說她隻給你發產品嗎？怎麼還聊上私事了？」我放下書，看著方喬的眼睛，笑眯眯問道。

「就是她順帶說了兩句，這有什麼，她是銷售，不說點其他的，難道純尬聊產品嗎？」他有些急了，「你別這麼疑神疑鬼的，人家還是個剛畢業的小姑娘，你把我想成什麼了！」

我不置可否，拿起書繼續翻看。

方喬最終還是把電話回了過去。

他是個順毛驢，隻能哄著，但凡嗆他兩句，他就會跟你反著來，以此來彰顯自己的有本事。

電話那頭傳來帶著哭腔的女孩聲音，光是聽著就覺得楚楚可憐。

「方喬哥，救救我，我現在好害怕。」

方喬立馬坐直了身體，「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今天加班晚了，回家的車沒了，我想著也不遠，就走路回去，可是在路上遇到一個男的跟蹤我，我現在躲在公廁了，我不敢出去。」小冰一邊說一遍抽泣著，

「可是現在廁所一個人也沒有，我好怕他會進來，我現在好害怕，方喬哥。」

「你現在在哪，把定位發給我。」方喬邊說邊起身拿外套。

他在跨出房門前，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