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第一天,男朋友就把失憶的白月光接回了家。
他為她細致地擦臉,為她親自下廚做羹湯,在我和他住過的房子裏忘情地相擁親吻。
有一天,白月光指著衣櫃裏老舊的女士包包問,“阿瑜,這是誰的東西?”
男朋友語氣疏鬆,“家裏的保姆落下的,我叫她回來取。”
哦,原來這麼多年,我隻能算是個保姆。
1、
離開祁瑜家後,我被綁走虐待而死。
我的靈魂飄浮在上空,被一股無形的勁力束縛撕扯,又回到了祁瑜身邊。
正好看見祁瑜把他的白月光江柔帶回了我們的家。
家裏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關於我的東西全部被收拾進雜物間鎖了起來,看不出一絲這裏曾經有過我的痕跡。
房中柔和的暖光照在江柔白淨脆弱的臉上,在兩人間平添了一抹曖昧旖旎,她一股腦地鑽進祁瑜懷中,眼中帶淚。
“阿瑜,謝謝你為我準備的家,我很高興。”
祁瑜環抱住她的腰,手掌輕輕撫摸上她的發頂,溫柔地笑著。
一向冷傲的祁瑜,隻有在麵對她時才會流露出這種易碎的神色。
看見這一幕,我的心臟仿佛被狠狠插入一根針,明明已經死了,卻感受到強烈的痛意。
自從知道江柔回國的消息,祁瑜就越發心不在焉,看手機的頻次越來越多,跟我說的話越來越少。
直到有一天,江柔的父母找上了門。
原來,江柔在國外出了車禍,失去記憶。
她不記得她的親生父母,不記得她現在的男友,不記得她在國外生活過的點點滴滴,隻記得祁瑜。
年少歡喜過的祁瑜。
江柔的父母希望祁瑜幫忙照顧她,說不定兩人在相處中江柔會記起全部事情。
於是,他答應了,打算將江柔帶回家。
“她現在情況很不好,何況江家父母曾經幫助過祁家,我不能不管。”
我眼眶通紅,“真的隻是因為這個?”
心中的白月光忘卻了所有,唯獨隻記得他,恐怕在祁瑜看來這也許是上天注定的真愛吧。
他沉默良久,站起身,“這段時間你先出去找個地方住吧,等她記起來,你再回。”
“我答應你,等這件事過後,就和你結婚。”
祁瑜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冷漠地下了逐客令。
我不禁想,若是江柔一輩子都記不起來呢?那是不是我一輩子都不能回來?
轉而又自嘲地笑笑。
那祁瑜應該更高興吧,這樣江柔就會永遠和他在一起,還能擺脫掉我這個煩人精。
多年來積壓的怨氣衝進胸膛,我情緒失控,七年來第一次向他提出了分手。
祁瑜的臉色陰沉,高大的身影侵壓過來,將我死死地禁錮在他懷中,帶著不耐的語氣質問。
“你剛剛說什麼?”
男人的眉頭緊皺,一雙清淺的琥珀色眸子緊盯著我,像是暗夜中的猛獸,等待獵物主動投降。
我憤恨地迎上他的視線,“祁瑜,我說,我們分......”
還未等我說完,他滾燙炙熱的氣息襲來,壓在我的唇上,懲罰般輕咬我的唇瓣,碾過每一寸的柔軟。
“連欣,我絕不會允許你離開我,下次別再讓我從你嘴裏聽到這兩個字。”
他難得服軟,將頭埋在我的脖頸,“江柔隻是暫時來住一段時間,等她情況好轉,我馬上去接你,不要鬧了。”
看我木然地站著沒有動作,他又補充道,“我和她早就過去了。”
我猛地開始掙紮,將他的身體一把推開。
“祁瑜,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她住進來!”
後來,我真的死了。
祁瑜也真的把江柔帶回了家。
2、
我看著祁瑜端來一盆溫熱的水,取出一條新毛巾後開始細致地幫江柔擦拭著臉頰。
“你右手的傷還沒完全康複,這幾日記得不能沾水。”
他的語氣溫柔似水,像極了年少盛陽時跑來體育場為她擦汗的模樣。
江柔羞紅了臉,踮起腳,乖巧地將自己白淨的小臉朝向他的位置再揚起幾分。
祁瑜啞然失笑,修長的手指從水中撈起浸濕的毛巾擰幹,又體貼地將她的臉頰、眼睛、嘴角、額頭擦拭一遍,還不忘獎勵似的輕捏她的鼻尖,寵溺地笑笑。
“已經擦幹淨了。”
這溫馨的一幕讓我心臟處的疼痛又複蘇,帶起密密麻麻的酸楚,許多回憶也在此刻湧出。
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大學剛畢業那會,祁瑜家徹底破產,留下了一堆爛攤子,江柔的父母考慮到祁家的情況,不同意兩人繼續在一起,將江柔送去了國外。
暗無天日的這幾年,是我在祁瑜身邊一點一滴地照顧他,陪他東山再起。
一年後,他回應了我的告白。
接下來的六年他從基層的業務開始做起,不斷結識各界人脈,拉動商業投資,免不了各種應酬和熬夜,等他結束回到家時便直接癱倒在沙發裏睡下。
我也是這樣端來溫水給他擦臉,替他換上舒適的家居服,煮好醒酒養胃湯後,整夜守護在他身邊。
等到第二天我被鬧鐘吵醒胡亂地收拾一通準備去上班時,他拿來一早準備好的熱毛巾,細細為我擦拭,再捏捏我的鼻尖,寵溺地對我笑。
“已經擦幹淨了。”
那時候我享受他回饋給我的溫柔,踮起腳,大著膽子湊到他的麵前。
“祁瑜,你以後隻能對我一個人這麼好,可以嗎?”
等待他回答的時間太長,踮起的腳尖都開始發酸。
我後悔自己的任性和貪心,正準備退開解釋,他卻反手撈起我的腰,聲音繾綣。
“可以。”
他明明答應了我,可以。
明明答應了隻能對我一個人這樣,可現在......
算了。
無論什麼時候,江柔在他心裏都能成為最例外的那個人。
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3、
我忽然很想離開。
連看著他給江柔擦臉都做不到,萬一他們接下來舊情複燃,將情侶間那些親密的事情都做一遍,甚至是......
想到這,我的心臟痛得像是馬上要爆裂開,渾身泛起冰冷的寒意,一絲意誌支撐著我踉蹌地走到門口。
但這裏似乎有一層看不見的結界,在我的手剛剛觸碰到後便被猛地彈開。
一陣強大電流襲擊全身,猶如被生生撕裂般,這比當時綁匪將燒得通紅的烙鐵貼在我身上時還要疼。
我來不及反應,身子又被一股勁力拽了回去。
嘗試多次無果後,我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氣,癱軟在地。
終於意識到,我不能離開這間房子。
又或者說,不能離開祁瑜身邊。
我隻能麻木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祁瑜幫江柔擦拭完,放下毛巾正準備離開,一隻手勾上他的脖子。
江柔靠近他的胸膛,兩人四目相對。
“阿瑜,你對我這麼好,是還愛著我的,對嗎?”
江柔此刻就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小女生,期待著祁瑜的答案。
祁瑜直視這份熱烈,開口,“不。”
江柔臉色發白。
他的手掌撫摸上她嬌嫩的臉頰,拇指在她臉側摩挲,歎出一口氣。
“可這麼多年,我拚命想要忘記你,卻始終沒有辦法忘掉。”
我諷刺地笑笑。
江柔眼睛又泛起光,嘴角捎上溫和的笑意,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問。
“既然忘不掉我,那為什麼要和別人談戀愛呢?你答應和連欣在一起,難道是真的愛上她了嗎?”
祁瑜神色僵住,雙唇微微顫抖,半晌都沒有說出話。
氣氛突然詭異地靜下來,兩人之間盡是沉默。
江柔皺起眉,急切審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祁瑜的聲音卡在喉嚨,還未等說出口,江柔仰起脖子迅速吻上他的唇角,堵住了答案。
他呆愣在原地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反應過來,手掌握住江柔的細腰,用力攬進他充滿侵略氣息的懷抱,手指伸進她的長發扣緊,兩人深深地擁吻,時不時還發出輕嚶的聲音。
一股強烈的反胃感在翻湧,我迅速捂住嘴,生怕下一秒就要吐個昏天黑地。
“阿瑜,我現在隻有你了,你就是我的全部,千萬別丟下我,好嗎?”
江柔輕輕喘著氣,一雙盛滿水汽的眸子望向他。
“我知道你和連欣在一起隻是習慣了她在身邊,你心裏真正愛的人一直都是我。”
江柔褪下身上披著的薄紗外套,雪白的肌膚在昏暗的燈光下尤為動人,見祁瑜喉頭滾動,她伸手攀上他的胸膛,去解衣衫上的紐扣。
“以後我會陪著你,陪你一輩子。”
祁瑜猛地抓住她作亂的手。
“不行。”
他的聲音極冷,帶著不容反駁的腔調。
周遭寒氣從祁瑜身上溢出,帶起一陣陰冷,將曖昧的氣氛瞬間凍結。
江柔呆愣在原地,像是從未想過祁瑜會喊停,“你是因為連欣......”
我看著兩人,心臟仿佛又重新撲通地跳動,沒來由開始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