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妻子和白月光鬧別扭，白月光心不在焉，給我媽做手術的時候出了失誤。

我媽就這樣死了。

妻子安慰她的白月光，說沒事。

還怒氣衝衝地給我發信息，說自己已經盡力了，我媽是壽終正寢。

電話那邊的“我”一聲不吭。

因為我已經死了。

後來妻子知道我死了，在我的墳墓前跪了三天三夜。

1

我出車禍死了，死了之後，我的靈魂來到了醫院。

“婉姐，送來了一個病人，要馬上手術。”

護士推著一個老人進了手術室。

我懸在半空看了看，身軀驟然一僵，這不是我媽嗎？

她怎麼了？

我上午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成這樣了？

我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卻又無計可施。

直到宋婉的出現，才使我漸漸放鬆了下來。

宋婉是我的妻子，醫學界有名的醫生，有她在，一定沒問題的。

我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婉姐，婉姐，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然換江醫生來？”

護士看著愣神的宋婉，忍不住說。

我苦笑一聲，江醫生指的是江廷，是妻子的白月光，也是著名的醫生。

宋婉卻不像我想得那麼高興，反倒冷淡地“嗯”了一聲。

江廷很快就來了。

他沒有給宋婉一個眼神，隻是淡淡地看了病床上的病人一樣。

我在空中急的團團轉。

我媽有高血壓，心臟還一直不好。

現在整個人形容枯槁地躺在病床上，一副喘不上氣的模樣。

“媽。”

我嘶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卻沒有人能聽見。

“是你。”

宋婉這才注意到病人是我媽。

我心急如焚，求你們了，快救救我媽吧。

“你認識嗎？”江廷問。

宋婉臉色不自然，輕咳一聲，“她是程遠的媽媽。”

江廷拿著手術刀的手一頓。

2

很快就開始手術。

我在空中一邊祈禱著我媽好好活著，一邊盯著我媽的反應。

我的心裏一片狼藉，媽，我對不起你。

今天上午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要是我沒有接到宋婉的爸爸的電話，你是不是也不會出事。

我的手忍不住地顫抖。

“剪刀。”

江廷朝護士伸出手，護士趕緊把剪刀遞過去。

江廷的眼神卻落在我媽的臉上定了幾秒。

我心下立刻湧現出一個不詳的想法。

這個想法剛一出現，就被我搖頭否決掉了。

江廷雖然人品不好，可也要為自己的醫生事業著想。

他不能拿我媽的身體開玩笑。

我的心猛烈地跳動著，像鼓點一般，振聾發聵。

“滴——”

一長串的警報聲讓我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江廷，你快止血啊。”

宋婉忍不住催促道。

江廷這才像回過神來似的，不慌不忙地開始止血。

周圍的護士急的大汗淋漓，江廷卻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警報聲還在繼續。

我媽的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張白紙，眉頭緊緊蹙著，身下還在留著鮮血。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聲音染上了哭腔，“媽，你再堅持一下，醫生很快就會救好你的。”

我的手穿過媽的手，隻好小心翼翼地祈禱，“老天保佑，保佑我媽能活下來。她含辛茹苦地把我養大，什麼事情都依著我，一輩子沒享過福，怎麼能這麼離開呢？”

我眼眶忍不住起了霧。

“止不住了。”

江廷放下了止血鉗，平靜地說。

手術室裏所有人都一愣。

除了江廷，所有人都在盡力挽救著一條生命，隻有他，像個置身事外的劊子手。

“你放屁！”

我氣得要衝上去揍他，卻無力地穿透了他的身體。

他已經放下了止血鉗，“已經無能為力了。”

我氣到全身發抖，“江廷，你在報複我是不是？你有什麼事情衝我來，你為什麼這麼對我媽！”

我看著我媽的眉頭越來越緊繃，就連身下的鮮血都快流幹了。

“媽。”

我伸出手想要止住那些鮮血，可鮮血穿過我的手留了下去。

我無能為力。

我快絕望了。

“江醫生，病人的心跳，暫時穩定住了。可以繼續吧。”

護士小心翼翼地說。

江廷看了眼機器，不知道再想什麼，“那就再試試吧。”

第二次，江廷又失誤了。

鮮血直接濺到了宋婉的護目鏡上。

“阿廷你......”

機器再次發出尖銳爆鳴聲。

我緊張不已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媽媽。

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了。

“求你們了，你們救救我媽吧。求你們了。”

我幾乎是在祈求他們。

要是能夠重來一次，我不會為了挽救宋家答應聯姻，不會娶一個不愛我的女人，讓我媽委屈求全五年。

是我不孝順，是我執迷不悟，才讓我媽在病床上這麼痛苦。

宋婉的手沒停，卻還是阻止不住。

機器最終歸於平靜。

我媽的手無力地垂下。

手術室裏安靜地可怕。

連帶著我的嘶吼聲，沒有人聽見。

我跪在我媽的床前，無力地哭著，“媽，你醒醒啊。媽。”

“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我答應你了，我以後不會再強求了，不會讓你在宋婉麵前委屈求全了。”

“我聽你的，我都聽你的媽。隻要你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別的都不重要，媽。”

“我求你了，你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

我的淚大顆大顆地滑落，無力地滴在地上。

3

“我們都盡力了，讓人拉去太平間吧。江廷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你個畜生！”

聽到江廷輕飄飄的一句話，我恨不得殺了他。

“嗯。”

宋婉也應聲。

我的動作猛然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宋婉。

結婚三年，即使她不待見我和我媽。

我媽依然對她很好。

她生病的時候，我和我媽忙前忙後。

就連加班的時候，我媽也會帶上自己做的飯菜給她吃。

“一家人就要和和氣氣的。”

我媽為我容忍了三年。

可宋婉卻始終不知道感恩。

她和江廷糾纏不清的事在圈內並不是個秘密。

可憐我媽一把年紀了，還要一邊向我隱瞞，一邊勸宋婉。

她希望宋婉看在我救了宋家的份上，不要在婚內鬧出醜聞。

多麼卑微的請求。

宋婉卻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所以呢？程遠這樣用錢來捆綁我的人，我永遠都不會愛上他。隻有厭惡罷了。”

我不是第一次聽到她說這樣的話，可是每聽到一次，心裏的疼痛就會加上一層。

直到我徹底堅持不住，“宋婉，你要是真的這麼恨我，我們就離婚吧。”

宋婉蹭地一下站起來，麵色扭曲，“程遠，你是不是在用宋家威脅我？我告訴你，我不吃你這一套。等我們離婚了，你就把宋家整垮是嗎？我不同意！”

我百口莫辯，不知道宋婉為什麼會這麼想。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江廷一直在宋婉的身邊煽風點火，讓宋婉越來越厭惡我。

我媽的屍體就這麼被拖走了。

她曾經把宋婉當作親女兒看待，想著家和萬事興，直到死，也沒有好結果。

我的心幾乎已經麻木了。

我不敢看我媽的屍體，我怕她怪我，更怕她不怪我。

“今天的事我們都盡力了，誰也不許出去亂傳。”

“誰要是敢亂說話，我不會放過她。”

宋婉掃視了一眼病房裏的護士，擺明了要替江廷擺平。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個殺人凶手！”我忍不住咆哮，卻隻能看見江廷離開時瀟灑的背影。

我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兩個畜生，要是我還在，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可我已經死了。

我苦笑著鬆開了手，無力地看著我媽離開。

可我的離婚卻不能跟著她，而是一直跟著宋婉。

宋婉正低著頭給我發信息。

結婚三年，她給我發信息的次數屈指可數，大多時候都冷漠至極。

隻有我幫她解決困境時，才能得到一句不鹹不淡的“謝謝”。

盡管這樣，我都一直自我感動著，幻想有一天她能看見我的真心。

“阿姨手術離開了。我已經盡力了，你來給阿姨收屍吧。”

不鹹不淡的一句話。

我氣得渾身發抖，結婚三年，無論她怎麼冷漠，我都從沒怨過她。

可今天的她，像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我媽死去。

就連江廷故意殺人，她都選擇包庇。

我的枕邊人，我愛了好多年的枕邊人，居然是這樣的人。

我的心像被刀子割開一樣，錐心的疼痛。

看我很久沒有回複，她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程遠，你不回信息是什麼意思？我說過我已經盡力了，你要是再不來的話，你媽就成了沒人收屍的孤魂野鬼了。”

宋婉打字打得飛快，一副忍耐到了極點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