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婆婆喜歡沒苦硬吃。

隔夜的剩菜剩飯熱三遍還要繼續吃，結果食物中毒送去洗胃。

舍不得公交車的四塊錢徒步走回家，結果累暈在路邊被120接走......

而且每一次，婆婆都給我打電話讓我替她承擔後果。

省了她的三五塊，花了我的三五百。

而她的寶貝兒子，每一次都和她統一戰線，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指責我。

好啊，喜歡沒苦硬吃是吧？我滿足你們。

婆婆為了省油錢偷偷刮出油煙機裏的廢油用來炒菜時，我悄悄退出了飯桌。

1.

我正在公司開著會，手機一直處於靜音狀態。

剛開完會打開手機，就看到了二十幾個未接來電，有一半是婆婆的，還有一半是老公林楚打的。

下一秒，老公的電話再次打過來，我以為有什麼急事，慌忙接聽。

“陳諾，你怎麼回事？我媽給你打了這麼多電話你不接，她剛才暈倒了，還好有好心人把她送醫院了，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你現在趕緊去醫院看看她！”

一接通電話，就傳來老公林楚氣憤質問的聲音。

我看了下手頭未完的工作，猶豫了一下，

因為這是我這個月第四回請假了，要是再請下去不僅獎金要扣完了，主管也該找我約談了。

“老公，這個月我真的不能再請假了，要不然你今天請假去看看媽，有什麼需要再給我打電話。”

我看著手頭頭疼的工作，向電話那頭請求。

“什麼？！我怎麼能請假？我現在正是升職的緊要關頭，再說了我們這個項目走不開，你趕緊請假去醫院，我媽要是一個人出了什麼事，咱倆都別想好過了！”

他焦急的催促我，迅速的掛掉了電話。

我沒辦法，還是決定請假趕往醫院。

這次主管看我的眼神已經不和善了，帶著脾氣訓斥了我幾句:“陳諾啊，我要提醒你幾句了，咱們部門誰沒有家庭，也沒有人像你請假請的這麼頻繁。實在沒有工作的心了呢，允許辭職，咱們部門離了誰都能轉。”

惹得整個部門的人都在偷聽看我笑話。

這個月我的確請了好幾次假了，我沒法反駁，隻能默默低著頭忍受。

聽完主管的訓斥後，我又慌著跑出去打車趕往醫院。

在護士台打聽完婆婆的病房後，我補交完費用又慌忙跑過去。

一推開門，婆婆正在裏麵躺著打吊瓶。

看到我婆婆又喊起來，:“哎呀，小諾，你看媽真是年紀大了，淨給你們添麻煩，耽誤你上班了。今天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沒耽誤你的事吧？多虧有好心人救了我啊，要不然我這會兒可能都睜不開眼了。”

婆婆陰陽怪氣的抱怨我。

“媽，您身體沒什麼大事吧？”

婆婆連忙擺手，:“沒什麼大事，就是天氣熱再加上走路走的急累暈了。”

“累暈了？媽，您去幹嘛了累成這樣？”

我有些不可思議，婆婆一直身強體壯，怎麼會累暈？

“還不是我心疼你和小楚天天晚上加班，身體累垮了怎麼行，我特意去鄉下買兩筐的土雞蛋給你們帶回來補身體。”

婆婆巧舌如簧。

加班？我們公司可從來不加班，一直是到點按時下班。

不過這幾天，林楚他們公司有個大項目要推進，他經常後半夜才回來。

怪不得呢，原來是心疼兒子了，特意去給你兒子帶的雞蛋。

還說什麼給我們兩個帶的？

我在心裏冷哼一聲，婆婆一直是這樣，嘴上說得比誰都好聽，其實做什麼全為了她兒子。

2.

“媽，你拿這麼多東西怎麼不坐公交車回來，省得累著自己。”

我強壓著心裏的怒氣，有些無奈的開口。

“坐公交？這麼遠的路坐公交要四塊錢呢！媽還不是為了給你們小兩口省錢。”

婆婆驕傲的看著我，邀功似的開口。

四塊錢？才四塊錢！

剛剛我交的打120的費用和藥費就已經接近500了，還有今天我請假的工資，耽誤了進度起碼要扣300。

這800多塊錢夠她做400次公交還帶拐彎的了。

婆婆仍舊得意的看著我，仿佛自己省了四塊錢有天大的功勞。

“媽，你下回別省錢了，就四塊錢，省下來也富不了多少，現在你又是暈倒又是住院，麻煩不說還傷身體！”

我有些煩躁，埋怨了婆婆幾句。

誰承想她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委屈的看著我:“怎麼？雞蛋是給你們買的，錢也是給你們省得，我累死累活的還要挨埋怨，你討厭我這個老婆子就直說，果真年紀大了惹人嫌！”

說著，她委屈的哀嚎起來，惹得病房外的人都往裏看。

我和她說不通，幹脆推開門離開了，婆婆還在後麵拍著病床哭嚎著。

3.

我著急忙慌的趕過來，又匆匆趕回公司處理工作。

一天下來，累得我滿頭大汗，連飯都沒吃上幾口。

下午下班回家時，我還要帶著上午剩餘的工作回去趕。

我回到家時，婆婆已經出了院在家裏了。

我進門時她連看都沒看我一眼，翻了個白眼兒就進房間了。

我也不想理她，慌著趕我剩下的工作。

一直到晚上9點，我都還在房間亮著燈做策劃。

到10點多，林楚開門回來，還沒進房間，婆婆就把他拉到一邊嘀嘀咕咕的說什麼，我知道他肯定又在告狀了。

果不其然，林楚一推開房間就責怪我:“媽這麼大年紀為了咱們買雞蛋暈倒，你怎麼能抱怨她呢？你也是當媽的，怎麼不理解一個當媽的愛孩子的心呢？”

我正煩躁的趕著明天要用的工作，沒時間跟他爭吵沒抬頭理他。

沒想到他得寸進尺，一副命令的語氣對著我:“不管怎麼樣，你現在必須給媽道個歉，她今天為了咱們吃了這麼大的苦，還受委屈了。你現在立馬去給我媽道個歉，她大度這事就翻篇了。”

我冷哼一聲，:“道歉？你開什麼玩笑，今天因為你的一個電話我放下工作就慌著趕去醫院，一天都累的夠嗆飯都吃不上，回來還得趕工作，你媽暈倒是因為她舍不得坐公交累暈，沒苦硬吃，跟我沒關係我憑什麼道歉？”

林楚一聽我這麼說氣得指著我，:“你怎麼能這樣想？媽累暈還不是因為為了給咱帶土雞蛋，你怎麼能說和你沒關係呢？”

我氣得語塞，不願再和他理論。

4.

第二天起床，婆婆立馬招呼林楚過去。

“兒啊，這是媽帶來的大補的土雞蛋，你工作這麼累快吃了吧。”

說著把雞蛋塞到林楚手裏，隨即又瞥了我一眼，:“既然有的人不領情，那我也沒必要熱臉貼冷屁股了。”

他們母子兩個人倒是戰線統一。

我看著他們的嘴臉，隻覺得惡心。

越想越覺得生氣，這一個月我每次請假幾乎都是因為婆婆。

上一次，我正和客戶談著合作，婆婆幾個電話轟炸過來。

我無奈接起來，她一開口就是哭腔:“小諾呀，媽快要不行了，你快回來啊，我現在嘴裏吐著白沫，肚子絞痛，你再不回來，媽就要死家裏了。”

我聽她說的這麼嚴重也慌了，連招呼都沒打，就撇下客戶往家裏趕去。

回到家發現婆婆的確是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滾，我又趕忙開車把她送到醫院。

醫生診斷是食物中毒，給婆婆洗了胃。

我問醫生婆婆吃了什麼才導致的食物中毒。

醫生說診斷是放舊變質的剩飯剩菜。

我想起來婆婆每回把吃剩的剩飯剩菜都再放進冰箱，下一頓加熱再繼續吃。

每次我告訴她直接倒掉就行，她還對我說教:“你們這些年輕人沒過過苦日子，現在吃上飯了就開始浪費了這些剩飯剩菜，我熱熱還能吃。扔掉多可惜啊！這一頓飯就能幫你們省不少錢呢！”

每次林楚都在一旁幫腔，:“就是，這是老一輩傳下來的品德嘛，當時要不是省吃儉用，哪有我們的今天？”

母子倆你一言我一語，我倒像個浪費糧食的小人。

這次出了事我開口提醒婆婆，:“媽，看見了吧？醫生說了剩飯剩菜就該及時扔掉，你這樣對身體的危害多大？”

沒想到婆婆還是嘴硬不承認，:“我以前吃了這麼多次都沒事兒，怎麼就這回有事兒，肯定是今天吃的太多太急了。”

婆婆還是死不悔改，沒苦硬吃，可每次的後果都是由我來承擔。

剩飯剩菜不值錢，一次手術費醫藥費要大幾千。

她的一個電話，我撇下客戶，回去客戶立馬被競爭同事撬走了，我這幾個月的努力都白費了。

這也不能怪人家，畢竟是我主動給人家創造的機會。

5.

婆婆這沒苦硬吃，沒病找病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家裏明明有洗衣機她不用，說怕費水費電，非得自己用手洗。

結果十幾件衣服在一個盆裏洗，弓著腰搓半天，結果累得腰疼了好幾天下不來床，每天躺著喊腰疼。

我那幾天不僅請假在家照顧她，還得我端飯端水伺候到床前。

還有放的牛奶過期了非要喝，我說不能喝了，她非說上麵的日期都是假的，過期了也能喝。

結果一連喝了幾瓶，大半夜上吐下瀉，把我叫起來去給她買藥。

還不承認是喝牛奶喝的，非說是天冷凍著了。

家裏有空調舍不得開，非得開吱呀吱呀的風扇，擾民不說，還吹得頭疼，最後還是找中醫紮針紮好的。

............

省了三五塊，多花三五百。

樁樁件件，全是婆婆自己作的。

每回為了省三塊五塊的錢，闖出一大堆禍事。

還美其名曰為我們省錢，其實後續治療費，藥費都比她省的錢多千倍萬倍。

她每次都一臉委屈，:“我這錢還不是都是給你們省的，我心疼你們工作賺錢不容易，怎麼最後錯的都成我了？”

她委屈巴巴的訴說自己吃了苦，可每回出錢出力的都是我。

為什麼每次承擔後果的都是我？可站在道德製高點的都是婆婆。

不，不隻有她，還有每次都在一旁護媽心切的林楚。

他每次都和他媽站在一邊，理所當然的指責我不理解老人的良苦用心。

每一次，婆婆有什麼事兒都給我打電話，他卻美美隱身。

婆婆整天說為了給我們省錢，其實省的是自己和他兒子的錢，每次的醫藥費都是我花的我的錢，工資和獎金都是扣的我的。

而他，每次都默默享受，還不斷上演母子情深的戲碼。

想明白這一點後，我才覺得自己太傻。

不過以後，你們母子倆別想再讓我耗費自己的時間精力金錢來為你們承擔後果了。

從此以後，他們娘倆誰在在我工作時間安排我幹這幹那，我一概不會搭理。

6.

今天下班回家，婆婆正在廚房哐哐當當不知道在幹什麼。

不會又在偷偷熱昨天的剩飯吧？

想到這點，我不放心，偷偷摸摸的過去看她在幹什麼。

她正專心致誌的搗鼓著，壓根兒一點兒都沒注意到我。

我看著她竟然打開油煙機的蓋子，用鍋鏟鏟下油煙機邊縫的油。

隨即她將收集起來的這些油一股腦的倒在鍋裏，然後又把菜倒了進去翻炒。

我胃裏頓時翻江倒海，她竟然在用油煙機裏的油炒菜。

這油臟不說，裏麵可是含有致癌物質。

好啊，又找到省錢新方法了是吧？

我躡手躡腳的離開。

飯桌上，婆婆端上來這一盤油汙氣濃的菜。

我借口不餓，一筷子沒動。

林楚他們母子兩人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兒。

我心裏冷笑，這菜你們就吃吧，一吃一個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