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姐是個戀愛腦。
她為了和仙尊在一起,故意說村子的人嫉妒她的仙根,不讓她成仙,引得仙尊屠戮了整個村子。
仙尊對唯一活下來的我不屑一顧:「不過是區區凡人,怎敢阻擋你姐姐的成仙大道?」
我緊緊抱著阿娘的頭顱。
那我偏要以凡人之軀殺仙問天,討個公道。
1
「歲清,你看,這朵花跟你一樣好看。」
隔壁王嬸的兒子遞給我一朵紅色芍藥,他低著頭不敢正眼看我,臉紅的像熟透的蝦仁。
我輕笑一聲,伸手去接那朵芍藥。
他的脖子突然被飛過來的劍削掉,我滿臉濺的都是他的血,還帶著溫熱的觸感。
他的頭顱哐當掉在地上,臉上的表情還凝固著剛才的笑容。
緊接著,無數的飛劍在整個村子裏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轉瞬之間,剛才還一片祥和歡樂的村莊,到處屍橫遍野,哀嚎遍地,血流千裏。
我瞪大了眼睛,恐懼的抱住頭,發出一聲尖叫。
剛才還同我說笑,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無頭屍體。
我心頭籠罩著巨大的惶恐,我朝家裏跑去,卻被路上的屍體殘骸絆倒。
我聽見頭頂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我抬頭,看見姐姐正柔弱無骨的倚靠在一個仙姿綽約的男子懷裏,臉上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
「啊呀,妹妹怎麼這般蠢,連走個路都會被絆倒。」
我顧不上管她,掙紮著起身繼續朝家裏跑去,卻看到此生難忘的景象。
阿爹仰麵躺在地上雙目圓瞪,脖子上插著一把劍,手上還緊緊捏著魚線。
我雙目通紅的撲過去,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我出門前阿爹還笑著摸我的頭,說等阿姐回來就給我們做魚湯喝,此刻卻躺在這裏死不瞑目。
阿娘的頭顱掉在我腳邊,我驚的大叫,顫抖著雙手抱起阿娘還滴著鮮血的頭顱。
我跪在地上絕望的哭泣著,心臟仿佛被淩遲了千萬刀。
姐姐眼裏閃過一絲得意,又很快裝作恐懼:「上清仙尊,就是他們說我天生不詳,總是欺負我。若不是今日你殺了他們,救我出苦海,恐怕我就會和這群賤民一樣,死在這個破村子裏了。」
我雙眼紅的能灼出火來,撲上去想要打她,卻被一道無形的氣彈開,我感覺心膽俱裂,吐出一口血來。
「為,為什麼......」
上清仙尊用劍指我,眉目冷清:「因為你姐姐是上好的單係金靈根,將來有問鼎大道之姿,區區凡人殺便殺了,怎敢和問道修仙的天才相比?」
我聞言大笑,強撐著站起來:「你們神仙受我們百姓供奉,卻不問青紅皂白就濫殺無辜,怎配稱為仙尊!你明明比那地獄裏的惡鬼更令人作嘔!如果今日我不死,我一定會殺了你們!」
上清仙尊身旁有劍飛出,直接刺穿了我的腳踝,我痛的大叫,被迫跪在地上。
他睥睨我一眼,嘴角掛著不屑的笑:「無知凡人,妄敢弑神?不自量力。」
姐姐看向上清仙尊的眼裏帶著戀慕,隨即勾起一個惡毒的笑:「就是因為你們這群凡人的存在才阻擋我的修仙之路,你們早該死了。」
說完,在灼熱的火海中,他便帶著姐姐就乘風而去。
我緊緊抱著阿娘的頭顱,目光逐漸堅定。
凡人,凡人......
我偏要以凡人之軀殺仙問天,討個公道!
2
我拄著木棍,拖著受傷的腳踝走出村子。
一路上碰到了很多人,精怪和散修。
他們對我的堅持不解,總是在我身旁搗亂,讓我一次次摔倒跌傷,然後呼朋喚友,嘲笑我的弱小可憐。
我卻一次次爬起來,繼續向前路走去。
終於,他們被我的毅力折服,問我到底要去哪?
我擦去頭上的汗:「我要去無妄仙山,為我死去的父老鄉親,討一個公道。」
一個坐在石頭上假寐老道聞言一笑,搖了搖頭:「凡人是不可能鬥得過神仙的,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這條路我走了六十八年,都沒有走到仙山,今已垂垂老矣。」
我雙目發亮:「不,我一定會到達。天道留我性命,必定也會為我留一份生機。」
我不知走了多少個日夜,到達了傳說中的無妄仙山。
我無視了仙山上所有驚訝的目光,徑直一瘸一拐的走進大殿。
我跪在主殿,擲地有聲:「凡人江歲清,上仙山隻為拜上清仙尊......為師尊!」
我的阿姐江萊月跟著上清仙尊趕來時,眼裏閃過震驚。
江萊月眼含憐憫的看著我,試圖拉我起來:「妹妹這可是無妄山,你隻是個蠢惰沒有根基的凡人,如何能拜仙尊為師,趕緊下山去吧,別在這裏丟人了。」
我不為所動。
上清仙尊清冷無塵臉上麵無表情,他冷冷審視著我,半響,開口道。
「你天資平庸,與你姐姐相比是雲泥之別,不配做我的徒弟。」
我毫不猶豫的跳下殿中央的無妄水。
一個女仙驚的捂住了嘴:「這無妄水池掌管嗔癡愛恨,聽說除了上清仙尊和始祖外,從沒有人能活著走出無妄水池,她一個凡人一身濁氣,不是找死嗎?」
一個抱著劍的男修嘲諷道:「一介凡人,憑著運氣上了無妄山,就以為自己有了慧根?等會估計被無妄水侵蝕的骨頭都不剩了。」
我整個身體被漫過來的池水淹沒,冰冷的池水似乎從皮肉鑽進了我的骨頭裏,寒氣屢屢,似要將我的骨頭凍斷。
周遭都是無情的嘲笑。
江萊月假裝傷心的掉了兩滴淚:「哎,我這蠢妹妹沒有天賦偏要逞強作秀,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真是可憐。」
在他們覺得無趣紛紛要離開時,我的頭浮出水麵。
我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一身無恙的走到上清仙尊麵前。
「仙尊,我心堅定如無妄,必要成仙問道。」
他眸中閃過一絲興味,好似在看一隻毛色異樣的貓狗,隨即恢複平靜。
他手指微動,一道流光飛出,我被他的劍所傷的腳踝立馬恢複如初。
「跟你姐姐同上無上殿吧。」
我低頭拜謝,眸中掩去無盡的恨意。
自從爹娘死在我麵前的那刻起,我心中便隻剩一個念頭,怎會有什麼愛恨嗔癡呢。
我要的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全都萬劫不複。
3
我剛跟著江萊月走到無上殿,她就將我推進了一個房間,關上了門。
江萊月臉上再沒有什麼溫柔小意,她笑的如同淬了毒藥的花。
「你一個凡人也敢和我拜一個師父?我勸你安分一點,上清仙尊是我的!」
她抬起我的下巴:「一副狐狸精長相!我看著就煩!」
我低頭表現得乖順怯懦:「姐姐是仙門的天之驕子,我怎麼敢和姐姐爭。」
她拿出一把刀丟在我麵前,笑的惡毒:「你這副勾引人的賤蹄子長相我怎麼放心,你用刀把自己的臉劃爛,我就留你一命。反正你隻是個凡人,就算死了,師尊也不會怪我,你自己選吧。」
我撿起刀,在她的嗤笑中,狠狠朝著自己的臉劃下去。
我抹去臉上的血:「如此,姐姐可放心了?」
她微微睜大眼睛,冷哼一聲:「算你識時務,暫且留著你這條賤命。」
自此,江萊月也不再找我麻煩,因為三個月後就是宗門一年一度的內門弟子比試,她作為仙道魁首上清仙尊的徒弟,勢必要努力修煉,拿下第一。
而這場試煉,我必須要參加。
在宗門大會上,江萊月在與同屆弟子的比試中一路所向披靡,得到了許多弟子的追捧,可謂風光無限。
她挽了一個漂亮劍花,一臉天真道:「我想和江歲清比一場。」
玉峰長老甩袖:「胡鬧!江歲清一個凡人之軀,如何能跟你一個築基初期的人打?」
江萊月抱著上清仙尊的胳膊撒嬌:「師父求你了,妹妹來了仙山這麼久,一點長進也沒有,我隻是想幫妹妹快些修煉罷了。」
上清仙尊低頭,眼神中帶著幾分柔和,笑著點了頭。
「妹妹,要不要求我手下留情啊,我怕你這種廢物凡人連我一招都接不住,就跪在地上痛苦流涕了。」
我握緊手裏的劍:「請師姐賜教。」
她勾唇一笑,朝我率先刺過來,我慌忙去擋,手中的劍卻輕易被她挑飛。
她化出數道劍氣,我身上瞬間多了許多傷口,我隻能無力的向後退去。
她又一掌擊在我胸口,我感到體內流竄著一股逆行的真氣,似要將我五臟焚燒殆盡。
江萊月臉上掛著得意,抽出了她的佩劍,與我傳音道:「去死吧,小賤人。」
我大驚,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劍朝我胸口刺過來。
我看向上清仙尊的方向,心下一橫,隻能按照我的猜測賭一把了。
「師尊,求你救救我!」
4
江萊月的劍刺破了我的衣衫的那一瞬,另一道蠻橫的劍意生生擋住了她的殺意。
上清仙尊降落在在我們麵前,語氣慍怒:「萊月,別玩太過。」
我抓住上清仙尊的袖子,假裝失力虛脫,閉上眼倒在他懷裏。
我感到腰上有雙大手穩穩扶住了我。
上清仙尊看了江萊月一眼:「自己去戒律堂裏領罰,我帶你師妹去療傷。」
江萊月徹底黑了臉,咬著唇死死瞪著我,恨不得立馬吃了我。
上清仙尊抱著我上了雲端。
他冷冷道:「別裝了,再不醒來我就將你丟下去。」
我睜開眼睛,媚眼如絲的摟住他的脖子。
「你不會丟下我的,就像你舍不得我死一樣。師尊房裏的畫像不是姐姐,對嗎?」
他神色一凜,掐住我的脖子:「你沒資格揣度我的心思。」
我撫摸上他的手,笑的更豔麗:「畫上的女子左手食指有一顆黑痣,姐姐沒有。我同姐姐是孿生子,姐姐像她,我能做的更好。」
他像是抓住毒蛇般,嫌棄的將我甩到一旁:「不過都是你一廂情願的猜測,若你惹怒了我,我也會親手殺了你。」
我撫上脖子上的掐痕,努力對他綻放一個笑容。
我明明看見了他眼底的慌亂。
你動搖了,上清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