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愛上了一個男人。
男人自稱是東南亞王子,對我媽一見鐘情,要帶她回東南亞享福。
我媽信了,掏空家底要跟男人出國。
我提醒我媽可能是詐騙。
男人卻說他不圖錢,隻圖我媽這個人。
我媽更愛了。
可她不知道,這個男人不止圖她的人,還圖她的心肝脾肺腎......
我不放心,把我媽的護照藏了起來。
我媽卻恨我拆散有緣人,一杯加了藥的奶茶,我被送進了十萬大山。
再睜眼,我回到我媽要出國的前一天。
看著戀愛腦上頭的我媽,我把藏起來的護照遞了出去。
“媽,祝你一路順風!”
1
“寶寶,我已經迫不及待見到你的家人了,我一定會讓他們喜歡我的。”
“好噠,愛你,麼麼噠。”
剛睜眼,我就被我媽甜膩膩的撒嬌惡心地打了個寒顫。
恍惚了一下,我猛然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我媽心情不錯,正哼著小曲收拾出國的行李。
見我坐在床上不動,她踹了我一腳:“死丫頭,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把護照給我拿來。”
“耽誤老娘跟我的寶寶出國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嘴裏的寶寶是個四十多的禿頂老頭,兩個人是一個月前認識的。
男人自稱是東南亞王子,中文名叫趙錢,來大陸進行外交訪談,在參觀期間碰見了在華萊士做清潔工的我媽,然後一見鐘情了。
王子愛吃華萊士,是個人都知道這就是個騙子。
可我媽信了。
趙錢還說自己國家遭遇了敵國的經濟封鎖,瀕臨破產。
我媽心疼壞了,連忙把自己當清潔工時壓箱底的老本都掏了出去。
趙錢感激得都不知道怎麼報答。
然後拿了錢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鄰居聽說後都說我媽這是遭人騙了。
我媽不信,整日抱著趙錢擦嘴用過的華萊士紙巾當做定情信物以淚洗麵。
麵對鄰居的嘲笑也堅定地反駁回去:“我跟寶寶之間是愛情,寶寶說過要娶我的。”
就連警察上門詢問也都被她罵了回去。
可愛情也不能當飯吃。
沒過幾天,我媽就彈盡糧絕,隻能出去找工作。
她隻有在華萊士當清潔工的經驗,兜兜轉轉又去了另一家分店應聘。
沒成想,剛進門就又看見了猛炫拉稀套餐的東南亞王子。
2
大眼瞪小眼之下,我媽感動壞了,撲上去就是嚎啕大哭:“寶寶,我就知道,你沒有丟下我。”
“他們都說你是騙子,我不信,騙子怎麼知道我要應聘的地方呢,你一定是動用了你們整個國家的力量,才查到這......”
趙錢愣了幾秒,眼珠一轉,順口就應了下來,還說這次回來就是特地帶我媽回東南亞享福。
上輩子剛高考完回家的我一聽這事就知道我媽是遭遇了詐騙。
不明不白去了東南亞然後了無音訊的人網上不要太多。
我好說歹說我媽死活不聽,說我不懂,他們之間這個就叫做愛情。
我走投無路,隻好用最笨的辦法,在她出國的前一天把她的護照藏了起來。
趙錢可不會為了我媽這一條小魚耽誤自己的整個魚塘,當天就拋下我媽飛走了。
事後,我媽恨我拆散了有緣人,一杯加了藥的奶茶,我倒在了去往大學報道的路上。
我媽攙著迷迷瞪瞪的我回了她的老家,一座要徒步走上一天一夜的大山裏。
一萬塊的彩禮錢,我嫁給了她發小的傻兒子。
我在大山裏受盡折磨,無數次的懷孕又流產,像條狗一樣被人拴著,最後連一年都沒熬過來就淒慘死去。
臨死前,小小的黑白電視裏正播著新聞,一群偷渡客想要去往東南亞,卻因不識水性,淹死了一大片,其中就有我媽。
她把那一萬塊給了蛇頭,想要去東南亞找她的寶寶。
“聾了?快把護照給我拿過來。”
我媽又踢了我一腳。
想起上一世,我飛快地跑進臥室,乖巧地把護照遞給我媽:“媽,護照在這。”
看著我媽接過護照,我衷心的給她送上了祝福:“媽,到了東南亞,你可一定要跟趙叔叔長長久久,百年好合啊!”
3
我媽把護照跟身份證妥帖地放到自己的貼身小包裏,又開始盤算起自己的存款。
她把自己為數不多的存款已經全部換成了現金,隻有薄薄一遝。
我媽苦了臉:“就這麼點錢,怎麼夠。”
為了把我媽騙去東南亞,趙錢已經允諾路上所有的花銷全部都由他來承擔。
但是我媽一個死戀愛腦,怎麼可能會讓男的給自己花錢,當場就拒絕了。
柔情似水地表示自己絕不會成為他的拖累。
趙錢現在看我媽就跟看傻子一樣,這種好事自是忙不迭地應了下來。
這些日子,我媽勒緊褲腰帶,起早貪黑地打工幹活,掙來的一大半還全花在了趙錢身上,生怕趙錢過得有一點不舒服。
到最後,我媽扣扣搜搜攢下來的錢還不夠買張出國的機票。
我媽跟趙錢打電話抱怨:“這票咋這麼貴呢?”
那頭的趙錢耐著性子哄她:“寶寶,我不是說了嗎,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票我已經給你買好了,你人跟我過去就行了!”
我媽一天幾十個電話,專業素養本就不高的趙錢的語氣已經隱隱有些不耐。
我媽對他的情緒反倒是異常敏感,敏銳的意識到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她撒著嬌轉了話題。
票的問題解決了,我媽還是一臉不開心。
掛斷電話,她竟然哭了起來:“我惹寶寶不開心了,他會不會討厭我啊,我就是個沒用的東西,是寶寶的負擔......”
我聽的心裏一咯噔,生怕她反悔不去。
正要上前安慰她幾句,我媽卻止住了眼淚,眼珠一轉盯住了我,喃喃自語:“寶寶已經出了那麼多錢了,我也得替寶寶分擔點。
“那老太婆手裏應該還有點存款吧。”
4
我媽嘴裏的老太婆是我奶奶。
我媽年紀輕輕就跟我爸就有了我。
我還是個胚胎的時候我爸就出意外去世了。
那時候奶奶看我媽可憐,勸她把我打掉,將來也好改嫁。
可我媽那時候戀愛腦正上頭,死活要給我爸留個後。
後來我出生了,我媽給我起了個名字劉愛花,意思是劉峰愛李翠花。
劉峰是我爸的名字,李翠花則是我媽的名字。
我出生後,我媽也是愛過我一段時間的。
可後來,她又愛上了其他新的男人,漸漸地,我真的像奶奶說得成了她談戀愛的拖累。
我媽二十五歲那年,愛上了一個有夫之婦,被人家老婆堵在家裏打。
爭執中,我爸的遺像從牆上掉了下來,骨灰也被打翻,揚地滿屋都是。
找事兒的人嫌晦氣,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媽卻以為是我爸死了還在保佑她,於是她又重新愛上了我爸,一個死人。
那個時候她跟奶奶已經說好,我跟著奶奶生活,對我也好,也不耽誤我媽繼續找下家。
可我媽事到臨頭又翻了臉。
奶奶跟她打官司,爭奪我的撫養權。
害怕奶奶搶走她跟我爸愛的結晶,我媽教年紀還小的我在法庭上說瞎話。
最後奶奶敗訴,名聲也被我媽搞壞了,加上被我傷了心,心灰意冷回了老家。
因為我媽的緣故,這些年我對奶奶的印象並不好,上輩子我跟她的關係冷得很。
直到死前我才知道,這個麵冷心熱的老太太對我到底有多好。
從小到大,我所有的學費都是奶奶給我交的,我媽沒出過一分錢。
我媽不讓她跟我見麵,奶奶就偷偷地托鄰居給我帶東西跟零嘴。
十萬大山裏,我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奶奶。
七老八十的小老太太,也不知道是走了多少路,打聽了多少人,拖著個蛇皮袋子,裝成要飯的,一個村一個村走了過來,就為了找失蹤了的孫女。
她找到了我,可是我已經活不成了。
最後的記憶,是滿頭銀發的奶奶撲上來墊在我的身上,替我擋住傻兒子重重的一腳。
想到此,我不僅捏緊了拳頭。
我媽啃了奶奶一輩子老,臨走前還想再坑她一把,既然如此,那她從前吃的也得全部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