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災過後,河水退下。
我媽貪小便宜,趁夜把裏麵的飲料全部撿了回來。
我說洪水裏的飲料不能喝,喝了會生病,嚴重的還會死人。
我媽怪我多嘴,抬手便給了我一耳光。
最終我下定決心,趁著家人熟睡之際,將那些飲料全部倒掉。
我爸見了,一腳將我踹進水裏,他捧起洪水就往我嘴裏灌,“我看看你喝了到底會不會死。”
當天傍晚,我就因腹痛而被活活痛死。
再次睜眼,我媽笑著開始撿飲料。
我默不作聲地看著她作死。
1
我站在自家門前,望著那片狼藉。
我媽猛地推了我一下,“你還站著幹什麼?趕緊去後院兒拿背簍撿飲料啊!”
我媽動作麻利地往另一個背簍裏開始裝。
“你是死人啊,站著不動。
這麼好的東西萬一全部被別人都撿去多可惜啊!”
我媽瞪了我一眼,語氣中充滿了不滿。
我回過神來,望向不遠處的我爸。
我爸瞪了我一眼,“現在是不是喊不動你了?你還不動等什麼?等我給你撿?
你都多大了,難道還要我把飯端你嘴邊不成。
你這性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錢都到你腳邊了你都懶得伸手撿。”
我媽一邊抱怨,一把背著背簍往廚房走。
不一會兒,她就把背簍裏的飲料整整齊齊地碼在了冰箱裏。
她又從後院拿出一個背簍丟在我腳下,陰陽怪氣道,“沒有公主命還得了一身公主病。
趕緊撿,撿不完你今天晚上不準吃飯。”
我看著那一瓶瓶五顏六色的飲料才意識到,我重生了。
我忍著激動,拿起背簍,將那些飲料一瓶一瓶地丟進了背簍裏。
盡管有些瓶子地形狀已經變形,甚至瓶子裏的液體也變得渾濁不堪,但我媽卻視若無睹。
她的雙手在垃圾堆中翻飛,快速地撿拾著各種能用的物品。
好像晚一秒,這些東西就會被別人搶去了似的。
我弟趴在冰箱門口,他拉開冰箱,迫不及待地朝著我媽喊了一句。
“媽,我渴死了,我先喝一口。”
我媽應了一聲,“喝吧喝吧,那些都是給你留的。”
我弟平時就酷愛喝飲料。
哪怕是吃藥也要就著飲料喝下去。
我爸媽寵他,也就依著他去了。
曾經我也提醒過我媽,飲料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可我媽隻是瞪了我一眼,“你怎麼連自己親生弟弟的醋都吃?你是不是眼紅你弟弟有飲料喝你沒有?
我告訴你,你眼紅也沒用,誰讓你不是兒子呢。”
2
我弟扭開瓶蓋,仰起脖子咕嚕嚕就喝了一大口。
我媽幫他擦了擦嘴,“小寶,你慢些喝,反正這裏麵都是你的。”
我媽順手又從冰箱裏拿出一瓶飲料遞給我。
“給你,你喝吧,我剛就看你眼巴巴的看了好久。”
她愣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你隻能喝這一瓶,剩下的都給你弟弟留著。
你是姐姐,你得讓著點兒你弟弟。”
我搖了搖頭,將飲料塞到我弟的手裏。
“給弟弟喝吧,我要是口渴了我就去燒點兒開水喝。
這還有這麼多呢,我先去撿回來。”
我媽難得給我了一個笑臉,她囑咐了一句,“長大了,知道心疼弟弟了。
哎,你小心點兒啊,前麵還有好多積水呢。”
我什麼都沒說,隻是背著背簍又往前麵走了一些。
成山的飲料和其他物資堆積在這兒,散發著陣陣臭味。
我扒開那些已經被泡發的動物屍體,動作麻利地把飲料丟進背簍裏。
前方的洪水還沒完全褪去。
村裏的路也因洪災而被完全封死了。
現如今,如果家裏出些事情,我們是連門也出不去的。
又撿回一背簍飲料時,我爸我媽和我弟已經坐在了餐桌前。
我弟懷裏抱著一大瓶橙汁。
他舔了舔嘴,指揮著我媽,“媽媽,給我滿上,滿上!”
我媽摸了摸我弟的頭,“好好好。”
我打開冰箱。
短短十幾分鐘,我弟就已經喝了五六瓶飲料了。
我坐在飯桌前,看著我弟抱著的橙汁吞了口唾沫。
“小寶,給我也倒一杯唄!”
沒想到我弟卻將橙汁往後藏去,他堅決地搖了搖頭,“你剛剛才說了這些都是留給我的。”
他嘴一撇,“媽媽,你晚上睡覺把廚房的門鎖起來,冰箱裏的飲料都是我的!不許給那個賠錢貨喝!”
我爸抿了一口酒,他砸吧了一下嘴,“好好好,都聽咱家乖兒子的。”
對了,他喝的酒也是在洪水裏撿到的。
說完他瞪著我,“剛剛你媽還說你知道心疼弟弟了,這才過了你又現出原形了?
冰箱裏的飲料你就別打主意了,你一瓶也不準喝,你要是渴了就自己去燒開水。”
我緊緊抿著唇才壓製住自己的笑意。
喝吧,多喝點,喝飽了才好上路。
就在這時,我媽猛地一下站了起來。
她放下筷子,迅速衝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拎著一箱牛奶氣喘籲籲地走了回來。
她皺了皺眉頭,“可惜了,包裝盒被泡爛了。”
她看了一眼我弟,轉眼又笑了起來,“不過沒關係,反正裏麵的東西沒壞,也能喝。
這一箱牛奶要是給我家小寶喝了,不得長高高啊?”
我弟手中的橙汁瞬間不香了。
他從凳子上跳了下來。
拿起我媽手中的牛奶就喝了起來。
“我愛喝牛奶。”
我爸打了個酒嗝,他麵色通紅,“愛喝就多喝點兒。
我估計明兒個還有,到時候讓你媽跟你姐給你撿去。”
我弟點了點頭,靠在我媽的懷裏。
“媽媽,我愛你,你辛苦了。
你也喝。”
說完他開了一盒牛奶塞到了我媽的手裏。
我媽感動地都快哭了,她聲音哽咽,“我們家小寶知道心疼人了。”
3
我默不作聲地扒著碗裏的白飯。
看著飯桌上的肉菜咽了咽口水。
在我們家,隻有我弟和我爸吃飽了,我媽才能動筷子夾肉菜。
我媽吃飽了才能輪得到我。
我不想自找沒趣。
反正光白米飯我也能吃飽。
我吭哧吭哧地扒著飯,畢竟隻有吃飽了才能幫他們撿東西,才能送他們走。
我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看來往後的一段日子裏,有的我忙咯。
我媽陰陽怪氣地說了已經,“你就吃白米飯幹什麼?
要是被別人知道了,還說我們虐待你呢。
這麼多菜擺在你麵前,你就是不吃,也不知道做這一套出來給誰看。
不就是沒給你倒橙汁嗎?你有必要一上飯桌就擺出這幅臉色嗎!”
我弟一聽,他左手抱著牛奶,右手抱著橙汁,“不給她喝,不準給她喝!”
我爸狠狠地瞪了我媽一眼,然後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嗆的他直咳嗽。
“看看你生的什麼玩意兒,說出去都丟人。”
我媽不敢朝我爸發火,所以隻能把氣撒在我的身上。
她狠狠地擰了一把我的胳膊。
“好吃懶做的東西,你一天天什麼正事兒都不做,盡跟你爸爸和弟弟作對了。
連你弟弟的東西都想搶了去吃,你咋這麼好吃呢?
你是餓死鬼投胎的啊!”
我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我和他們三個將死之人沒什麼可說的。
上一世的瀕死感猶在眼前。
我爸踹了一腳我的肚子,然後又掰開我的嘴。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的那點小九九,還說什麼洪水裏泡過的東西不幹淨。”
“人家包裝都封的好好的,你還說不幹淨,我看你就是誠心給我們找麻煩。”
“這麼好的飲料你說倒就倒,你是一點不知道心疼錢啊。
我把你賣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買這些飲料。”
說罷,他猛地朝我衝來,手中的塑料瓶傾斜,渾濁的液體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灌入我的口中。
我掙紮著想要躲避,卻被他死死地按住,最後隻能被迫吞下這渾濁的液體。
“我倒要看看,吃了這裏麵的東西到底會不會死。”
他怒吼著一次次往我嘴裏灌著臟水。
我扣著嗓子眼兒想把剛剛灌進去的臟水吐出去。
但由於當天我根本沒吃什麼東西,嗓子眼兒都摳破了就是吐不出來。
我爸拎著我的後脖頸像是拎小雞兒似的將我丟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