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安然的地下男友我用了八年。
和安然在一起的第三年,她的白月光學長回來了。
當她第十次因為學長的電話拋下發高燒的我,還讓我懂事一點時,我悄然搬離了我們同居的房子。
收到我的結婚請帖,一向冷靜的安然卻慌了。
她不顧身後狗仔的偷拍哭著抱住我,聲音顫抖,“秦安,你說好要娶我的。”
1
我偷偷攢了三個月兼職的工資給安然買了一條項鏈準備送給她時,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白月光的殺傷力。
安然笑著接過我遞過去的紅絲絨禮盒,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被一個電話打斷了。
安然瞟了一眼手機,然後神色大變。她接電話的時候手都有點顫抖。
接完電話她就和我說:“秦安,我今晚劇組臨時有事,不能陪你了。”說著就去玄關換鞋。
“安然,能不去嗎?”看著她略帶焦急的動作,我心頭一滯,還是試圖出言挽留。
安然隻楞了一下,就很堅決地拒絕了我,“不行,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關上了門。
我知道她在撒謊,她連樣子都來不及裝——隨身的劇本都沒帶。
日曆上顯眼的用紅色馬克筆圈出來的“兩周年紀念日”好像是對我精心準備一切莫大的嘲諷。
兩年了,哪怕是塊石頭都捂熱了。
紅絲絨禮盒靜靜地躺在桌子上,它的主人甚至都不願意多花半分鐘的時間打開它。
為了今天,我起了個大早做了一桌子安然愛吃的菜,太著急了還被魚刺劃傷了手。
望著手上的傷口我自嘲地笑笑,把一桌菜全都倒進了垃圾桶。
是了,我用了五年的時間去追逐安然,她對我一直都淡淡的。
直到有一天,她的白月光宣布有了新的女友,安然心情很差,在酒吧買醉。安然看著擔心她安全一直守在她旁邊的我時,勾唇一笑。
然後安然把臉湊到我麵前,我臉頰紅得厲害,“安然,我......”
她親了上來,一吻終了,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她睜著水光瀲灩的眼睛問我,“要不要跟姐姐試試?”
她說她隻要我答應她一個條件,就是不介意她暫時忘不了她的白月光學長杜源。
我當時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知道安然和杜源曾經是一對神仙眷侶,但杜源的媽媽堅決不同意杜源娶一個戲子進門,為了阻止他和安然在一起,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二人經常為此爆發激烈的爭吵。故事的結局,以二人徹底鬧掰,杜源遠赴異國進修結束。
枯坐在沙發上等了不知道多久,我拿起手機給安然打電話。
回應我的隻有一遍又一遍冰冷機械的聲音:“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安然今晚不會回來了,我知道。
我用小號關注了杜源的微博,就在安然接完電話以後,他發了一條微博。
“回國。”配圖是我們這的機場。
2
第二天一大早,門鈴突兀地響起來。
我忍著被吵醒的怒意擠出一絲笑臉去開門,“安然,怎麼出門也不帶鑰......”
看到安然身後還有一位西裝革履,帶著金絲眼鏡的高大男人時,我的話和笑容都僵在了嘴邊。
安然少見地沒有注意到我的情緒,她身上帶著濃濃的酒意,像一隻快樂的小鳥拉著那男人進了屋。
“秦安,這位是杜源。杜源,他是秦安。”
男人友好地衝我點頭,“秦安,非常抱歉昨晚搶走了你的女朋友。我剛剛回國,朋友們替我舉辦了歡迎party,安然跟我們一塊鬧到了淩晨。”
“你跟他解釋這麼多幹什麼?咱倆又沒啥事發生!”安然一腳踢掉高跟鞋躺在沙發上,不滿地撇了撇嘴。
“好好好,我不解釋了。你鬧了一晚上了好好在家裏睡一覺好不好?”高大的男人蹲在沙發邊耐心地哄著。
多麼溫馨美好的一幅畫麵,如果他哄得不是我的女朋友就更美好了。
整個家看起來我更像一個外人。
“安然,我抱你去床上睡吧。”我伸出手要去抱她。
“不要!”安然借著酒意揮開了我的手。“杜源,杜源......”她呢喃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然後歪頭睡著了。
“實在不好意思,那我先告辭了。”杜源站起身,臉上卻沒有半分抱歉的神色。
“哦對了。”杜源剛要關上門的時候,似乎想起來什麼,“秦安,麻煩你,你記得幫安然泡一杯蜂蜜水,以前她每次喝醉醒來都喜歡喝這個。”
教養控製著我沒有衝過去把拳頭揮在杜源的臉上,我隱忍著怒意點了頭。
我把熟睡的安然抱回床上,把被子輕輕蓋在她身上。
安然就這麼乖乖的躺著,皮膚吹彈可破,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我就坐在床邊看著她,又想起了年輕的安然和我。
認識安然的時候我剛滿十八歲生日。
為了掙大學的學費,我在一家高檔餐廳做服務生。
那天我幫客人開紅酒時不小心把紅酒濺到了客人的鞋子上,我連忙道歉,客人卻不依不饒讓我賠錢。
他的那雙鞋子四千塊。是我快一個學期的生活費。
我漲紅了臉不知所措的時候,安然出現了。
她穿著一看就價格不菲的小香風套裝,頂著一張素白的小臉和烏黑的長發,隨手從錢包裏拿出一遝錢塞進找事的客人手裏。
不緊不慢地說:“給你一萬,別為難小男生了。把嘴閉上好好吃飯。”
然後安慰似的輕輕拍了拍我的手,“沒事了,別擔心。去忙吧。”
就是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我聽見自己心裏開出花的聲音。
我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道謝,她就轉身離去。
空氣中還殘留著她身上散發出的好聞的木質香。
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安然會為我解圍,隻是因為我的側臉有幾分像杜源。
3
“你不認識安然嗎?剛出道的一個小明星,最近還挺火的。”看我幹活一直心不在焉,同事衝我擠眉弄眼,“她幹嘛這麼好心替你解圍?不會是,看上你了吧哈哈哈。”
晚上回到家,我迅速收集了安然所有的信息。
她是不久前剛從女團出道的,因為高調宣布和杜氏集團公子的戀情,現在幾乎到了快要被公司雪藏的地步。
真是奇怪,今天的安然完全是自信快樂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表現出對要被雪藏的擔憂。
報道上,她和杜源深情相擁。她的臉正對著狗仔的攝像頭,笑得明媚又張揚。
那笑容讓我的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
第二次遇見安然是一個深夜。我睡不著出來散步,正好遇見了被狗仔包圍的安然。
我趁亂拉起她的手就往巷子裏跑。
“跟我走!”我隻來得及說這麼一句話。
跑了不知道多久,我們躲在握手樓間狹窄的縫隙裏狼狽地喘氣。
空氣裏都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甜香。
安然的額頭上一顆一顆的小汗珠,更顯得她可愛。
等狗仔都走完了,我們才敢往外走。
那個時候我很害羞,一句話也不敢同安然講。
走到路口,安然拍了拍我,笑眯眯地說,“今天謝謝你啦同學,我先走咯。”
我沒有說話,望著安然遠去的背影,心裏的想法越來越堅定:遲早有一天,我要站在她身邊。
在大學讀書的時候,我早早地考取了經紀人證書,刷了很多實習經曆。
最後我終於得到了去安然的公司——風華的實習offer。
當時很多知名的藝人向我拋出了橄欖枝,但是我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剛和杜源鬧掰,資源也一塌糊塗的安然。
接下來的三年裏,我不記得自己看了多少本劇本,參加了多少場酒席。隻記得在我和安然的努力下,安然的演藝生涯慢慢有了起色。
安然慢慢從不起眼的女配角,再到到躋身娛樂圈頂流小花。
也是那個時候,安然聽說杜源有了新女友,跑去買醉最後決定要和我在一起。
為了不讓安然的事業受影響,我主動辭去了經紀人的職位,做了安然見不得光的地下戀人。
這三年安然對我都是淡淡的。
但是沒關係,隻要她站在那裏衝我微笑,我就會毫不猶豫地奔向她。
“唔,我的頭好疼,杜......秦安。”安然迷迷糊糊地醒來,下意識地拉住我的手撒嬌。意識到我不是杜源以後,她的神色有點尷尬。
“來,我給你煮了蜂蜜水,喝一點頭不會那麼疼。”我假裝無事發生,把事先準備好的蜂蜜水遞給她。
安然乖乖地一飲而盡。“秦安,”我接過杯子正要去洗的時候她叫住我,“對不起,我昨晚玩得太瘋了,我在家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瘋話吧?”
“沒有。”我轉過身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你再睡一會吧,下午有通告,我一會叫你。”
她點點頭,躺下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我關上門,確保她聽不到聲音後,一拳重重砸向牆壁,我的手一瞬間血流不止。
她睡著後,是沒有說什麼瘋話,隻是嘴裏一直叫杜源的名字。
聽起來那麼悲傷那麼苦痛,她在睡夢中顫抖著聲音說,“杜源,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4
我以為杜源這件事隻是一個小插曲,卻沒想到在微博上刷到一個熱搜詞條:杜氏集團宣布投資《錦瑟》,或為最大投資方。
《錦瑟》,這部劇是我之前帶著安然拜訪了好幾次導演,嘴皮子都磨破了才為安然爭取來了一個女二的角色。
我心頭突然湧起濃濃的不好的預感——杜源這次回來,就是衝著安然來的。
那天,我在小區樓下等到很晚,安然才從一輛蘭博基尼上下來。
幫她開車門的那個儒雅的身影,即使在漆黑的夜裏,我也毫不費力地認出了他,杜源。
安然快樂地下了車,杜源伸手把她的碎發別到耳後,安然沒有拒絕這樣情人間才會有的親密舉動。
二人之間,連我都看得出來有暗流湧動。
安然那害羞的神色深深刺痛了我。
“秦安?”杜源先抬起頭看到了我。
“你好,杜源。”我撐起笑意,“感謝你送安然回來。”
“應該的。那我先告辭。”杜源說罷上了車,要走時不知道是故意挑釁還是無意,他搖下車窗,然後對安然說:“明天見。”
“好的老板。”安然做了個鬼臉。
我不得不承認,比起和我在一塊,安然和杜源在一起更像一對相配的情侶。
回家的電梯上,也許是喝了點酒,安然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跟我分享今天的事情。
“秦安,你知道嗎?杜源幫我拿到了《錦瑟》女一號!我太開心了哈哈哈,你是沒看到林霜的臉色,她以前處處針對我,還老是搶我的戲。今天她被導演換成女二,當著導演和杜源的麵,她還是隻能笑著跟我說恭喜。”安然的臉上全是興奮和小小的得意。“終於讓我揚眉吐氣一次。”
“等你拍完這部戲,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我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我怕再等下去,安然就會徹底投入杜源的懷抱。
我的手放在口袋裏,那裏是我今天跑去珠寶店,用全部積蓄換來的一枚小小的鑽戒。鑽石不算大,隻有一克拉。
隻要安然同意,我就立刻給她帶上。
我想過安然會驚訝,會不可思議,但是聽完我的話她看我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
“也沒發燒呀。。”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我是認真的,安然,你願意嫁給我嗎?”
恰好這個時候電梯到了,安然逃也似地打開大門然後進了臥室迅速關上了門。
空氣中,隻留下她的那句“對不起,我還沒想好。”
我用右手緊緊攥著那個小盒子,發不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