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女友三周年這天，她帶上她的初戀跟朋友們在酒館小聚。

我去洗手間錯拿了女友的手機。

她的初戀發來了消息：

“今晚去我家吧。”

回包間時，我看到了女友和初戀正在擁吻。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我淡淡一笑，拿出雨傘套扔了過去。

“今晚在他家注意安全。”

…………

突然的動靜，終於讓兩人依依不舍的分開。

女友看到我後，先是震驚，再是憤怒，皺眉低聲訓斥。

“就是個遊戲而已，你說什麼呢？”

秦臻則是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挑釁的看向我。

“既然是玩遊戲，那不如讓我們都開心了，現場直播吧！”

被當眾言語輕薄，女友已經生氣，她凶狠的瞪著我。

“楚夏，剛剛大家都是這麼玩的，你別掃興。”

秦臻也跟著開口，推過來一杯酒，“大家工作這麼忙，好不容易放鬆下玩個遊戲而已，沒必要當真吧？”

周圍人麵色怪異，目光在我們三人身上來回看著。

或許是怕我說出更難聽的話，也可能是因為心虛，葉冉抱著手開始教訓我。

她氣我在這麼多人麵前出氣，也氣作為她男朋友的我，此時像個局外人，並未因為她跟秦臻的行為而歇斯底裏。

以前的我當然會這樣，然後她再像高高在上的公主施舍似的原諒我。

要是我再慌張些，她便會讓我給她捏肩捶背。

這就是我討好求和的方式。

因為這個，我這些年還學會了不少手法。

每次我都討好的笑，問她力度合不合適，她總是能夠挑出毛病，最後也大發慈悲的跟我和好，兩人再翻雲覆雨一番。

而每次，我們吵架的原因都是她的初戀秦臻。

她被偏愛，所有有恃無恐。

所以每次道歉的，卑微求和的人都隻是我，也隻能是我。

我太害怕失去她了，每次感覺到她表情不對，我就恨不得給她跪下。

我們的關係一開始就是不對等。

大學時，她是名聲在外的校花。

跟高富帥秦臻高調熱戀後，最後卻選擇了小鎮做題家的我。

我清楚我們的差距，所以在一起後加倍對她好，無止境的放低姿態，隻為了不失去她。

沒辦法，我實在是太害怕失去她了。

我恨不得把我的心挖出來給她，所以事無巨細的照顧她的生活，連擠牙膏這種小事都舍不得她親自去做。

她的每日三餐，還有各種節假日的儀式跟轉賬。

別的女生有的，她雙倍擁有。

可無論如何，都捂不熱她。

我愛得太深，總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好，給得還不夠多，所以加倍努力的付出。

我以為，這就跟我做題一樣是會有回報的。

然而，我想多了。

我已經低到塵埃裏，可已經得不到絲毫的愛。

我看著她的臉，終於清醒的回過神。

而她的教訓，也到了尾聲。

“最後一次，下不為例，聽到沒有？”

我機械的點點頭。

先前所有的不甘、憤怒，此時都被厭倦取代。

葉冉感覺搞定了我，轉頭又笑眯眯的跟秦臻交談起來，好不甜蜜。

兩人仿佛熱戀中的情侶，而對我，葉冉隻有高高在上。

怪不得，都說兩人般配。

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啊。

他們之間的氣溫再次迅速上升，不異於先前的熱吻。

感覺到周圍人同情的目光，我忍不住笑了。

罷了吧？

得不到的沙，不如揚了它！

我抬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接著重重放下酒杯。

在周圍人眼裏，我或許是個小醜，但隻有我自己知道，這是在跟埋頭追逐葉冉的人生訣別。

“玩得開心，我先走了。”

“走了？”

聽到我的話，葉冉很詫異，皺著眉打量著我，眼中是不耐。

她是應該詫異。

因為先前的我，會安靜的守在她的身旁，看她跟秦臻眉來眼去，瀟灑快活完，再識趣的靠近，宛若下人般解決殘局。

想起過往，我隻想笑，但麵上不顯，邁步走出去。

回到家，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一夜，我睡得比之前都要好。

如果不是半夜被葉冉用包砸門的聲音吵醒。

她喝醉了，憤怒的叫著我的名字，說她渾身痛，要我按摩。

可遲遲打不開叫不醒我讓她煩躁，她最後砰的關上主臥的門，表達自己的不滿。

我睜眼，看著門口的方向，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

先前，我會貼心的給她準備醒酒茶，添置好幹淨的衣服供她換洗，在她頭痛欲裂的時候給她按摩太陽穴。

任由她撒酒瘋對我拳打腳踢，甚至是不管不顧的吐我一身。

她做她嬌縱的小公主，而我則是無限製的包容。

想著，我翻個身，背對著門口閉上眼睛。

葉冉睡在了客廳，她故意的。

每次她心情不好，或者覺得我過得太好，就會用自虐的方式來讓我難受。

我那麼愛她的一個人，怎麼舍得讓她受委屈。

以往，我會立即服軟，然後求著她回房間。

似乎是感覺到我的不對勁，葉冉竟然走到門口，試探的開口，“楚夏，我跟秦臻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隻是朋友......”

大概是覺得自己沒必要跟我解釋吧，她說到這轉身離開，腳步很重。

也是，她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神，跟我一個舔狗說那麼多幹什麼？

我舒服的睡了一覺，起來得有些晚，匆忙洗漱後準備趕去公司，經過客廳時看到葉冉不耐的臉。

沒有醒酒湯跟按摩，她的頭會很痛。

“起這麼晚，我吃什麼？”她的語氣就是在訓斥一個不盡責的傭人。

可我不是。

“你自己想辦法吧。”我繼續穿鞋。

“我吃不慣外麵的早餐，你知道的。”葉冉過來攔我。

看著她理不直氣也壯的模樣，我忍不住笑。

這些年，為了討好她，得到她的愛，我恨不得滲透進她的生活中。

我包攬了她的一日三餐，每天想著法子的做好吃的。

可要知道，在遇見葉冉前，我也是個不進廚房的男人。

大概是有天賦，又或者是老爺看我可憐，我做的食物很美味，把葉冉的口味都給養刁了。

所以，外麵那些她都看不上。

可是，跟現在的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幹嘛為了別人把自己搞得這麼累？

“算了，這麼晚了你準備上班吧。”

葉冉欲言又止，“今晚不用準備我的飯，秦臻給我約了客戶，我今晚要去應酬。”

“好，應酬順利。”

葉冉一愣，沒想到我反應這麼平淡。

“你不會胡思亂想吧？”

她嘲諷的笑著，可眼神卻出賣了她，她好像等著看我受不了然後暴走。

葉冉不了解我。

我對不在乎的人，沒有任何占有欲。

“不會，放心吧。”

我搖頭，“正好，有件事我也要跟你說。”

然而，葉冉卻是等不及的經過我，穿上高跟鞋先出去了。

“你的事有的是時間說。”

葉冉就這麼走了。

我沒有追出去，確實，這麼多年了，提分手，也不差這一會。

晚上，一則軟件的新聞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我點進去，正好看到大廠的招聘信息，心跳加速。

大四的時候，我在大廠實習，機緣巧合之下成了項目的負責人，為公司帶來了可觀的效益。

我一個實習生能夠有這樣的成就，被稱為不可多得的人才，領導要給我升職，以高薪留住我。

可我拒絕了。

因為葉冉的家人給她在老家安排了工作。

所以，我毫不猶豫的跟著她回來。

末流小縣城，連個程序員的崗位都沒有，更別說好的發展。

而我為了混日子，也為了更好的照顧葉冉，找了份清閑的工作。

這裏沒有我的朋友，唯一認識的人就是葉冉。

所以，我生活的主旋律就是討好她。

我放棄了事業，放棄了尊嚴，活得像條狗，可依舊沒有得到想要的她。

我想，及時止損才是正確的。

我是時候為自己做規劃了。

想到先前項目取得的效益，我感覺渾身沸騰，便打算馬上投出簡曆，就在這時，葉冉的消息進來了。

是她跟秦臻看電影的照片。

兩人姿勢曖昧，眼睛拉絲。

她想表達什麼？

若是先前，我會對她信息轟炸，讓她說出個所以然來。

可現在，我卻依舊平靜。

我以前很害怕她跟秦臻單獨相處。

我會控製不住去想成年男女做的那些事，更害怕葉冉回來後會離開我。

每每這種時候，我腦子都快炸掉。

然而現在，卻已經經不起我的波瀾。

“看的什麼電影？”我問。

無所謂了。

在哪看的，跟誰，接下來又打算做什麼，都跟我沒關係了。

她有沒有好好吃飯，喝了多少酒，頭痛不痛。

跟秦臻，還是其他的男人如何，都不是我應該關心的。

先前我二十四小時為她待命，生怕錯過她任何消息。

可現在，我已經不打算再讓自己這麼累。

我到家的時候已經淩晨，可偌大的公寓隻有我一個人。

我看著空蕩的客廳，仿佛看到先前抓狂，著急忙慌打電話的我。

給她的父母、朋友打電話，哀求她告訴我她的下落。

去她工作的地方，經常光顧的酒吧，還有飯店找她，最後在聚會上找到她。

葉冉會衝我怒吼，覺得我管太多，讓她不自由，害她成了笑話。

我會當場認錯，不顧周圍人多，下跪苦苦哀求，告訴她不會再有下一次，隻有她不離開我。

我真的已經愛她愛得沒有自我。

因此，葉冉對我越發的冷漠，連基本的肢體觸碰都不讓我做。

她說她害怕，覺得我的愛很畸形、太瘋狂。

葉冉說的沒錯。

所以啊，有必要嗎？我這樣讓所有人都不痛快。

我安然入睡，被鬧鐘吵醒，看著窗外的日出，感覺自己錯過了太多美好的時光。

生活明明還有很多美好的小確幸值得我去探尋，不隻是葉冉。

可我目光短淺，為了情情愛愛逼瘋了自己。

真是愚蠢至極。

我自己做了早飯，悠哉悠哉的吃完後，葉冉回來。

她麵色疲憊，看到我後一愣，隨即解釋道：“我昨晚回我爸媽家睡的。”

葉冉是在這長大的。

先前隻有我們之間有不痛快，她便回自己父母家。

真假我從來不去探尋。

以前是怕，現在是沒必要。

我點點頭，算是回應。

葉冉看我一眼，接著說昨晚應酬太累了，邊脫衣服邊往浴室走。

她的口袋裏，掉出了一個單子。

我撿起來看了一眼，是掛號單。

她去醫院幹什麼？哪裏不舒服？

我正疑惑著，秦臻發來了消息，一份葉冉的孕檢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