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妻子辭職去了她初戀的公司。

她在公司樓下看到我的一瞬間，無比慌張。

“我來接你下班。”

“我讓你來了嗎？”

她的聲音尖銳又帶著責備，這引起了她路過同事的注意。

“林歡，你不是在等你男朋友嗎？這位是？”

“不認識。”

…………

我突然間意識到，在她工作的地方，所有人都認為，她和李承澤才是一對。

這必然是經過林歡的引導和默認。

我轉頭大步離開。

意料之內的，她沒有任何要挽留我的意思。

隻是漠然的注視。

我早已習慣。

她為了李承澤，會怎樣對待我，都不奇怪了。

回到家後，我在門口看到了一捧鮮花。

裏麵有一張卡片，上麵寫著：

“你最愛的粉色玫瑰，送給我的最愛。”

沒有任何意外，是李承澤送來的。

我送過林歡很多花，她大多都選擇無視，隻有粉色玫瑰被她當場扔進了垃圾桶。

她說粉色太俗氣。

現在我才明白，原來在她心裏，我根本不配送給粉色玫瑰。

粉色玫瑰，代表著初戀和寵愛，而她的初戀就是李承澤。

鮮花直接送到家裏，沒有絲毫避，避諱的意思，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以前因為李承澤，我跟她爆發過太多次的爭吵。

她總是蒼白且敷衍的解釋著，他們隻是朋友。

後來，她煩不勝煩，怪我小心眼，捕風捉影不夠男人，還說我是心臟，所以看什麼都臟。

我不想再吵了，好疲憊，我隻想煮碗粥，好好睡一覺。

晚上，我正在房間喝粥時，聽到了開門聲和交談聲。

林歡回來了，還帶著李承澤。

“楊銘怎麼回事，吃完的外賣也不丟，弄得滿屋子都是味兒，他這也太邋遢了吧。”

他語氣裏帶著嫌惡。

不知林歡作何感想，畢竟，桌上的外賣盒其實是她昨晚吃剩下的。

“楊銘，你出來！”

她的聲音尖銳且淩厲。

我端著粥去了客廳，林歡斜眼看著我。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你搬出去住。”

她說話像是在發號施令，不容我有絲毫質疑。

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為什麼？！”

“承澤的房子出了點問題，接下來一個月他住你房間，你自己出去找個酒店住吧。”

李承澤此時已經站在我房間的門口探頭探腦觀察了起來。

最後，他歎了口氣，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沒辦法。”

他轉頭看向我。

“謝了，楊哥。”

我心裏的火氣刷的一下就冒出來了。

“謝什麼謝，我答應你了嗎？”

李承澤蒙了，林歡也帶著怒意和詫異看著我。

怒意自然是因為我的拒絕，詫異是因為以前的我從來不會反抗她，這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楊銘，承澤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就大度點不行嗎？。”

她振振有詞，全然忘了，這房子是我全款買下的。

“他自己去找個酒店住不行嗎？”

我絲毫不退讓的態度叫她窩火。

“你是不是還在為今天的是生氣？你這個人就是心眼太小......”

她喋喋不休的教育我，好一會後，李承澤嬉皮笑臉上前。

“公司樓下的事小歡都跟我說了，其實是因為公司老板，他老是騷擾小歡，我主動請纓說我是小歡的男朋友，才把那個王八蛋給嚇退了。”

“這事我沒提前跟你說，是我的錯，我給你道歉了，但是你千萬別怪小歡，她是無辜的。”

林歡先是麵帶笑意的看了看李承澤，隨後立馬幫他說起了話。

“承澤是好心幫我，你還錯怪他，按理說你該給他道歉，現在他都先跟你道歉了，你就別再小肚雞腸的鬧了，行不行？”

好一個夫唱婦隨啊，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到最後，我倒成了罪人。

“對，都是我的錯，我錯就錯在插足了你們這段美好的感情。”

她冷笑著，深吸了一口氣，好似是為了壓著心裏的怒。

“我到底還要跟你解釋多少次，我跟承澤隻是朋友，沒你想的那麼齷齪。”

“楊哥，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你不能這麼誤會小歡，她不是那種人。”

李承澤拍了拍我的肩膀。

“這樣，你給小歡道個歉，這事就算完了。”

他說的那麼的自然，好像他才是林歡的合法丈夫一樣。

我心裏的怒火越燒越旺。

他們為了強占我的房間，一唱一和的羞辱我，打壓我。

現在還要我道歉，癡人說夢。

我一把推開李承澤的手，沒想到他竟故意伸手去搶我手裏的粥。

不出意料的，整整一碗的熱粥灑在了他身上。

他蹲在地上，一臉痛苦的喘著大氣。

林歡神色慌張。

“承澤！”

她忙不迭從冰箱裏拿出冰塊替他敷上。

“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她的語氣很溫柔，也很陌生，她從未這樣對待過我，就算我重病住院。

下一刻，林歡轉頭瞪著我，渾身上下都是火氣。

“你太過分了，不就是讓你道個歉嗎？你居然拿粥往承澤身上潑！”

李承澤如此拙劣的演技，偏偏她信了。

看來，她心裏真的從來沒有我。

她仍舊不依不饒。

“我要你現在，立刻給承澤道歉！”

李承澤藏住嘴角的笑意，拉著她。

“不用了，楊哥肯定不是故意的。”

李承澤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當然，這也是他的目的。

而林歡儼然已經成了一座噴發中的火山。

“楊銘！你給我聽好了，道歉，否則，我就跟你離婚！”

她用離開我來威脅我。

總是這樣，她隻需要略微表現出要離開我的跡象，我就會驚慌失措的央求她不要走。

但那是以前了，現在，我隻想說：

“好啊，離婚。”

林歡的臉上閃過一瞬的驚愕，緊接著便是輕蔑。

“好，這可是你說的，以後可別跪著來求我複合。”

林歡帶著李承澤走了。

沒有回頭，她的高傲一如從前。

上大學時，林歡就是眾星捧月的校園一枝花。

仰慕者眾多，我也隻是其中之一。

那時候，她喜歡的人是李承澤。

她追了李承澤整整一年，也被拒絕了整整一年。

機緣巧合下，我認識了她。

我藏著心意默默的對她好，不敢有太多的奢望。

直到她一句話把我點破。

“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的心意再無藏身之地，那一晚，少年壓住了心裏的自卑，大膽表白。

原以為，她會疏離我，可沒想到，她竟答應了我的表白。

即便如此，我依然知道，我配不上她。

所以我拚了命的對她好，拚了命的努力，想要證明給她，她的選擇沒有錯，我能給她幸福。

後來，我終於娶到了她，婚禮那天，我牽著她的手，熱淚盈眶。

可惜，八年的努力還是抵不過李承澤的出現。

幸福的泡影被戳破，剩下的隻有零碎。

也許，我該放手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

我發現我過的出奇的輕鬆。

沒有了林歡，她的一舉一動不再牽動著我的情緒。

久違的自我回來了，這感覺實在太妙了。

這幾天來我第一次知道林歡的消息是從她的朋友圈。

她跟李承澤在餐廳吃飯，舉止親密。

我知道，這條朋友圈就是給我看的。

以往每次吵架，她都會這樣，發一條跟其他男人的朋友圈。

意在警告我，她就要被人搶走了，我必須立馬去求和。

她在等我，等我如往常一樣，向她求和服軟，等我成為她自尊心的奴仆。

我平靜的關上了手機。

以往，我實在太過愛她，太害怕失去她。

所以每次吵架後，我認錯、道歉、送禮，她回複我一個自尊心得到滿足的笑。

在我看來，這更像是一個儀式，宣告她才是這段關係的主宰者的儀式，而我，是永遠隻能小心翼翼的下位者。

現在，我明白了，卑微得不到愛，隻會得到輕視。

過了好幾天，林歡回家了。

我在書房工作，外邊一陣劈裏啪啦的收拾行李的聲音。

我知道，她這是故意的，我帶上耳機，心無旁騖地繼續工作。

過了好一會，門被打開了。

林歡進門之後，不經意的看了我一眼，隨後拿走自己的衣物。

“我要走了。”

見我沒有回複，她往外走去，腳步很慢，好像在等什麼一樣。

過了好一會，她終於忍不住回頭。

“楊銘，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埋頭沒有看他，漫不經心的說道：

“什麼什麼意思？”

她走到我麵前，粗暴的扯開我的耳機。

“我說我要走了，你就不關心我要去哪兒？還有，你這麼多天不聯係我，就不擔心我嗎？是不是我就是死在外邊了你也不關心？”

“你心裏到底還有沒我？”

原來，她還知道我們是夫妻啊。

我麵無表情的看著她，淡淡開口。

“你不是要離婚嗎？”

她一聲冷笑。

“你是不是長本事了？我給你點好臉色你就敢這麼跟我說話了？”

“離婚是吧？協議我準備好了，你敢簽嗎？”

她把離婚協議拿了出來，啪的一聲拍在了桌上。

我拿過協議，默默翻看。

她見我不說話，自以為拿捏住了我。

說話之間，再度變得趾高氣昂了起來。

“現在，你給我道歉，我就當離婚的事沒發生過，你想清楚了，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錯過了，你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說完，她嘴角帶笑的看著我，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神情。

我拿過桌上的筆，在離婚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找個時間，去民證局吧。”

我的語氣平靜，而她，整個人呆立在了原地，神情錯愕。

過好一會她才緩過來。

她靠近了些，死死瞪著我，說話語氣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你真的要跟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