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事情發生得有些突然。
我隻是出門熬了碗雞湯,準備給謝青雲的師兄弟們補補身子。
隔壁的嬸子說,雞湯是最補身的,我放了幾朵香菇,整個廚房都散發著洋洋暖香。
到門口時,門內謝之華一聲輕呼。
「姚黃姑姑,隻要吃下這個,就可以洗去華兒身上肮臟的妖族血脈嗎?」
房門半開,謝青雲在一旁噙著笑。
雞湯的香味飄進屋子裏。
他們麵色一變,謝之華抬手,用一紙鎮妖符擋住我的腳步。
他眉眼間與謝青雲一樣,持著冷淡戒備。
「妖孽,你若再敢上前一步,就休怪我不客氣!」
妖孽二字刺得我渾身冰冷。
他的眼神仇恨。
「你常說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你錯了。」
「沒有選擇的是你,你一直在洗腦我。」
「我要當姚黃姑姑的兒子,而不是一隻血統肮臟的半妖。」
原來我的血脈,竟讓他痛恨至此。
鎮妖符的禁製讓我無法張口,我看向謝青雲,珠淚不受控製地滾落。
說話啊,夫君。
可謝青雲目光坦然,並不覺得有錯。
「姚黃出身名門正派,比你適合做我的妻子,華兒的母親。」
「無顏,不要胡鬧。」
姚黃和幾個師兄弟是半個月前來到這個村子的。
他們來尋找失蹤十年的謝青雲。
見到我時,忌憚我妖族的身份;見到謝之華時,他們滿臉的同情,可惜。
我告訴他們,我雖然是無麵妖,卻從沒剝過一張人皮,挖過一顆人眼珠。
我的臉都是謝青雲畫的。
麵對我的解釋,他們始終冷漠,甚至是疏離,謝之華也在這段時間裏,找到了自己的隊伍。
此刻我才明白,我的血統在他們眼中,注定是錯誤的。
謝之華仰頭,決絕將手中丹藥送入口中。
洗髓改命。
從此,再與我沒幹係。
2
洗髓的過程很痛苦,他在地上滾了幾圈,疼得滿頭冷汗。
小半個時辰後,他蒼白著臉起身。
歡喜地撲進姚黃懷中:「姚黃姑姑,華兒是正常人了,從今以後,華兒便是你的孩子了。」
姚黃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連帶著謝青雲眉眼間都染上了柔意。
儼然一家三口的和睦模樣。
我心中刺痛到麻木。
「我們要離開了。」
姚黃走向我,芙蓉麵上一抹俏,麵皮美得驚心動魄。
「這些年多謝你照顧師兄。」
說話間謝青雲他們已經去到門口。
他沒什麼要收拾的,來時空空去也空空,熟練的禦劍飛行,衣袂飄逸,翩然絕塵。
離開時,謝之華突然叫了一聲。
「等等。」
他拿著一個瓷瓶來到我麵前,定定看了我片刻,冷冷道:「人妖殊途,我不想你阻攔我們。」
我心下有不好的預感。
隻見他打開瓶塞,將瓶子裏的液體往我麵上一潑。
刹那間天地扭曲流淌,轉瞬黑暗。
是溶掉我五官的水。
凡人接觸沒事,對無麵妖卻是致命的。
耳畔傳來腳步聲遠去的聲音,我被符紙困在原地,失去視覺讓我惶惶不安。
沒了嘴,我無法呼救。
烈日當頭,我的身子晃了晃。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的院子傳來腳步聲。
「謝家娘子,你站在院子裏都一刻......啊!妖怪!」
嬸子奪門而出。
我想我的死期也到了。
村民們很快將院落團團圍住。
耳邊傳來木柴燃燒的劈啪聲,我駭然間,麵前傳來陣陣熱浪。
他們點了茅草屋,又一把將我推入點燃的茅草屋中。
3
符紙被燒。
我似無頭蒼蠅一般,滿屋子亂跑。
火舌毫不留情地舔舐過我的肌膚,又辣又疼,我卻一個字也喊不出來。
真要死在這裏嗎?
我悵然坐地,摸到手邊一個水瓢。
姚黃他們出現那天,謝青雲親自給謝之華刻了一把木劍,謝之華興奮不已,揮舞木劍跟在姚黃他們身後。
我覥著臉撒嬌,也向他討了一個。
可謝青雲卻將一個水瓢丟給我。
「你就安心打水做飯吧。」
「若你拿刀,他們會更討厭你。」
我看著嶄新的水瓢,隻覺滿心歡喜,成婚十年,他第一次如此貼心。
等到了飛雲宗,我就用這水瓢給所有人打水做飯。
他們會知道我是個好妖。
可如今我再也不向往飛雲宗,不向往他待過的地方。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握著水瓢找到屋子裏的水桶,疲憊地將水當頭澆下。
如今我要活。
什麼丈夫,兒子,我統統不要了。
熱浪滾滾,我終於摸到窗邊,迎著熱風靜靜等了片刻。
「妖怪該是死了,我們走吧。」
等到外頭一點聲音都沒有,我才翻窗而逃。
屋子後邊是一座山。
山裏有很多妖,那裏才是我的歸宿。
我隻得在山林裏漫無目的爬了很久很久,石子刮得手疼。
背上突然一沉。
「一隻無麵妖,正好給我開開胃!」
狼嚎聲震得我頭皮發麻,麵上濺上一股溫熱,有什麼東西滾到我的腳邊。
我放下手中的木刀。
謝青雲不知道,狼妖也不知道。
我偷偷給自己刻了把小木刀。
不修煉的妖怪是大妖眼中鮮美的盤中餐,謝青雲不願與我走在一起,我日日出門提心吊膽的,方才偷藏了個自保的武器。
我顧不得害怕,顫抖著手挖出狼妖溫熱的眼睛放在眼睛處,漸漸與我融合,眼前清明起來。
終於能視物了。
可狼妖的記憶也隨之撞入腦海,我承受不住地暈眩倒地。
此時才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個灰色道袍的男子,也不知瞧了多久,聲音如滑涼的絲綢。
「殺得不錯。」
4
醒來時,我置身於一間擺設簡單的屋子。
案幾上擺放著的香爐升起嫋嫋輕煙,縈繞在道士裝扮的男人身邊。
他低頭畫著我看不懂的符。
將我嚇得連滾帶爬地縮到床角。
山裏的妖怪說,最近林子裏來了個道士,名叫霜陽子。
讓我見了務必躲遠一些。
想求饒,才想起來我的嘴還沒畫。
「你別急。」
霜陽子聲如泉水,淙淙清流:「我近日正在練習人像,學成便為你畫一雙漂亮的唇瓣。」
他並沒有惡意。
我觀察了一會兒,心裏才安定下來,打量四周,很快認出這個屋子。
當初我就是在此撿到謝青雲。
他受了重傷,妖怪說他意氣低沉,剛來就不要命一樣和這裏的黑熊精打架,那模樣分明是存了死誌。
但黑熊精死了。
山裏的妖怪都感激他,我將他帶回村裏養傷,靠著山裏妖怪們拿來的藥草治好了他。
他有一張我們無麵鬼看了走不動道的好麵皮。
養在我這裏,正好讓我可以天天看個夠。
他醒來後,眼眸銳利地拍開我的手。
冷聲逼問:「妖?」
我點點頭,「是好妖。」
他冷嗤一聲,沒有說話,打量了四周,又上下打量起我。
怕我害人,他強硬地留在我的茅草屋監視我。
我稍有動作,他的刀就橫在我的脖頸上。
我怕極了,又有些生氣:「你個不識好歹的家夥,我救了你,你還恩將仇報!」
早知道他這樣難纏,就不帶他回來了。
謝青雲見我這番模樣,隻冷冷道:「妖最會騙人,我會一直監視你,永遠。」
說這話時,他蒼白的臉上多了些許血色。
隻是他說永遠時,我心頭一熱。
永遠唉。
這就無法拒絕了。
5
他可真難養。
隻吃雞鴨魚,不愛吃素,每次都要弄得噴香。
村裏人都知道,我撿回來的謝青雲是厲害人,殺了黑熊精,讓他們可以放心進山。
他們每日來我的茅草屋,小小的屋子被擠得水泄不通。
時間一久,村裏的小媳婦小姐妹都來了。
謝青雲實在好看。
離開的時候,她們恨不得把飯都做了,而且那手藝好得不得了,我都跟著胖了許多。
狐狸姐姐幫我畫的眼睛都被拉扯得有些細小了。
我不能再吃了,再吃我就要現原形了。
於是在飯桌上,我留了村長,委婉地暗示謝青雲:「你傷已經好了,該離開這裏了。」
村長一直想把這大功臣請去自己家裏。
謝青雲低頭對著一塊魚肉挑揀,細小地魚刺被仔細挑出。
他做得很認真。
最後那塊魚肉放在我的碗裏。
聞言,謝青雲看著我,眉目微微柔和:「無顏,我不想走,想和你在一起。」
我臉上滾燙。
天呐,好一張美人臉。
我都要醉了。
6
村民和妖怪都祝福我。
謝青雲說不記得來時路,日後隻是這小村的平常人。
我腦袋一熱,信了他的話。
不記得便不記得罷。
日後和我兩個人在一起,總不會孤獨。
隻是頭腦一熱做的決定,總歸要付出代價。
我的肚子咕嚕嚕地響,霜陽子拿起筆在我臉上畫了畫,對我麵上吹了一口氣。
我有嘴了。
「謝......謝謝。」
他眉頭抽了抽,有些難辨地愧疚:「你別怪我就好。」
筆尖在我唇上勾出最後一筆,唇瓣上泛著細碎地癢。
我不明白他的話。
但很快我就明白了。
用了一些幹糧,我被噎得出門找水喝,等看到水缸裏的倒影時不由眼前一黑。
眼前這個有著大小眼,長著三根蒼蠅腿粗睫毛的妖怪是誰?
那麼漂亮的一雙手,怎麼會畫出那麼殘忍抽象的東西?
我還是看不見的好。
7
霜陽子救了我,又給我畫臉。
隻是飯菜做得委實難吃。
我原本打算辭行,可妖怪們提醒我如今獵妖人滿街跑。
想了想,我隻能厚著臉皮留在霜陽子身邊。
我的雞湯燉得好喝。
霜陽子沒有拒絕我,反而樂嗬嗬地:「我還在想怎麼多留你幾天呢。」
「那幹糧噎了我好幾回。」
「放心,我定讓我的好友給你畫一張頂頂美的美人皮!」
我歡喜地提要求,眼睛要亮亮的,嘴巴要紅粉紅粉的,像芙蓉花一樣好看。
霜陽子嫌棄我沒有審美。
他又誇我,雞湯怎麼就做得那麼好喝呢。
這其實是我自學的,初入人世,收留我的阿婆就教我怎麼燉雞湯。
隻是沒來得及教我其他,她就離世了。
我想拿了她的眼睛,看看她其他做菜的記憶,可我還是忍住了。
她的眼睛那樣溫柔,我不能那樣做。
直到遇到謝青雲,他看著我忙裏忙外,抓雞放學拔毛,洗幹淨的內臟我也留在碗中。
「太過粗俗。」
那時我不懂,還是小聲辯駁道:「這是燉雞湯的重要步驟啊。」
「而且內臟也能吃。」
他抱著胳膊倚在門邊,皺了皺眉。
「做得再好,妖終歸是妖。」
說的是我。
也是我的菜。
在他的注視下,我剁雞的力氣都小了很多。
從那之後,我就不在他麵前殺雞了。
為了讓我好得快一下,霜陽子從山下買了一些雞仔和母雞放在院子裏跑。
剁雞塊時,他自然而然地接過菜刀。
「我給你露一手。」
他力氣大,砍得又快又利落,袖子翻起露出一段強壯的胳膊。
砍好的雞肉教給我下鍋,在鍋子裏翻滾。
他在旁將茶杯遞給我。
「喝口水吧。」
8
我喝了一口,茶杯他順手接過去,將剩下的水一口飲了。
這讓我有些緊張地後退。
想起剛和謝青雲成親那段日子,我半夜醒來,發現他不在屋裏。
桌上有喝了一半的水。
月色皎皎入窗來,我小心將杯子放在唇邊,身後傳來一聲輕喝:「你做什麼?」
「夫君!」
我起身相迎,想問他大半夜去了那裏。
他抖了抖袖子,「大半夜不睡鬧什麼?」
過了會兒,又見他神色黯然,隻說是出門埋些東西。
一支他隨身攜帶的珠釵。
我沒有再追問,起身去外頭看雞棚子,走到院中時身後傳來一聲清脆地破碎聲,在黑夜格外清晰。
那個被我碰過的杯子,他擲出窗外了。
思緒回籠。
鍋裏雞湯翻滾著,霜陽子按照我的指示放了一些佐料。
吃飯時,霜陽子說要到城裏一趟。
「買雞仔的時候,遇到一個員外郎。」
他平時走街串巷,給人看風水測字,有個員外郎家裏出了邪祟,求到他這裏。
還給了好大一筆錢。
9
楊員外家近來發生了不少怪事。
某天一覺醒來,家裏的雞都聳著羽毛暴斃,珍藏的酒釀變成餿水,兩歲大的小兒子夜半失蹤。
我扮做道童模樣跟在霜陽子身後,手中替他拿著羅盤等物。
見他左看右看,一番念念有詞。
年輕的臉上沉靜而驕傲。
府裏的千金小姐躲在柱子後偷偷看他,又被奶嬤嬤偷偷給領了回去。
良久,他說:「是餓死鬼作祟。」
楊員外吞了吞口水,追問道:「餓死鬼?有多餓?」
我沒忍住掩唇偷笑。
旁邊的楊千金好奇地打量我,目光著重落在我的麵具上。
麵具是他來的路上買的。
我帶著帷帽看不見,見他挑挑揀揀許久。
「你喜歡白的黑的還是原木的?」
「花紋喜歡動物的?」
「還是喜歡花?」
「老板,樣式好少啊。」
在老板那恨不得殺人的目光裏,我忙選了他手上的一張純白麵具。
霜陽子哪裏都好,唯話多了些,又有些吊兒郎當。
一開始我有些不習慣。
從前都是我一人自說自話,謝青雲不願搭理我,謝之華小時候還願意同我多說。
後來也漸漸不說話了。
我想他們不是不願意說話,隻是不想和我說話。
回過神來時,霜陽子已經走到我麵前。
他隔著屏風對我笑,身後光影斑駁。
「等這次解決好了,我再買些其他顏料,給你好好畫一張美人麵。」
我有些期待了。
10
楊員外追問餓死鬼的來曆。
有個家丁支支吾吾地說這個宅子之前住著一個惡財主。
惡財主欺男霸女,府裏府外怨聲載道,若不得他意的奴才,看不順眼的百姓都被他丟到地窖餓死。
當官府發現時,地窖中的屍骨竟有一百多具。
楊員外是剛搬來的,宅子也是新買的,不知其中發生過什麼,聽完大悲。
戰戰兢兢地放下碗筷:「那它們現在還餓嗎?在下要準備些什麼吃的呢?」
如此誠言讓霜陽子一愣,一邊將飯菜挑了一部分出來,端給簾子後的我。
「一桌子飯菜就好,讓它們飽餐一頓就送它們離開。」
他的語氣很輕,不像是斬妖除魔的道士,不自覺安撫了楊員外不安的心。
今夜我們在府中住下。
霜陽子拿出墨條,抬手攔住準備伸手幫忙的我。
他說:「你碰不得這些,我來吧,夜裏這符亂飛,你躲遠一些。」
我小心地點點頭。
他的符紙畫了一大摞,眉心微微蹙起,我想今夜的事並不是他所說的那樣簡單。
子時他前往地窖除妖。
我在屋子裏等了很久很久,聽著門外鬼哭狼嚎,楊家千金嚇得躲進我懷裏。
碰撞間,我的麵具掉在地上。
我倉惶地捉住麵具,對上楊家千金那雙驚恐地眼,她眼一翻,一下暈了過去。
完了。
妖怪的身份被人識破了,那明日等待我的將是什麼呢?
我心裏一沉,放下楊家千金後奪門而逃,隻身跑進夜色之中。
11
第二天天光大亮。
腳步聲從院中傳來,恍然間聽到他鬆了一口氣。
「你還在這裏就好。」
我想睜眼,想說話,卻想起昨夜跑得倉促,被飛符打了臉。
世界又一次陷入黑暗。
一雙大手放在我的肩上,我不由顫抖起來,眼淚卻連流下來的地方都沒有。
「別害怕。」
霜陽子還是那樣溫和,慢慢說:「回來的時候遇到曾經道館的師叔,他給了我一些極好的顏料。」
「想要怎樣的眼睛,怎樣的鼻子?」
我心裏被砸了一下,喉嚨哽塞起來。
來人真的是他。
不自覺地抬手,指尖觸碰到他的眉眼,他的呼吸微微一頓。
「這個無瑕,不出。」
還是沒個正形。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響,我聽著他研墨調水,帶著濕意的筆尖落在我臉上。
輕掃蛾眉,細磨情人眼。
眉眼逐漸被他勾勒出來,與他四目相對。
他畫得那樣認真。
霜陽子告訴我,楊家的事情都解決好了,他們給了很多銀子。
楊家千金還問我怎麼不在。
得知我提前回來之後,她還讓霜陽子帶話,昨夜隻是太困了睡著了,讓我不要傷心。
她抵消了我對人世的一點害怕。
等到嘴角勾勒出來,他如往常一樣朝我臉上吹氣,五官逐漸化形立體,有了凡人模樣。
我終於忍不住,撲到霜陽子懷中大哭一場。
他們都好好。
而我似乎也不是什麼很該死的妖怪。
12
這一次,他給我畫了一副漂亮的眉眼。
我高興得趴在水缸邊照了很久很久。
像是一場新生。
我跟著霜陽子東奔西走,有時候要很久才能回到家裏一趟。
又過了兩個月,滿地秋葉金黃。
我摘了一些山間的栗子野果,將院中的雞鴨交給妖怪姐姐照看,準備和霜陽子去了一趟隔壁烏縣。
這種奔波的日子讓我歡喜。
隻是苦了院中的雞鴨,一個個縮著脖子不敢出來。
惹得幾個姐姐哈哈大笑。
去到烏縣時,霜陽子的朋友憂雲子接待了我們,對方隻是掃了我兩眼,後告訴我們城中發生了一起邪事。
有個府裏死了不少孩子。
前去查看時,那家人卻脾氣惡劣地將我們拒之門外,說飛雲宗的人早已來過,不需他們這些江湖騙子來。
霜陽子看著這家人的上空。
我心裏隱隱不安,怕遇到飛雲宗的人。
慢吞吞地開口:「我們要回去了嗎?」
他搖頭,語氣篤定:「不出三天,他們會自己來求我。」
此後兩天,他和憂雲子早出晚歸。
第三天時,果真有人上門來請。
他們沒有讓我跟隨,我隻能每天出門閑逛,順便買一隻雞。
霜陽子不管怎樣都會回來吃飯的。
回家路上,遠處走來兩個飛雲宗的弟子,我下意識躲藏起來,等他們走遠。
他們的談話聲還是傳了過來。
「居然讓那幾個道士搶先了。」
「這幾日的邪事分明也是道士作祟,我看是他們自導自演。」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