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救兒子我變成了植物人。
他卻為了成全他父親和護工掐斷我的呼吸機。
隻可惜,他失手了。
因為我早就醒了。
......
「媽,你別怪我,玲玲阿姨對我太好了。」
「你要是不死的話,她不會嫁給我爸,我就不能叫她媽媽了。」
「你成為植物人這一年,我和我爸也算是盡責了,你就當幫幫我們……」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伸向了呼吸機的按鈕。
甚至沒有任何的猶豫,似乎是下定決心要將我置於死地。
也忘記了,他之所以能好好活到現在,是我拚死拚活將他救下。
我也是為了救他變成的植物人。
不到半分鐘,電源被切斷後,他回頭看了一眼我。
沒有半分猶豫直接離開。
那一刻,我覺得渾身的血液一瞬間冰涼。
「兒子!」
「這是你做的選擇……到時候別後悔。」
我將氧氣麵罩拿下,擦幹了眼淚,此時護士推開了病房的門很開心的說道:「你兒子知道你清醒這件事情應該很開心吧!」
「你讓我們別告訴他們,給他們驚喜……」
她說到一半,看見被切斷的電源,突然啞住。
我在兒子來看我前一天蘇醒了。
對於我這種顱腦損傷的人來說,能在昏迷後一年蘇醒,是罕見的。
醫生護士都激動不已,當時就想要通知我的家人。
但我想自己給他們一個驚喜,就瞞下來了。
可是沒想到,到頭來等到的卻是這樣的驚喜。
「這!也太過分了,這不是要弄死你的意思嗎?」
我擦了擦眼淚。
「應該是的。」
「我幫你報警!」
我按住了她的手,她有些詫異。
「他都要弄死你了,就算是你兒子你也不能再包庇他了。」
不是我要包庇他,而是他是我兒子,就算是報警了也隻是家庭糾紛,所有人都會勸我原諒他。
這樣的事情我見多了。
護士有些無奈,轉身幫我收拾東西的時候,卻聽見我說道:「一會兒幫我通知他們,說我醒了吧!」
我說完,想了想之後,叫住了已經走出病房的護士。
「等等!」
一個小時後。
我蓋著的白布被丈夫沈炔一把掀開。
我虛著眼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他頓時淚如雨下,「怎麼會,我的柔柔怎麼會死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那眼淚虛假的可怕,因為他根本壓不住上翹的嘴角,滿臉都寫著我終於死了的愉悅。
就連身後站著的沈越,那個我豁出性命救下來的兒子,也是如此。
他低頭擦著眼淚,時不時抬頭看著我。
見我真的毫無反應,頓時笑了,卻怕人看見低下了頭。
「媽!」
他走到了我的身邊,砰的跪下了。
渾身抽搐也不知道是笑的還是哭的。
沈炔讓醫護們先行離開,說要跟我說說心裏話。
小護士看了我一眼,然後白了沈家人一眼之後離開了,還把門順便帶上。
在確定人都走了之後,他頓時鬆了一口氣。
伸出手去試了試我的鼻息。
但是卻害怕,隻是輕輕一放就拿走了。
沈越卻開心的說道:「爸!我就跟你說了,我做事你放心,這一下再也不會委屈我們玲玲阿姨了,還有憐君妹妹……」
沈炔看著我的臉,看了好久。
居然親了上來。
他那一吻,讓沈越愣在了原地。
他一把推開沈炔。
「爸!你親她就是對玲玲阿姨不忠,玲玲阿姨這一年對你多好,你怎麼還能喜歡媽媽!」
沈炔啐了一口自己兒子之後笑道:「這不是看一眼,還是覺得你媽最好看,沒忍住。」
倆人對視了一眼之後,將白布徹底拉開。
沈炔把我的手拿起來,二話不說,就開始拽一直戴在我手上的那個鐲子。
這個鐲子是小圈口的,本來就是買來戴著不準備摘下去的,純金打造足足花了我十萬塊錢。
生病的時候沒拿下去,是因為我還活著,怕傷害我。
但是現在他根本不管不顧的。
直接就開始硬薅。
沈越起身指著我手上的戒指。
「爸!這個戒指當時也沒摘下來,現在都拿下來送給玲玲阿姨。」
「你說個屁,趕快拽下來,等一會兒,就把你媽送進殯儀館了,她那幾個親戚來了,是要跟咱們搶的。」
沈越雖然才十幾歲,但是力氣卻很大。
生生的將戒指拽掉。
幸虧我躺著這一年,身上的痛感不明顯,並沒有任何反應。
沈越拽下來之後遞給了沈炔,兩個人用小盒子包著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包裏。
沈炔笑道:「兒子,這下你媽的財產全都是我們的了!」
他們笑的太過開心。
沒過一會兒,病房走進來一個女人。
這個人我認識,是我出事之後醫院幫忙找的護工……李玲。
年過四十卻風韻猶存。
不對……
李玲?
我虛著眼看著前方。
李玲走進來之後,沈越一下就衝了過去。
「玲玲阿姨,晚上咱們回去吃火鍋!好好慶祝一下!」
「再買一個蛋糕,買玲玲阿姨最喜歡的那個最貴的,現在我媽死掉了,所有錢都是我和我爸的,我們也是千萬富翁了。」
沈炔更是直接抱住了李玲。
一臉心疼的說道:「這些年委屈你了,以後我一定把最好的都給你,你就不用再當醫院的護工了。」
李玲麵無表情,反而第一時間走過來,想要看看我到底死沒死。
她伸出手要觸碰我的鼻息的時候,護士推開了門。
她嚇得連忙鬆手,一臉委屈的說道:「昨天我來的時候,她還沒出事,今天怎麼就?」
護士低著頭收拾完東西說道:「不知道那個手欠的把呼吸機電源拔了,是被活生生憋死的,要不是沒監控,我們早就報警了。」
說完就走了,李玲伸著的手一下就收回去了。
「那就是命該如此,我們也不追究了,她活著也痛苦不如死了。」
沈炔說完,就開始打電話聯係火葬和墓地的事情。
沈越則是拉著李玲,「阿姨,以後我叫你媽媽,你可不能拒絕了!」
李玲點著頭,說了一句好。
沈越激動的喊了一聲媽!
我笑了笑,「嗯!」
一瞬間他們幾個嚇得全都回頭看著我。
沈炔第一時間想的就是我詐屍了,他二話不說就那枕頭往我頭上按。
「沈越!快,快!你媽詐屍了,這要是不捂住保不齊一會兒就活過來了。」
他激動的說著,沈越直接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李玲嚇得躲在了角落。
我掙紮的時候按下了急救鈴,早就商量好的醫護就來了。
沈炔看見人來了,連忙鬆手,拽走了沈越。
「你們在幹嘛!」
小護士激動的吼了一句。
沈炔倒是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這突然死了的人出口說話,我還以為詐屍了,這按照我們那個地方的規矩詐屍就要蓋住,不然要出事。」
沈越也說到:「我也是被嚇到了,我還是個孩子……我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這時我的主治醫師走了過來拿走了我臉上的枕頭。
按照我之前拜托他的事情,照例檢查完之後,還跟幾個醫生討論了一下。
轉過身對著他們說道:「她不是詐屍,而是醒了。」
那一刻我看見沈越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沈炔的臉上也沒有什麼好顏色。
「沈越……是沈越嗎?媽媽……好想你!」
我顫顫巍巍的伸出手。
沈越嚇得躲到了李玲的身後,此時我一把拽住了李玲。
「我知道,你是我的護工!」
李玲被嚇得手都是冰冷的,她看著我點了點頭。
「那你幫我收拾收拾,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可他們幾個在知道我醒來之後,就借口出去買日用品一起走了,足足出去了半個小時。
而這半小時我把公司裏我信任的兩人喊來了。
「林總!你可算是醒來了!」
「林總,這是真的嗎?您真的醒來了?」
倆人看著我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我點點頭,詢問了一下這一年公司的情況。
「您昏迷之後,您丈夫非要代替您執行權利,來公司鬧過兩次,但是我們倆沒讓,最後他拿著您的私印拿走了賬戶上的幾百萬。」
「我們每一次要拿您的印章,他就阻攔,要錢,前前後後也要了不少。」
「您兒子把您給他存的信托基金要走了,說是給一個女孩出國籌錢,我們沒辦法,畢竟不是監護人,您丈夫簽字之後,他就拿走了。」
他們斷斷續續說完。
我大約明白。
我的家產被他們變賣的差不多了,差一點我在公司的股份也要被賤賣。
幸虧我當時搶救之前還有一段時間是清醒的,吩咐了這些事情,這兩人始終幫我保管著。
「對了,你們幫我找兩個保姆,要脾氣大的,還有再幫我做兩件事!」
我吩咐完之後,他們連忙走了。
沈越他們回來的時候,帶著一個廉價輪椅將我接走了。
回到家裏,一推開門,整個家麵目全非。
我養的那些花花草草死的死被換成大蔥和小白菜的比比皆是。
一個差不多剛滿十八的女孩坐在客廳中央吃著昂貴的甜品,白了我一眼。
「不是說死了嗎?怎麼還帶回來?」
「憐君,你說的什麼!」
李玲連忙把人帶走,可她的女兒確實硬氣。
上來就給我一巴掌。
「這是我家!該滾的是她!」
李玲看了一眼沈越和沈炔,見他們沒有什麼反應也就沒說什麼。
我回來之前,醫生跟他們說我行動不便,說話也說不清楚,需要好好照顧,可那個時候這爺倆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如今,他們更是放肆,「玲玲阿姨,你別管憐君了,她愛打就打,反正我這個死媽動也不能動,說也不能說的,拿來解解悶也是好的。」
「說得對,你說她真是惡心,早點死不就好了,現在活著也是累贅!煩死了。」
沈炔吃了一口甜品,隨後從冰箱裏拿出來了頂級燕窩往嘴裏送。
「那個玲玲你明天跟林柔公司的人說一聲,再拿來一點燕窩,還有甜品要是憐君喜歡就多送一點。」
李玲點頭,挑釁的看了我一眼。
隨後,她把我推到了家裏的雜物房裏,「林總,你有什麼需要的就叫我。」
「如今我和女兒天天照顧完你,還要照顧你丈夫,孩子,很辛苦,所以你的主屋就給我們睡了,你就睡這。」
一隻蟑螂飛快的跑過,她突然用手拿起來,往我身上丟。
我一動不動的隻是氣憤的看著她,她滿意的點點頭。
「死廢物!」
說著她轉身便走,將房門一關。
一屋子的臭味撲麵而來。
甚至我能聽見門口的嬉笑聲。
「憐君,你手疼不疼?」
沈越心疼的很,而李憐君有些憤恨的說道:「我不是叫你,把你媽的呼吸機關了嗎?你媽怎麼還活著!」
「我關了呀!我都關了,我怎麼知道她還活著呀!」
李憐君氣憤的怒吼著,「那我媽怎麼辦,我媽這麼可憐,照顧你們這麼久,連個名分都沒有,出去還要被人說,你怎麼不能心疼她一下!」
「我心疼,我也心疼你這個妹妹。」
沈越說完。
李憐君說道:「那你把你媽推進外麵的河裏,讓她死!」
我聽見沈越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了一句好,那一刻我恨不得直接衝出門捏死這個逆子。
可我忍住了,我要把公司的印章拿走,再徹底趕走他們!
那天晚上,他們所有人都坐在桌子上吃飯,李玲拿了一個破碗弄了一大堆的剩飯就直接往我的嘴裏塞。
我狼狽的樣子引起了他們的嘲笑。
沈越走過來,拿桌子上的飲料直接往我臉上潑。
「媽!好喝不?」
我支支吾吾的假裝說不清。
這個時候,李憐君拿著剛剛炸好的吃的就往我嘴裏塞。
看見我痛苦的流淚,她笑道:「其實她不死,就這麼折磨她也挺好玩的!」
他們笑著點頭。
到了晚上,李玲居然把我推到了主臥。
「你把她推進來幹什麼?」
沈炔剛剛洗好澡,想要幹什麼不言而喻。
李玲有些謹慎的看著我,「我怕她是裝的,想要試探她一下。」
沈炔笑著將她抱上了床,「還是你會玩!」
那一晚不算煎熬,因為我趁著他們不注意給他們的水裏麵下了安眠藥。
等他們都睡著之後,我把主臥我的保險箱打開了。
發現我裏麵放著的首飾盡數丟失,隻有公司公章還有我個人私印在。
我全部都收好,將東西放回,繼續坐在輪椅上。
第二天,李玲見我真的不能動也說不出話,貼著我的耳邊說道:「女強人有什麼用,老公和兒子的心都籠絡不住,還不如我。」
她將手伸出,帶著我的項鏈還有鐲子甚至還在我的麵前晃蕩。
當著我的麵把我的首飾盒裏的東西全都打包賣給了別人。
「哈哈哈,你兒子說要親手弄死你,就為叫我一聲媽,你這個做媽的怎麼這麼失敗。」
「晚上,我讓你看一出好戲!」
我不知道是什麼好戲,但是我帶著的微型攝像機把她的一舉一動都錄製了下來。
到了晚上,吃完晚飯後。
李玲在飯桌上就哭了起來。
「你們說,我這都是什麼命,年紀輕輕丈夫就出車禍死了,孤身一人帶著孩子來大城市打工,隻能當那最累人的護工,好不容易遇見你們父子……以為等到了,結果……」
她看向了我。
意思不言而喻。
「我還是帶憐君走吧!不然等林總真的好了,我們娘倆就完了,就沒人給我們撐腰了!」
撲通一聲。
沈越跪在了地上。
「不是,玲玲阿姨,我早就把你當成我媽了。」
「你方方麵麵都比我媽好,我媽從來不會給我做早飯,就會罵我,而你會給我做!」
「媽!你就是我媽!」
李憐君趁此機會站了起來,「你別這麼說,林阿姨才是你媽媽,除非你媽媽死了,不然我媽不可能是你媽!」
沈越像是受到了啟發一樣,點點頭。
晚上,他突然提出要帶著我出去逛逛,李玲開心的點頭。
走到護城河邊,他看了看周圍沒人,「媽,你去死吧!」
他在滑坡上鬆開了手。
就在這個時候周圍亮起了燈。
警察魚貫而出。